解围

    苏锦给余氏添了一碗紫米粥,普通的粥里加了桂圆、枸杞、薏仁,另加了勺桂花蜜糖,拌匀了恭敬的捧给余氏。谁想她没好气的申饬道:“没看见正说着话吗?”尝了一口又立刻吐了出来:“多少蜜糖经得起你糟践,做不成个事情!”

    刻薄人不是!

    知道母亲故意拿捏新嫂子,再看看小嫂子一副悬心吊胆的模样,像见到母夜叉一般。被母亲唬的唯唯诺诺,巴掌大的脸唬的煞白。也觉得母亲过分了,何苦来哉!周彦邦是周彦邦,小嫂子是小嫂子。母亲捏不着老大,就折磨人家媳妇子,忒意思!

    也知道一上来小嫂子是配给他的,于是多看了几眼。小嫂子端的是玲珑娇小,玉容花貌,听说病了一场,凭添了西子捧心之态,愈加惹人怜爱。倒是一副好皮相,算得上美人,白便宜了他那阎王“大哥”!

    有心惜花,奈何流水,可惜缘分仅此,那便帮她解个围吧。周彦邦端起碗来,取了一调羹粥,送到余氏嘴边。余氏见状,登时羞红了脸,却也吃了下去,依旧是这碗粥,这次不甜也不烫,刚刚好。

    “好没臊,母亲面前也没个正形。别哄着我,你与月瑶那蹄子且收敛些,等你成婚后我才乐得自在,哪个要管你。没得跟我急赤白脸的,好起来又这幅肉麻样子……”

    母亲也是女人,做女人的都嫉妒爱撒娇,做母亲的跟儿子撒起娇来,做儿子的也只能惯着。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沐休,便陪了母亲带着妹子去上香。”

    突然而来的喜讯,让周玉汝兴奋的要回去准备东西。余氏更无暇顾及其他,摆摆手让她走,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又把她喊回头。

    “今日是你头一次,虽有诸多不妥,念你才来我也不多苛责。这府上有这府上的规矩,你不要嫌规矩大。咱们家下人多,叫不上名的多了去,比不得你们府上人头数的过来的。所以人人都要依规矩行事,若没了规矩,岂不乱套。既然你母亲早逝无人管教,那我便好好教你。也用不着恼我,都是为了你以后,府上以后当家理事都是你,可要好生学着才是!”

    “是。”

    “下次应该更早些才好,以后你卯正三刻来请安。明日我要做早课,你一同来,下去吧!”

    余氏挥手,苏锦恭敬的退下。离了余氏的上房,苏锦已经是冷汗淋淋,一早等着没吃早饭,加之紧张,有些气短。回去便喊饿,嚷嚷着要摆饭。林初兰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备好的饭都冷了。恐她吃了冷饭要胃疼,说要去再热一下,苏锦不肯。

    “先让我吃两口,等不到你回来,我恐怕先成了饿死鬼。明日还要去做早课,姨娘别讲究了。”

    说毕就捡榛子松瓤卷,鲜花馅料的馅饼大快朵颐。见苏锦吃的急,听云赶紧盛上赤豆元宵粥。又怕她吃的快有些噎住,端起来直接喂了上去。苏锦长长的舒了口气,才算缓过来。

    “呸呸呸,瞧你说的什么,什么饿死鬼,当真不吉利!”林初兰到底是舍不得,又捡她爱吃的银丝饼递了过去。苏锦吃的痛快,林初兰却心疼起来,不住的抱怨絮叨。

    “原说等你吃早饭,现下吃成了午饭。起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天不亮便守在那院儿里,自家明明起的迟,单叫人早早去。她家是牢城吗,来了先给一百杀威棒!没完没了的挑理,端地就是刻薄人,才进门几日,往后可怎生好呢。”

    “自家姑娘来了,喜的爱的像什么一样。做了媳妇的就不是谁家的姑娘了,做姑娘时在家里哪个不是娇贵的。她若想到自家姑娘以后也要出门子,就不该这么磨锉你。新媳妇不会的要慢慢教,一来就黑着脸,稍不如意就是一通申饬,这么多下人看着呢,就是想给你没脸。真是!这府上冷脸也看了,冷饭也吃了。”

    “一味的只顾自己梳妆打扮,一层层的往脸上使了多少东西。看那胭脂膏子抹的,花粉涂的比墙还白,嘴搽的鲜红吃了人似的,难道是想和媳妇比美吗?再涂再装扮也是老黄花菜了,搽脂抹粉调香,‘判官娶老婆,鬼打扮’弄的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嫌你素净,那是我们本分,你要打扮的比她娇艳,管情她还有话说。尊她一声老夫人,夭夭窕窕的哪有个尊重样子!”

    “端地不是个善茬,今日这般我看就是有意的!”

    什么什么,‘判官娶老婆,鬼打扮’?吃的正开心,听到这儿,苏锦一口饭喷了出来。抱着林初兰,哈哈哈的笑起来。

    “她就是有意的,姨娘该如何呢?我又该如何?同她吵闹不休吗?她是母亲,为儿女的顺着些有什么呢。我是做儿媳的,即便她往死里挑拣我,我也是断不能同她顶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姨娘说可对。况她是这府上的主母,咱们刚来,自然要把规矩说清楚。想什么以后呢,以后我尊着她、敬着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渐渐的她也觉得无趣,总磨锉我一个人也没意思不是?姨娘何苦生气,我都不气,气着自己才不值。让我安生的把这餐饭用了才是正经,五脏庙祭过还有什么烦恼!”

    说着捡了一块蜜糕递给林初兰:“原以为只有咱们家有,竟没想到他家也有,姨娘尝尝味道有何不同,同咱们家比呢?”

    苏锦的一番话让林初兰着实意外,不大的人竟看的如此通透!她竟不抱怨余氏,反而要孝敬她。林初兰知道自家姑娘从小就是乐天知命的性子,凡事不记恨不纠缠,不往心中去,但不知她竟大度到如此。本以为她回来要抱怨,抱怨婆母的苛待。谁承想她一句不提只顾吃,反倒是自己耐不住脾气先抱怨起来,还被她安慰了一通。

    她越不计较,林初兰就越替她委屈:“哪里寻这么好的媳妇,还死命挟制。当日媒人来提亲是说的好,‘心疼你无父无母,把你当自家姑娘待’。如今可好,把说出去的都吞回去了,自家打自家嘴巴子!分明就是骗人,好没意思,怎会有如此不识好歹的人。”

    “这才是!你也知她不是我母亲,既没生过又没养过,乍乍在一起,她如何能对我好呢?人人都像姨娘你,眼里心里只有我,我是庙里的菩萨,都要拜我吗?”

    “胡言乱语,没个吃相,哪里像个夫人。”

    苏锦嘴里嚼着饼子,哄着林初兰,弄的林初兰无话可说。心里却直替她惋惜,虽是人妇,可年纪尚小到底还是个孩子,老爷夫人若在,现下还留在身边娇花一般呵护着。可怜她五更起早,受人管教,早早的守在婆母面前立规矩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苏锦虽然嘴上无谓,面上表现的毫不在意。其实心中早已看透,她有多怀念父母在身边时。她又是多想如周玉汝那样能出去逛逛。若男、哥哥……好怀念闺阁中无拘无束的时光,那些回不去的从前。若一切如初,她该多自在。愿生寺的芙蓉花,云山观的渊塘子,多想去看看呀!那些往昔的日子如天上的云彩般都散了。

    摇头不去想,当忘的该忘,不该想的不要想,她把这些深埋心底。家中几经变故,命运几番波折。寄人篱下也过了,人情冷暖也经。她早已知道无人仰仗,凡事只能靠自己,心生抱怨又有谁怜呢?徒增烦恼!

    如今已是他人妇,日子总要过下去,姑母、姨娘、若男丫头都在,她要带着她们的期许好好过下去,被说几句又算的了什么。说是心宽体胖、随遇而安,实是无奈之举,不过是与世沉浮,哪里去想以后!

    比如此刻,有佳肴填饱肚子,陌生的夫君又不在身边,境遇也不算太糟糕。偌大的周府让她充满了新奇,不能出去就在府上逛逛也好。若说有烦恼,那定是明日的早课,本以为他走了能松快几日,谁承想才走了阎王,又来了判官。哎,都是命!

    “母亲。”

    肖氏正在卸妆梳头,看到自家姑娘来了头脑疼,叠声撵她:“去去去,我不同你睡。多大人了,睡觉没个安稳,你弟弟都比你乖觉。赶紧走,别来烦我!”

    这事哪由得了肖氏,与母亲周旋英若男是自有一套的。只管厚着脸往被子里钻,还能把她拽出来?肖氏叹气,怎如此涎皮赖脸。英若男对肖氏有多了解,肖氏对她就有多明白。这么多年盘磨下来,母女之间可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肖氏料定,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她今日必有妖。

    “咱们去云山观上香吧?”

    看看,来了吧。对自家姑娘摸的透透,再没有错的。不理睬她,闭目佯装睡去。

    “母亲~~~”英若男拖长了音,摇晃起肖氏来:“原和苏锦那丫头约好的,谁想她着急着嫁人,如今也见不着,只好求了你和我同去。母亲,说句话呀,求父亲凯旋,求母亲康健,求凯旋学业精进。样样都是好的,母亲如何不答应?”

    “那你自己呢,求什么?求姻缘?立时觅得良人?”英若男登时羞红了脸,背过身去:“母亲好没意思,说好了的等父亲回来定夺,现在拿话嘲弄人,哼!”

    哟,还生气了!肖氏知道她好歹都挂在脸上,变脸比翻书还快。想把她身子扳过来,却无意中触碰到了她的胸,慌的英若男赶紧捂住,哇哇大叫:“母亲混摸什么。”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