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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云淡日光寒(二)

    雪灵的住处在落迦山深处,沿着山脚的狭谷深入再蜿蜒而上,道路两旁是一栋接着一栋冰雕的屋子。白瑜用一双巧手,在每栋屋檐镂出花纹,冰面雕上花窗,门口劈出台阶,倒让雪灵谷成了一座冰雪宫殿,与众不同的华丽。

    但此时,宫殿成了断壁残垣。雪崩埋了大半山谷,剩下的也只是些碎冰裂块,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白小五站在山谷入口,雪灵谷空荡荡的,穿过山崖的风都似呜咽。

    有凤凰的锵鸣声自玉浮雪峰顶端传来,白小五捂住耳朵跪在雪地里,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想要斩断身体本能的臣服。愤恨和恐惧几乎要将她撕碎。

    长屿拉住她的手腕“小五冷静,真相未明,莫失本心,莫生痴恨。”

    白小五漠然将他甩开,踉踉跄跄奔往玉浮雪峰。

    顺着山腰的台阶往上,直通峰顶的连枝亭。白瑜的宝贝亭子已经成了一堆冰屑,她种了五百年的花芽也不知去向。今日是难得的晴朗天气,天幕澄澈如洗。原本净白无暇的雪原却变做人间的斗鸡场,落霞与羽毛齐飞,血光共灵光一色。

    明明有心理准备,但真亲眼目睹无数同族惨死,白小五还是痛苦得无法呼吸。她看见每次酿出新酒都会偷偷唤她去尝一口的阿叔。她被白瑶撵时将她藏在缝衣篮里的阿姐。她小时候的玩伴,白小五常笑他是雪灵谷第一美人的少年白禾。还有总是被她连累,却从不会扔下她的七星。还有嘴不硬心也软,从小老妈子一样事无巨细照顾她的父亲。他们躺在血泊里,鲜红的血液渗透冰层,似一朵朵争相绽放的红花,拥拥簇簇开满整个雪峰之巅。

    白瑶立在红花中央,眼神从未有过的肃重。她身上数道血痕林立,仍双手结印,在她身后竖起一道耸入云霄的防御冰墙,护着她身后仅存的族众。

    而她的对立面,没有丝毫损伤的凤凰,正动作整齐同时结印。

    白小五看到孤身立在冰层之外的白瑶,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小母亲在她眼中是无所不能的,但她轻易洞悉了母亲毅然之下的绝然。她是真的慌了,这不像对战,更像是屠杀。

    白小五恍惚跑向白瑶,突然地面一震,她扑倒在地。

    耳边是咔咔冰裂之音,冰面上出现无数道纵横的裂缝,缝隙转瞬成为沟壑,升起巨大的火焰,化作牢笼誓要将围困其中的雪灵焚尽。

    火焰映红了白小五的双眼,她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好似又被推入那座香炉里,身上每一寸皮肉都被生烤活灼。她从未如此讨厌自己的无能,救不了自己,救不了亲人。

    肩上的眼睛传来一阵撕裂感,似乎在提醒她,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无数燃着火焰的翎羽伴随凤鸣声疾弛而至,白小五抱紧头,脑子里的轰鸣声如雷。满地鲜艳的红花似火一般蔓延而来,炙烤着她神思。

    一缕赤红色的光芒自白小五左肩上窜出来,在她眼前化成一只雪凤的虚影。年轻的男声响起在白小五脑海,像冬日房檐上结的冰棱“你想雪灵就此陨灭吗?像曾经的灵宠随一片雪花的落地而消散吗?你想继续趴在这里,像襁褓中的婴孩目睹亲人被屠而无动于衷吗?”

    白小五痛苦道“我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当然能,你肩上的魔种已经苏醒。只需坦然接受与之共存,魔种会治愈你的疼痛,斩断凤族的压制,让你拥有不死的身魂,强大无匹的力量。”

    白小五沉默一会儿,实诚地发问“仙和魔的区别是什么?”

    那只红色雪凤在白小五头顶盘旋,轻笑了一声,听着十分愉悦“神仙么,漫长生命枯燥乏味,假模假样的逍遥,实则各种规矩束缚。魔么,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只要你够强大,三界众生,都是你的玩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白小五闭上眼睛,挣扎道“可我不想左右旁人的命运。”

    “你很快就会乐此不疲。还有,你们全家都是雪凤,唯独你是一只短毛小雪灵。你心甘吗?成为魔,你将是世间最强大的凤。”

    “能力越大,麻烦越多,我不想活得那么累。”

    “成为最强大的,便没有麻烦敢找上你。你不是喜欢长屿吗?如果你成为魔尊,那么长屿也只是你手心里的蚂蚁,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白小五皱眉,对这个交易越发不满意“我为何要喜欢一只蚂蚁?”

    那个虚影觉得白小五在耍他,龇牙咧嘴凑近,厉声问“怎么,你决定与雪灵一同赴死?”

    白小五摇头“我不想,你能说些让我心动的理由吗?比如,成为魔,能让死亡的亲族复生。能改变那些狭隘的目光,将真正的善意奉上高台。能让我有能力,实现白珺与白瑶的理想,动摇那些不可撼动的冗余旧规。”

    “那你还是去死吧,我不介意再找一个宿主。”

    赤红虚影几乎确定白小五就是在耍她,颜色越发暗,像一滩快要干涸的血。

    白小五以手撑地慢慢坐起身,泪痕尽逝,风平浪静“那能让凤凰付出同等的代价吗?”

    赤红虚影重新活跃起来“能。”

    一只沁凉的手落在白小五后心,让身上的疼痛有片刻凝滞,白小五像抓到一块浮木,开始喘息。

    “小五,不要妄图饮鸩止渴。调整气息,魔种试图控制你的身体时,要以水化冰,不要强行对抗。”

    白小五根本听不见长屿的话,她双手拽紧他的衣襟,哽咽道“长屿,救救我娘,救救雪灵,求你。”

    长屿声音如雪沫,带着微薄的凉意,却妄想浇灭燎原的烈火“我们会无数次身陷绝境,不要被情绪蒙蔽双目误入岐途,先平静自身方能看到出路。”

    长屿身姿挺拔如矗立山崖的万年苍松,眉目清亮似照破林间晨露的曦光。明明有毓秀凌云之姿,因脸上没有温暖的弧度,显得有些冷月般的沁凉。

    “所以,长屿战神要置身事外?”白小五捏紧拳头,浑身都在发抖。豆大的眼泪似雪球,一颗一颗滚落,还没落地便被熊熊的烈火化成烟尘“为什么?凤凰凭什么屠杀雪灵!”

    长屿对雪灵和凤凰的对战毫不关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小五,耐心得像在浇花“原因不重要,小五,看着我的眼睛。”

    “那什么才重要?”他眼里的温柔似流泉倾泻,想要包裹炸毛的白小五,还没有流到她身边,她已经转过脸。

    “你对什么都不上心,何尝不是自私凉薄。你可以继续无情无义,但不要阻止我。”

    头顶传来轻浅的叹息“小五,你会后悔的。”

    下一刻,白小五周身红光暴涨,周身卷起风暴,慢慢席卷成天地间的旋风将白小五绞入其间。像有无数把匕首同时扎进白小五全身的皮肤,要将她凌迟,要扒掉她的血肉让她脱胎换骨。雪原里充斥着白小五痛苦的嘶嚎。

    那旋风越卷越大,无数冰雪从四周席转加入,成了一场雪暴卷起阵中的火焰一齐烧向凤凰。

    凤族中灵力高强者尚且站不稳,那些雏鸟们纷纷被吸入风中,又七零八落的摔落满地,落地时结着一层霜雪,烧得满身焦黑,冻得一身僵硬。

    纯净雪原一片狼藉,只有长屿,他如山矗立,稳若磐石。他目不转睛盯着那风暴的中心,眼中蕴着无限悲色。

    暴风雪缓缓消散,白小五毫发无损自风中走出,凝着一汪血泊的眼睛一点点褪色,外表看起来与先前无异,身后还没收起来的真身法相,是一只周身缠满血色灵光的巨大血凤。

    白小五得意地摸了摸翅膀上华丽的羽毛,身后的雪凤满足的发出一声鸣啸,惊得凤族和雪灵通通捂住耳朵。

    白小五步态轻盈走向白瑶。她与先前无异,雪色半透的肌肤,花籽般的小脸,灵动如小鹿般的眼睛,一笑起来,两湾清泓里尽是阳光灿烂。

    只是她再也得不到想要的目光,仅存的族人在后退,他们望向白小五的眼神不再是欢喜宠溺的,带着惧怕,带着惶恐。而白瑶,全然没有脱困的欣喜,她怨愤的眼神像一把尖刀插进白小五心脏。

    白小五笑容渐渐暗淡,步伐越来越迟疑,终于停在几步之外。

    脑子里的声音听起来空灵又愉快“成为魔的第一步,就是要舍弃这些瞧着温暖,实则掣肘又毫无用处的亲情,舍弃这些,便没有什么能威胁你。”

    白小五感受着胸口一阵刺骨的寒意,阵阵冷风灌入其间,将委屈愤恨不舍不甘席卷成灾,她在风暴中心坚难维持“不舍又如何?”

    像是听了一个笑话,那声音笑得止不住“哈哈......白小五,你真是天真又可爱,哈哈。”

    像是为了让白小五更明白些,身后的血色凤凰用翅尖捞了一把雪递到白小五眼前。疑问还没来得及出口,那团冰雪已经在血凤烈火般的炙烤下融成一捧水,化作一团雾消失无踪。

    白小五僵在原地捏紧拳头,满腔怒火炙烤着她的五脏六腑,因着她的怒,身后血凤周身燃起金色烈焰。冰雕雪筑的雪灵纷纷退避,这次不需要白瑶下令,它们同时结印,在白小五身前竖起了一道耸入高空的冰墙。

    白小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直到破风声起,凤族重新集结成阵,无数神兵破风而来。血凤宽大的翅膀向前一拢,将白小五护在其间。无数神兵似碰到铁板,嘎嘣落了一地。

    血凤将头垂到白小五耳边,斜长的凤眼尽是轻蔑,蛊惑的声音钻进耳朵“愚昧无知的蝼蚁,该让它们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凤族阵营中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与他的老态一点也不搭。他拐杖拄地,粗哑道“魔凤已现身,长屿战神,你杵着不动是什么意思!”

    白小五脸一沉,微微侧过身,头顶的雪凤跟着她转身,四只眼睛冷冷地瞧着凤族老头,像是四颗长钉扎透他的身体。

    身体里的委屈、悲伤,迷茫无措,那些弱小的自我都被大火焚烧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掌控,是目空一切的狂妄。白小五冷声道“如果一定要有一族从世间消失才能了断恩怨,为何消失的不能是凤凰?”

    “你敢!”凤族老头几乎从肺里发出嘶吼“凤族是上古最尊贵的神族,百翼之首。你以为以身饲魔能改变什么?你只会将雪灵推入万劫不复之境,永世不能翻身!”

    “那便试一试吧。”

    头顶的血凤发出一声兴奋的嘶鸣,白小五抬步走向凤族老头,风雪随着她的脚步再度开始席卷。原本纵横的沟壑再度燃起火焰,甚至比之前还要旺盛。

    一把长枪从后背袭来,擦过白小五胳膊,斜插在她脚尖前一寸之处,激起无数冰屑。

    随冰屑落地的还有一身染血,眼神绝望的白瑶。白小五从来没有在白瑶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她放松的时候都在骂人。而她真正严肃的时候,面上会很闲散。小时候每次出门办事,父亲总会亲手为她系上披风,她会在临出谷时背身举手冲他们挥一挥,越是艰难时那只手挥舞得越是随意。

    白小五看着挡在她面前的白瑶,不能置信道“你要救凤凰?”

    白瑶收回长枪,横握在手“雪灵因白珺舍命换长生,改族姓为白,以冰魂雪魄为志。她希望雪灵自由逍遥,但自由之下需要承理法护弱小,逍遥之下需知进退敢承担。你可知,白珺对雪灵真正的期望是什么?”

    “命都保不住谈何期望?还是你想用全部雪灵的命,睹凤凰会不会良心发现!”

    “雪灵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公平,可以慢,但必须干净。”发红的眼眶,几缕碎发和着血污粘在脸上,白瑶显得有些狼狈,只有握枪的手指苍劲发白“小五,回头吧,不可控的力量会将你前进的每一步变作悬崖,累累枯骨撑起的桥梁,每一步都不可逆。”

    白小五本能的觉得应该听娘的,她很想靠近白瑶,想要得到一个拥抱。将指尖掐进手心,膝盖凝聚起全身力量,脚尖却没有前进分毫。明明前面只有白瑶的枪扎出的一个小洞,她却好似从洞中窥见了暗无天日的深渊。她的心像被数只手从四面八方在拉扯,不管偏向何处都是支离破碎般的疼痛。

    耳边传来一阵灼热的呼吸,那只血凤有些不耐烦“永远不要觉得自己错了,错的是他们。”

    “我不明白,为什么凤凰可以肆意屠杀我们的亲人还不用付出代价?”

    凤族老头气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有目无睹的东西,你当真不知是谁在屠杀雪灵!”

    铿地一声脆响,白小五听到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下一瞬,她看见凤族老头用手里的拐杖指向她头顶“你以身为饲的魔才是罪魁祸首!”

    白小五望向白瑶,似乎想要得到不同的答案。但白瑶抿着唇,眼中痛色更甚。

    那只血凤此刻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我可没骗你,是你自己没问。那些不重要,你还没有感觉到强者的快乐,长屿战神,无数神仙可望不可及之山,将他踩在脚下,你就明白了!白小五,若你承受不住众叛亲离之苦,就睡吧,剩下的交给我。”

    一直沉默的长屿终于动了,他缓缓走到白小五面前。

    有一些冰霜坠在发上眉间,他像是历经世事的老人,无波无澜的眼睛是数不尽的时光打磨出的平淡。他凝眉盯着她,轻声问道“小五,你后悔吗?”

    白小五像是听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发出惬意的笑声,她一边笑一边踱步,把地上零星的冰团一个个蹍碎。

    无数种情绪突然涌出,快要将她淹没。她很想说点什么,张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她明明很想流泪,眼眶却干得似要开裂。又大又空洞的眼睛,木讷的盯着面前的长屿。

    长屿眼中有痛色一闪而逝“小五,如果一定要恨点什么才能维持自己,那便恨我吧。”

    决堤的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一个破口“你不该恨吗?你为何不肯救雪灵?你什么都知道,却冷眼看我沉入深渊。长屿,你是有多恨我?你这道貌岸然的神!”

    他眉上凝着一朵雪花,像将滴未滴的泪。白小五眼角也有一颗,她轻轻揩掉了。再抬起头来时,眼睛里的眼白尽数消失,只余一汪赤红血泊,随她一步一颤泛起涟漪。

    长屿指尖凝出一把银光长剑,站在白瑶身前。一手持剑一手结印,巨大的银光结界将他身后的凤凰连同白瑶一并罩入其中。

    白小五如同浴火的凤凰带起周身吞天灭地的烈火,冰雪融化,羽毛烧焦的呲啦声在烈火中显得微不足道。白小五催枯拉朽的力量撞过来,如同海浪扑上山崖,呼哧呼哧尽数退了回去。

    白小五的眼睛如今是一汪血泊,眼前如蒙着一块红纱,瞧什么都带了浓浓血腥。她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原来所有的心魔终会成真。”

    一次比一次强劲的力量惊涛拍案砸过来,长屿在结界前巍然不动,白小五在界外越发狂躁,像是两个倔强的孩子,谁都不肯先罢手。

    地表的冰层尽化,地面露出原本的苍色岩石,承受了无数次撞击的结界终于出现裂缝。连带着长屿身上的白衣,也出现一道道细如蛛丝的血痕。白小五越发狂躁,蓄力准备最后一击,她身后的血凤似乎比她更兴奋,扑展着巨大羽翼,刺耳的尖啸让人头疼欲裂。

    长屿孤身站在白小五的对面,一身白衫流风回雪,飞扬的衣摆乌发将他舞成了一副水墨丹青。白小五曾经无比迷恋的那一双,平静又温柔的眼睛,如今竟微微发红。

    白小五嘴角微微一弯,拔羽为剑直冲而来。

    白小五肩上的眼睛半睁,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肩头涌出,身后那只血凤因为战斗越发兴奋,像是吸足了养分,一边成长一边叫嚣。

    两股巨大的力量在半空中碰撞,一半是粼粼波光,一半是暗夜花火,一半如晨曦,一半如子夜,将阔然天地劈开成截然两半,注定势不两立,注定不死不休。

    两股力量缠斗胶着时,白小五却毫无征兆撤了力。她面容平静,反手将羽剑对向自己,奋力扎进肩膀,扎进那颗缓缓转动的眼球。崩裂之音传遍四肢百骸,一男一女加上一只血凤,三种声音同时在白小五身上发出凄厉惨叫。长屿的银色剑光呼啸而至,轻易洞穿白小五的心脏。

    “你果真在耍我!”那只血凤消散前邪魅狷狂盯了一眼白小五“我们,来日方长。”

    白小五像一片娇嫩的花瓣,活生生被扯下,被风扬至半空。突然风停了,她便幽幽的飘然而落,自由落寞,不知归往何处。

    长屿手一颤,接住如一片霜花般的白小五,他的天人之姿似乎动摇了,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疼不疼?”

    不关心她死没死,只问她疼不疼。白小五轻笑一声,疼得龇牙咧嘴的。体内巨大的力量如淌过的潮水,迅速消退。那些汹涌不安的情绪终归平缓。

    “长屿,我好像走到了地狱门口,但我怕黑又怕疼,所以就回来了。”

    他郑重地唤着她的名字“小五,别怕,他赢不了你。”

    白小五抬眸与长屿四目双对,只觉他的眼睛温柔像一泓春水,浸润万物,涤荡寒冬留下的一身萧索“若我侥幸不死,你有没有一丝可能,会喜欢我?”

    长屿沉默地盯着白小五,像一块绢布扔进染缸里,迅速变了颜色。他眼睛里的情绪一点点被抽离,重新变成一潭死水。白小五心想自己怕是不能活着等到他的答案,却听那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带了刃开过锋“仙与魔永远不能在一起!”

    白小五有满脑子疑问,还有一腔很想骂娘的怒火。她想挣扎从长屿怀里起身,发觉自己的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了,像是一堆拼不起来的碎肉,疼得麻木。白小五只好坦然的躺在长屿怀里,合上双目。

    “花夕说得对,我与她终究没什么不同。”白小五闭着的双睫微颤,声音决然“是我痴心妄想,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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