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丁达尔效应 > 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房间里,许曼充耳不闻,专心认真整理着自己的遗物。

    其实数来数去,这个房子里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

    身份证、奖状、学校奖励的文具、还有秦殊送的书和项链,她都要带走什么也不会留给他们。

    幸好唯一能让许家人重视的银行卡也在秦殊手里,总归不会被警方找到交给他们。

    一切收拾停当,天色还很早。

    许曼想清清静静消失,也算是她唯一的遗愿。

    只是中途,有秦殊打过来的电话,许曼麻木地按下接通键,不想惹人怀疑。

    “回家了吗?”

    “嗯,正在写作业。”

    “写什么作业。”

    “物理。”

    “什么题。”

    “力学。”

    “……”

    秦殊站在楼下,抬头看向那个窗户:“心情不好吗?”

    “一点点。”

    “那,要不要陪你说会儿话?”

    “不用啦,我要写作业了。”

    一点点的心情不好,相信小曼也能自己化解好,秦殊换了个手拿手机:“好,认真写吧,要是有什么不开心就跟我打电话,我随时在。”

    “嗯。”

    电话挂断,秦殊想起今天小曼生日还要在家里受委屈就气闷,但人家才是正经父母他无名无分又没办法争夺抚养权,就更气了。

    收好手机,秦殊不放心地再次看了眼那个黑黑小小的窗户,继而转身离开。

    ——约何时再,正春浓酒困,人闲昼永无聊赖。

    许曼两眼空空坐在地上靠着床边等天黑。

    床脚边上整整齐齐放着她的东西,等到它们的影子慢慢拉长直至消失,等到厨房传来刀具锅灶乒乓乓乓的声音,等到饭厅吵吵嚷嚷大门砰得传来摔门声,等到客厅电视响起婆媳的争吵声。

    然后,十一点了。

    随着房间外传来关灯关门关电视的响动,许曼才渐渐开始行动。

    长久未动浑身僵硬的肌肉,让她刚刚站起来就不受控制地跌倒。

    好在门外已经熄灯,也没人会关注她。

    把东西装进书包,许曼又枯坐十来分钟,确定房间外没有其他动静后,用钥匙扭着门锁没发出一丁点声音关上防盗门。

    然后头也不回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

    午夜对年轻人来说不算深夜,是夜生活开启的前奏。

    许曼孤身一个女孩子背着书包走在大路上,不算特别瞩目,但总能引起过往路人们的注意。

    割腕、跳楼、服毒等自S方式,许曼上初中时就研究过,没有选择他们是因为可能有救活的几率,或者过程非常痛苦,也许还会害得其他人被许家耍无赖要求赔钱遭受牵连。

    反正许曼是不想让自己的死给许家创造一丁点价值的,跳河看起来还是个不错的方案。

    凤凰大桥。

    深夜车辆不多,偶尔驶过去一辆。

    许曼的步伐沉着冷静,任谁开着车路过也看不出她现在要去干什么。

    这座大桥约有六百米长,走到正中间也不过三五分钟。

    为了不给路人留下阴影,许曼贴心地等在选好的位置,蹲下来做出系鞋带的模样,让远处一辆小轿车从身边驶过,再站起身,爬上栏杆。

    夜风猎猎地吹着,吹散她鬓角的碎发,在风中肆意的张扬,好似这一刻它才是自由的。

    许曼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即将要面临的事而发生一点点停滞,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坚定、一往无前。

    如果不是真的不想活了,谁又会避开所有人选择去死呢?

    思绪也就划过那么几秒钟时间吧。

    许曼已经双脚离地膝盖抵在栏杆上,只需再翻个身松开双手,身下四五十米开外暗流涌动漆黑阴森的河流,就会寸寸吞噬她的血肉骨髓,抹杀她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识痕迹。

    浅浅几个呼吸间,身体各个部位已经接收到大脑毫无求生意识的信号,许曼每一寸皮肉都是麻木没有触感的,她甚至听不到风声、水流声、远处的汽笛声,自动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这一刻坚定地只剩下目标。

    “再见。”

    闭上眼,松开手。

    最后一刻,许曼的嘴角是笑着的。

    希望要去的新世界不是冰冷又充满恶意的。

    纵身一跃。

    .

    奇怪的,没有预想中的坠落冰冷,迎接她的是炙热滚烫的怀抱。

    ——秦殊没有离开。

    他走了没两步,就想起全年级的物理复习进度,不可能让八班的物理老师留出有关力学的作业。

    她在撒谎。

    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十一点,每过一个小时他觉得应该没事。

    可每当他想走时就不由自主回想起手机里电流模拟音把她的声线塑造地那么寡淡毫无生机。

    秦殊就不敢抬脚离开。

    她不对劲,至少从言语反馈的心理状态上来讲,今天的她很不对劲。

    再等一会儿吧,还没天黑。

    再等一会,她可能要下楼丢垃圾,亲眼看见她没事他才安心。

    再等等,快深夜了她房间灯还亮着,等她睡着了再走也不迟。

    等啊等,就在秦殊的身体也抗不住又困又饿的疲惫,他看见小曼背着书包下楼了。

    难道,她是想散散心?

    秦殊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拿不准她的想法又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就这样以守护者的姿态,远远缀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区穿过大街踏上凤凰大桥,走到下面暗河涌动的桥上。

    秦殊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异常呢,是她单膝落地蹲跪式系鞋带的姿势。

    ——她脚上是一双不需要系鞋带的凉鞋。

    秦殊不由自主加快步伐,在看到她双手撑在栏杆上时更是快步狂奔过来!

    ‘扑通——’

    ‘砰!’

    秦殊屏住呼吸手疾眼快拦腰抱住她往后带,两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寂静空荡的大桥上,只有昏黄的路灯安静又漠不关心地看着,秦殊大口喘着粗气心跳爆炸,一方面是激烈运动后身体给出的真实反馈,另一方面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许曼的手掌微微蹭破皮,但她并没感觉到痛,就好像要临死的那一刻,肾上腺素飙升,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都感觉不到痛了一样。

    短暂的摔倒声在空中打了个圈消失在风里。

    秦殊的呼吸声渐渐平复,看着她冷漠紧绷着的面容。

    好似目标被打断了,她还有点怨怪和不高兴。

    这瞬间,他想骂醒她,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她,想摇晃她的肩膀说你清醒一点,甚至想再抓起她往桥下看看,那静谧幽深暗潮翻涌的黑色河流,你真的敢往下跳吗?

    可秦殊都没有。

    他只是在心跳平稳后,心口酸酸的,轻轻凑过去,温柔地把她僵硬寒冷的身躯揽进怀里。

    “抱歉,我来晚了。”

    是温暖又安心的怀抱重新唤起许曼的触感,她恍若隔世醒在秦殊的怀里,身体各个部位因为多巴胺内啡肽而不敢剧烈反抗的情绪,随着那股意念的消失,接踵而至。

    手掌磨破、肌肉酸痛、血压上升。

    为什么救她?

    许曼恶狠狠地推开秦殊,动作僵硬青筋暴起,往日圆润娇憨的容貌,因为冷漠晦暗的眼神露出更多的下眼白而变得格外阴沉。

    像是浑身扎满尖刺的小兽,充满着防备感。

    “秦殊,你是想当救世主,还是神父。”

    月光和灯光交相辉映,这个浑身散发着黑暗气息的少女与往日乖巧文静、清澈懵懂的模样大相径庭,低沉又隐隐带着病态的声音,更是配合周边环境平添一丝诡异。

    秦殊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卷翘的睫毛在眼底留下阴影,许曼眉尖蹙起猛得向他靠近,森冷的目光紧紧注视着他,黝黑眸子泛着摄人心魄的幽暗光泽:“不要再来招惹我,从现在开始,我们绝交了。”

    小曼现在这个状态跟二十五岁的许组长,很相似。

    对此早已熟悉的秦殊没有被这种强烈的反差感吓到,而是十分冷静地向她陈述:“我不同意。”

    不、同、意?

    许曼细细咀嚼这三个字,然后轻轻地的笑了,接着突然收敛笑意抬眸看他,眉眼间距因为皱眉变小缩短,让她整个人变得阴恻恻的,像是笼罩着一股散也散不开的黑雾。

    “秦殊,我是在命令你。”

    许曼眨眨眼,带着浑身阴戾慢慢向他眼前靠近:“现在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人生来就是不正常的,我疯起来会拉着身边所有人陪葬!还是说,你死也要陪我一起死?”

    又有车辆呼啸而过,因为马路两侧花台遮挡,这里并没有被人看见。

    秦殊稍稍后撤避开她带来的压迫,仔细斟酌着用词:“在绝交之前,我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许曼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一字一顿在脑海里重复他的话。

    这个问题让她感觉迷茫,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只是浅意识觉得自己该在思维稍微清醒一点时说些狠心绝情的话把他推开,否则下一次见面就是恒远小区一家四口葬身火海的新闻报道上。

    这很不好。

    见她回答不出来,秦殊更加理所当然:“所以我拒绝,我拒绝单方面被好朋友绝交。”

    这个人,好烦。

    许曼舔舔自己的虎牙,侧着脸,一双黑白分明眼睛语气似笑非笑:“秦殊,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吗?”

    “因为啊,你就是个烂好心的神父。别看你平时那么冷漠不近人情,但其实你特别有原则特别好骗,只要是交给你的事你都会尽力做好,只要你能帮的人就绝不会吝啬出手。”

    两人坐在地上身高差没有那么大,许曼慢慢凑上去,伸手轻挑地捏住他的下颌,眼神里尽是冷酷无情的打量:“而我,只需要卖卖可怜,你就会无条件向我发散善意,再委屈地哭两声,你就会迫不及待想尽办法地来帮助我,多愉快啊不是吗。”

    被调戏了。

    秦殊伸出食指,想拨开下巴上的小手顺便反驳反驳她,谁知反被许曼捉住,直接含进嘴里。

    温热湿润的触感令他怔神,紧接着食指传来刺痛的疼,并且这个力道还在逐渐加深。

    许曼把他的食指放在尖尖的虎牙下,牙尖刺破皮肉带来的愉悦舒适感令她微微眯眼,并不由自主向他索取。

    她眼神癫狂、神态放肆、动作轻佻,和往日的乖巧模样大相径庭,任谁来了都要瞪着眼睛大骂一句疯子,并忙不迭地逃开。

    鲜血从嫣红的嘴角溢出,许曼吐出丁香小舌轻轻一卷,原来神父的血和人也是一个味道:“真是可怜你,一腔善心被我利用到底还不知情。”

    “唔。”秦殊闷哼一声,“指侧旁有指甲,咬着不舒服。”

    随及抽出食指,手掌平摊伸出干净的指腹:“这里柔软,不伤牙。”

    他也疯了吗?

    还是她表现得不够疯啊!

    许曼沉默,肩膀微微前缩,想伸手摸摸他的伤口又克制地收了回来。

    昏黄灯光不知为何变得刺眼。

    桥底的暗流翻腾涌动,氛围变得静谧又沉静。

    “这个味道我不喜欢。”

    良久之后,许曼厌恶地推开他,忙不迭起身从地上站起来,稍稍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衫,然后拉紧背包带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些话我不再说第二次。”

    秦殊原地坐着,手肘落在膝盖上,食指上斑驳的伤口还在向下滴血:“我的答案,也不会改变。”

    目光对视,电光火石。

    许曼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定和不妥协,好像在说不管自己怎么作、怎么发疯、怎么一遍又一遍地推开他,他都会义无反顾的永远站在她身后。

    可是为什么?

    她又凭什么能得到秦殊这样的对待?

    风带来潮湿的腥味儿,裹挟着叹息飘得老远。

    许曼双手压住胃里的翻江倒海,面色纠结又忍耐、表情痛苦又克制,拇指和食指的指甲不停抓挠手背。

    秦殊担心地看过来却也沉默着没有打扰,然而几分钟后,许曼也只是错开头眼神飘忽简单表示:“好吧,那我们还是好朋友。”

    她妥协了。

    也暂时清醒。

    望着她略显落荒而逃的背影,秦殊沉声强调:“我不会放弃。”

    许曼脚步顿住。

    他甩甩指尖上的血珠,站起来:“我既然选择登上这座大桥并拦下你,那么你往后命运中所该经历的苦难,合该由我来承担。”

    同情谁,就肩负谁的命运。

    可怜谁,就承担谁的遭遇。

    生死皆有因果,这是再简单、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十二点整,城市建设深夜节约用电,桥上大部分路灯熄灭,只每隔三盏亮一盏,他们正好落入黑暗里。

    黑暗让呼吸更清晰。

    这也让他意识到,十月二日许曼的生日,过去了。

    “秦殊。”

    她没有回头,而是望向天边孤单的月亮,声音颤抖,语气喑哑又隐忍:“我一心求死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能救得了我吗,你可以时时刻刻在我身边吗,你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我给了你放弃的选择为什么还要继续留下来?”

    “你知不知道,只要今天之后……你一旦选择离开我、背叛我、抛弃我,我就会控制不住拉你永坠地狱,兰因絮果不入轮回。”

    没有路灯夺其锋芒,就显得温柔的月华光芒如盈盈流辉,愈来愈盛。

    “如果,了解清楚后果,你还是不打算放弃。”

    许曼慢慢转过身,小心翼翼向他摊手:“那么恭喜你,成功拯救了一位深渊少女。”

    得到准确答复的秦殊长舒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上前把她抱紧怀里:“应该是我谢谢你,能给自己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

    许曼侧脸靠在他温热的胸膛,耳膜听着里面健壮有力的心脏和奔涌流淌的血液终于让她感受生命生生不息的力量。

    “秦殊,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没有下一种选择了。”

    靠在他的怀里许曼轻声低喃,第一次敢伸手回抱他,回抱她未来的世界,回抱拯救她出深渊的神。

    从此之后,她的生命就和秦殊深度绑定。

    ——带着决不能被背叛和抛弃的宿命。

新书推荐: 扣1看我靠吃软饭当上主神 赛博山海经里我封神 减肥博主爆改锻体大师(GB) 嫁给反派摄政王 从初次见面开始 当顶流成了亲哥[直播娱乐圈] 于无声处 葡萄不说话[男二上位] 这个辅助有点野 破重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