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秦殊目光像是藏着火星子,看秦际中的眼神从不在意变成愤恨:“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把我妈牵扯起来做什么?她人都走十几年了!!”

    看儿子怒发冲冠的模样,秦际中反而轻轻笑了:“不做什么,只是想提醒提醒你。”

    电梯间内火药味浓重,可一个是刚上大学的毛头小子,一个是商海浮沉三十多年的大老板,气势、气场相距甚远,甚至没有观众彼此双方都明白这场对峙最后会是谁赢。

    “咱们父子俩初次见面,我不想在你这儿留下什么坏印象,也不愿意对自己儿子用太极端的手段,所以一直放任着没管。”

    秦际中看着跳动的电梯数字,嘴角是胜券在握的微笑:“但现在不一样了。”

    叮——

    电梯到了。

    秦际中率先走出来:“股权转让书待会儿孙助理会给你送过来,至于我今天这么做的原因他也会告诉你。”

    “还有。”

    他上车前顿了顿,手放在车上捏成拳,声音有些失落低沉:“我不知道你母亲小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但当时我确实是有苦衷的,而我与她只不过是被红尘是非被迫拆散的有情人。”

    秦际中无奈苦笑:“至少你从出生开始就姓秦,对吗?”

    地下停车场稍显昏暗,秦殊蓦然睁大眼看过来,双手握成拳落在身体两侧微微发抖。

    没错……

    这是他重生这么久怎么也想不通的一件事,以致于上一辈子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父母之间的感情就是因为他从出生开始没有随母姓也没有随外婆姓,而是姓秦。

    可现在外婆和妈妈都已去世好多年,其中原因他再也找不到答案。

    司机启动车子,秦际中上车前轻叹口气:“你现在年纪不小了,而我也实在撑不了几年,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父亲,听完孙助理的话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条件。”

    低调奢华的宾利从地下停车场缓缓滑出,随及停在秦殊身前是上次来接他的那辆保时捷。

    孙助理坐在副驾驶:“小秦先生,我们现在……”

    秦殊面无表情拉开车门坐进去,他闭上眼靠在车座上:“让我静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谈吧。”

    司机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安静的商务会所,里面是新中式装修风格,八角灯笼黄花木椅都非常精致典雅,是个静心凝神的好去处。

    茶艺师三点水龙把茶盏搁在两人手边后便默默推出房间并带上门,孙助理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殊,把手里文件夹递过去。

    “孙助理觉得,董事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他开口之前,秦殊向后靠在椅背上,像是闲聊,猝不及防问出这么一句话。

    孙助理递文件的手愣了愣,思考片刻又把文件放在手边,认真答他:“手段狠辣雷厉风行,是个很出色很有胆色的商人。”

    没有半点私人评价,也就是说两人还远远达不到交心的程度。

    秦殊端起茶盏浅尝一口:“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宁安娉女士。”

    闻言孙助理不自觉绷直身体,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怎么知道这些?”

    当初他只是个开车司机,负责接送董事长和宁小姐约会,算是唯一清楚两人交往缘由的人。

    秦殊低下头,神色晦暗:“雁过留痕,有心总会发现端倪。”

    地下停车场秦际中展现自己深情又无奈的形象时孙助理也在,老实说,他看完那番天衣无缝的表演都觉得董事长是有苦衷的。

    但现在看小秦先生的神态,好像信了……又没完全信。

    秦殊放下茶盏,扬起下巴看向桌上那个文件夹:“孙助理看过文件内容吗?”

    孙助理有些不解,但还是答了:“自然看过。”

    他总觉得小秦先生好似在和他打太极,说了半天有的没的,却不知道他最终想表达什么。

    房间香炉里打着香篆,幽幽清香升起,萦绕在茶案周围。

    想到秦际中那番自以为深情的表演,秦殊扯扯嘴角,也不再兜圈子,进入正题:“那您觉得,以董事长现在的身体条件,还能在瀚海撑几年。”

    孙助理下意识僵直背脊放缓呼吸,眼神戒备道:“你什么意思。”

    秦殊十指交握放在身前,姿态闲适:“别担心,前段时间董事长一直在为难我,我也要查查他为什么一定要揪着我这个小人物不放吧。”

    房间里静默一瞬,孙助理有个大胆的猜测却又觉得很荒谬。

    秦殊现在才多大?

    就算是他现在很有能力创办的新公司已经初具雏形,但也不过是秦家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小蚂蚁而已,这样的公司一年不知道要死几万家。

    就这还想和瀚海这样树大根深枝繁叶茂的大集团作对?

    白日做梦。

    “董事长是什么样的人,相信孙助理比我更清楚。”

    秦殊当做没看见对方眼里的不理解,缓缓道来:“自傲又卑懦,阔达又猜忌,自私又薄情,脾气急躁性格偏执,没有同理心还喜欢给自己打造慈善家的人设。”

    说着他浅浅一笑:“对了,秦际中这人是天生的贱骨头,送上门来的他看不上,别人拒绝的他却一定要对方接受。”

    这番话措辞之犀利、用词之难听,孙助理震惊地看向秦殊,不敢相信。

    “想必宁小姐当初也拒绝过董事长无数次吧,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董事长锲而不舍砸钱砸时间砸感情追了宁小姐多久?否则以两人相差十多岁的年龄差,宁小姐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这样一位男性作为自己的人生伴侣。”

    孙助理声音喑哑:“两年。”

    在那两年里秦际中扮演着一个中年丧妻又对宁小姐一见钟情的痴心男子,不管是下雨天送伞、晚自习送汤、英雄救美把宁小姐救下来等等桥段都使了个遍。

    每次失败孙助理都以为董事长被宁小姐这样拒绝后一定面子受不住要放弃了。

    谁知道他只是短暂失落后,便立刻重燃兴致愈加狂热而热烈的追求宁小姐。

    “……”

    孙助理猛然抬头。

    如果说秦殊知道董事长这样的性格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那又是为什么?

    细思极恐。

    这瞬间,他再也没办法只把对方当做一个年轻有为的大一学生来看了!

    秦殊拿出手机把自己在官网上搜到的年报展示给孙助理,动之以理:“这些年董事长牢牢把握着权力不肯下放,瀚海内部恐怕早有怨词却碍于董事长的雷霆手腕只能隐忍不发。不过等他一旦病倒,其他野心勃勃的董事就会像秃鹫般涌上来分尸分食,到那时候孙助理作为前朝的官还有谁能真心实意再用你?”

    见孙助理眸光闪动欲言又止,就差最后一剂强效药。

    “我记得令爱明年就要中考了吧?”

    秦殊目光澄澈,言辞恳切晓之以情:“有些事,身居高位如日中天的董事长不会为了下属浪费自己的资源、关系、人情、人脉,而始于势微的我却愿意为身边最重要的功臣拿出百分百的诚意来留住他。”

    “其中利弊,相信孙助理已经有自己的判断。”

    从商务会所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秦殊打车回学校,孙助理带回一份已签字的股权转让协议。

    “签了?顺利吗?”秦际中举起文件眼睛微眯看秦殊的字迹,“字不错。”

    孙助理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态度恭敬:“最开始小秦先生都不愿意坐下来喝杯茶,后来他知道我是宁小姐的司机后,才愿意好好听我说话。”

    “唔。”

    有时候孺慕之情利用起来也是别样的顺手和称心。

    秦际中放下文件:“给他转专业的事商量得怎么样?”

    “小秦先生说他对自己现在的专业很感兴趣,目前仍由余力,可以修双学位。”

    秦际中不认同地挑挑眉:“计算机说到底只是个技术性专业,想要可以找无数同类型人才代替,他居然要坚持学这个?”

    孙助理:“我也是这么劝的,但小秦先生说以后实体经济会越来越难做,互联网才是大势所趋。”

    秦际中不屑:“他一个学生懂什么实体经济,难道仅凭互联网还能让人虚空吃饱饭?”

    孙助理没搭腔,不一会听得董事长说:“罢了,他自己有精力要学也可以,年后通知他来公司实习,就去程序部吧。”

    “是。”

    秦殊下车后一边往许曼的宿舍楼走,一边给她打电话。

    京市的冬天冷而干燥,人迹罕至的校园里枯黄叶子落在地上踩出沙沙响声,悦耳非常。

    “秦殊?”

    许曼接到电话后立刻下楼,远远就看见一个梳着大背头身姿挺拔眉眼深邃的大帅哥往这边走来。

    高级私人定制的西装和大衣本就格外精致显贵气,要是仪态稍差穿上就会有一种人衣分离的违和感,像是偷穿富豪衣服的小偷,或者一夜乍富的暴发户。

    然而这身衣裳穿在秦殊身上你只会觉得它就是一件衣服,穿起来和主人的气质相得益彰,完全没有人靠衣装的感觉。

    甚至,在第一眼时你会下意识忽略衣服的种种细节,理所当然把目光落在他精致俊朗的五官和矜贵优雅的仪态上。

    “你、你……”

    许曼半晌才回过神,表情欲言又止:“你要穿这身跟我去吃刷羊肉?”

    “?”

    秦殊敛眉疑惑:“不可以吗?”

    从会场出来管家告诉他今天换下来的旧衣服已经送去浆洗,等烘干熏香后再联系送回来,然后递给他一件同色系的羊绒大衣先穿着御寒。

    许曼按住怦怦跳的心口,坚决摇头:“不可以。”

    人刚来没几分钟她已经发现楼上有好几个还没离校的学姐在阳台上偷拍了,这样大杀器级别的冬日西装大衣还是不要小材大用来提高这一路的回头率了。

    她拉着秦殊手腕快步离开:“先回家,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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