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的许心仪气不打一处来，“哎你就这么走了，他们根本不会把你当回事的。”

    阮青颜顺手关上办公室的门，“几个不懂事的学生而已，犯不着。”

    许心仪气得不行，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出来，而后愤愤不平，“那叫学生吗，那是流氓，简直就是地痞流氓！你当他们是学生，他们可一点没把你当老师，什么东西。”

    但凡手能伸过去，她恨不得给那几小屁孩子一人一个大耳光，尊重这两个字狗看见都得眨两下眼呢。

    “好啦别气啦，吉人自有天相，恶人自有天收，我可收不了我只是个老师，教书育人，育不了的也没招啊。”

    刚刚阮青颜转头一走那几个就溜了，她有心回头看了一眼，溜进了走廊另一端的高二三班。

    谈老师他们班的。

    没隔多久，第二天下午的课间阮青颜就被主任给一通电话叫了过去，敲门进去谈老师也在，墙边五个男生老老实实站了一排。

    其中还有眼角发青的阮书彰，跟裴安。

    又见面了，厕所抽烟的不就是他们仨，她还没来得及去跟谈老师沟通，看样子是已经被训了半天了，都鼻青脸肿的，有一个鼻子都出血了，塞着卫生纸。

    她笑着问：“主任，怎么了这是？”

    很明显，打架了，准确来讲应该是挨打。

    主任侧坐在办公桌前，手指敲着桌面，“快点给阮老师道歉。”

    旁边三个男生立刻齐刷刷九十度弯腰：“阮老师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你坏话了，原谅我们吧。”

    谈老师神色严肃，“学习之前起码先学做人，再逮到，绝不轻饶。”

    “我们知道错了老师。”

    然后主任就叫几个男生都出去，阮青颜一头雾水看了眼跟在后面一直垂着脑袋的阮书彰，昨晚的事她也没提起啊。

    听谈老师说完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三个男生估计是不满，又在背后议论她，碰巧被阮书彰听到就狠狠揍了他们一顿，裴安是过去拉架的。

    “他们三个我会让他们停学反省一周，但不管怎么样，打人终归是不对的，念在情节不是很恶劣，阮书彰的处分就不记了。”

    “谢谢主任，我回头肯定好好教育他。”阮青颜赶忙堆起笑脸道谢。

    主任慢悠悠的，“阮老师，你呢从进校开始就一直都是优秀教师，工作能力方面我是非常认可你的，我也知道阮书彰是你弟弟，那也不能疏于对小孩子的教育，这个年龄也不服管，要是不好好引导，可是会影响一生的呀，你说是吧。”

    阮青颜只得点头：“对对，主任您说的是。”

    阮书彰出去后没走，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他姐被训话，满脸不甘地把手伸进校服口袋，低着头离开。

    闷闷地往座位上一坐，脸色漆黑。

    裴安转过头捏了下他的肩膀：“没事吧？”

    “没事。”

    他不想说话，径直一头扎在了课桌上的书本里，裴安也没再打扰，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做作业。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柔和的沙沙声，阮书彰脑子里乱糟糟的，听着耳旁传来的声音反倒奇异地静了下来。

    心想等下是自习课，他索性趴在桌上睡了。

    过了会儿有人过来说阮老师叫阮书彰去趟办公室，身旁的人睡得正香，猜到要说什么事，裴安放下笔起身，“我替他去吧。”

    见来的人不是阮书彰，阮青颜也没太诧异，语气悠然，“书彰怎么不来，不敢面对我？”

    他双手背后急急地答道：“阮老师，他不是故意跟同学动手的，他也知道自己错了，您可以不说他吗？”

    阮青颜不由得笑了，“我不是要说教，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别处受伤。”

    “阮老师……”

    “今天的事还是得谢谢你，书彰急起来，没什么分寸。”阮青颜眸色沉了沉，“听说要不是你拦着，指不定要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了。”

    裴安摇了摇头，“没关系的阮老师，是我应该做的。”

    “行了，快回去吧，马上上课了。”

    “阮老师再见。”

    裴安带上门出去后阮青颜才若有所思似地转回头，看向了办公桌上摆着的合照。

    十九岁的她和九岁的阮书彰，背景是县城里绿意盎然的夏天，手里是她刚刚拿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小男孩把摘来的花满心欢喜地别在了姐姐乌黑的发间，肆意且灿烂。

    这并不是阮书彰第一次因为她跟人打架。

    窗外的风飘回了那天傍晚，夕阳渐渐下沉，阮青颜在等阮书彰去买冰激凌的时候被几个同校的男生嗤笑着堵在了巷子里。

    那些男生嘴里翻滚出恶毒挖苦的语言，嘴角一勾讥讽她穿这么短的裙子露一截白花花的大腿给谁看，同时一把扯散了她的头发。

    连带着那朵小花，落在了墙角的泥土里。

    男生恶言相向的时刻小男孩冲进来推开了他，手里刚买的冰激凌都丢了，“滚开，不许你们欺负我姐！”

    阮青颜慌忙要把阮书彰往身后拉，结果瘦小的身躯愣是要挡在她面前，力气竟然出奇的大。

    被推的男生一脸怒气地要揪扯阮书彰，“哪来的死小孩！”

    剩下的人还在一旁吹着口哨戏弄地笑，“呦，还有护花使者了。”

    “不愧是软——妹，这么小都不放过？”

    阮青颜登时眼泪就出来了，“你们说什么呢！”

    “呵，还敢横了？”

    男生伸手就要往阮青颜的脸上扇，手掌快要触碰到之际，阮书彰咬着后槽牙攥紧拳头朝人腹部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