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萌萌不敢置信。
她以为最严重的处分就是记过，写检讨，回家反省两周。
开除？怎么就直接开除了？
想到从此之后自己没有书念，被贴上“开除”标签，赵萌萌终于知道恐惧。
眼泪扑簌簌从眼眶滚落。她模样好看，哭起来楚楚可怜，令人心疼。
年部主任刘霖也算是看着赵萌萌长大的，小时赵萌萌经常随着赵立来北阳二高玩。
刘霖犹豫：“苏校长，事情的真相我们还没有弄清楚，直接开除是不是……”
苏枝晴淡淡瞥了赵萌萌一眼：“行，那你告诉我原因。”
赵萌萌起初不说，是怕领导们觉得自己早恋。现在都要被开除了，早恋算个屁。
赵萌萌抽噎道：“唐清晓她……”
***
九班教室。
刘老师拿着期中卷：“最后我们来说说作文。这次作文分数普遍不错，咱班没有写跑题的，但是！有自创名人佳句的。高柊！还搁那笑！说的就是你！”
刘老师怒将手上粉笔头扔向高柊：“鲁迅曾说过，学习三分靠努力，三分靠实力，还有四分给运气！请问鲁迅先生哪本著作中写过这句话，你小子找不出来就给我滚出去站着！”
高柊捂着额头，委屈：“哪个判卷老师这么较真，在作文里随便写句话还向您告状。”
刘老师冷笑：“我就是那个较真的判卷老师！”
同学们纷纷大笑。
商念若有所思：“高柊不应该写鲁迅先生，他写个外国名人就没人知道了。”
唐清晓警惕：“你不许学。”
商念吐舌头：“我开个玩笑啦。”
快下课了，教室乱哄哄一团。刘老师敲敲桌，示意同学们保持肃静。
“这次作文最高分是唐清晓同学。大家可以学习一下她的作文结构……魏铭，你把卷子还给清晓，抢什么？课代表回头去我办公室取复印版，每人一份。”
下课铃响起，刘老师带着课代表率先离开教室。
“清晓同学。”周政站在教室门口招手：“过来一下。”
商念皱眉：“什么情况？”
唐清晓大概知道周政为什么找她：“没事，不用担心。”
唐清晓走后，高柊神神秘秘溜过来。
“据我敏锐的观察经验，周政叫走学神一定有事。”
商念翻白眼：“废话。”没事叫唐清晓干嘛？喊着玩吗？
高柊琢磨：“莫非学神也早恋被抓了？”
商念和莫临早恋被大校长逮住各回家反省一周的信息全高二年部都知道了。
一时间学校里的小情侣们行动更加隐秘，在校领导面前即使相互遇见也装作不认识。
倒是莫临和商念依旧相处自然，没有特意避讳什么。
商念瞥了高柊一眼，懒得理他。
清晓哪里来的男朋友可以早恋？就算有，你们也看不到。
想想唐清晓和路云归谈恋爱后，路云归可以当着校长的面与唐清晓牵手不会被发现，商念深深叹了口气。
唉，好羡慕啊。
我也想拥有隐身的能力……不过想到路云归“隐身”背后所背负的东西，商念摇摇头，还是算了。
她是个正常人，没有路云归那么强大的抗压能力。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不记得她，她会疯的。
办公室里很热闹。
唐清晓走进去，看到了校长苏枝晴、校董赵立、高二年部主任刘霖、八班班主任、寸头少女组、段名扬还有一个眼圈通红的女生。
看来她就是赵萌萌了。
第二次见到唐清晓的赵萌萌愣了一下。
与上次远距离偷看不同。赵萌萌发现唐清晓长着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似一轮弯月，里面嵌了光。眼角微微下垂，看人时自带三分笑意。
唐清晓很漂亮。但当你看到她时，你最后的注意力一定不会落在她外表，而是被她独特气质所吸引——
自信从容，恬淡温雅。
这样的唐清晓，会是段名扬口中违背诺言，冰冷无情的人么？
赵萌萌内心开始动摇。
而另一旁，秦秋几人看到唐清晓后，战战兢兢缩在办公室最角落：妖精！这帮人竟敢把她喊进来对峙，就不怕她全部灭口么！
如果唐清晓知道她们内心想法一定会感慨知识的重要性——少女，有空多读读书吧，这个世界不存在妖魔怪鬼，也没有魔法。
等等，那段名扬算什么东西？
苏枝晴：“唐清晓，赵萌萌说，她因为看到你欺负段名扬才心生不满报复的。对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唐清晓不解：“为什么要我解释呢？我现在一头雾水的，倒不如段名扬同学说一说我哪里欺负他了。”
一屋子人的目光落在段名扬身上。
段名扬的系统已经绝望了——这个宿主不仅蠢，还喜欢自作主张。它为了转化这几天新吸收的能量休眠一小段时间，再回来就看到段名扬被叫进办公室的局面。
教唆这个世界的人针对唐清晓？没问题，但一个学生再胆大又能做什么。
如果段名扬一不做二不休雇佣杀手级别的人直接弄死唐清晓，系统宁可透支大量能量去抵御世界意志带来的伤害，也会对段名扬拍手叫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最后反倒把自己赔进去了。
如果段名扬知道系统的想法估计也会骂系统蠢——现在是和谐社会，上哪雇佣杀手去？！
段名扬顶着众人的视线，干巴巴道：“唐清晓同学没有欺负我，我不知道赵萌萌同学在说什么。”
赵萌萌难过极了：“你明明说唐清晓和你是青梅竹马，回国后却对你异常冷漠。你和她交谈时还被唐清晓弄伤右手从而在竞赛中没有取得好成绩的！”
段名扬当然不肯承认，万一被戳破他可就百口莫辩了：“我没有，你听错了。我和唐清晓同学确实有点矛盾，但她没有弄伤过我。”
赵立脸色阴沉。
他侄女的性格他知道，虽骄纵天真，却不会撒谎。眼前这个叫段名扬的学生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说八道。
他是故意挑唆赵萌萌对唐清晓下手的！
此时赵萌萌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己是被喜欢的人当木仓使了。她又急又气，还有一种幻想破灭的失望难过，竟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小心。”唐清晓上前一步扶住赵萌萌，轻笑道：“我倒是不觉得赵同学在撒谎呢。”
鼻尖萦绕着淡淡墨香。赵萌萌站稳身体，看到唐清晓带着几分笑意的侧脸，不知为什么，内心忽地镇定下来。
唐清晓望着身前几位领导，认真道：“我和段名扬儿时确实在一起玩过，但自他出国后彼此就断了联系。回国后他在学校找过我几次，我以为他想和我一起好好学习，却不想他突然告白，坚持要和我成为情侣。”
唐清晓情深意切：“我时刻谨记学校的校规校训，对早恋这件事敬谢不敏。奈何段名扬几次三番纠缠我，还说如果我不同意，就会找人教训我……”
段名扬怒道：“你胡说八道！”他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
虽然他确实想这么做，但不得不顾忌路云归的人设。结果现在事没做成，人设崩塌，黑锅却铺天盖地向他甩来。
几位领导若有所思，看他们的神色明显更相信唐清晓一些。赵立更是死死盯着段名扬，看样子无论是真是假都想让段名扬来受这个处分。
唐清晓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上周三课间操，我被段名扬堵在走廊拐角，我记得那里有一个监控应该能拍到我们。”
监控很快调过来。
监控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画面里，唐清晓突然被段名扬堵住。因为唐清晓背对着监控，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的动作中明显看出她不想和段名扬交流。
唐清晓不断后退，却总是段名扬拦住。
而段名扬的表情监控拍的非常清楚——五官扭曲，脸色阴沉可怖。
当然阴沉了。
唐清晓心中冷笑：本来段名扬装得挺好的，但她一顿输出导致对方彻底装不下去。
——“段名扬，今天的我仍是没有忘记路云归，你是不是很失望？”
——“我不会忘记他。就算忘记他，也不会喜欢你。和你在一起，除非我脑残、耳聋、眼瞎。”
——“哦不对，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脑残、耳聋、眼瞎了，我宁可去死。”
当你所列的一堆“事实”里，有一件事被证实，其他事的真实性自然大大提升。
赵立盯着段名扬：“段同学，你纠缠清晓同学不成，心生怨恨，利用萌萌去针对清晓同学。对此，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段名扬胸膛不断起伏。
良久，他冷静下来，看向赵萌萌：“我是找过唐清晓，但我没想伤害她。赵萌萌，你敢说是我让你找人去欺负唐清晓的？”
赵萌萌哑口无言。
段名扬虽处处暗示，但找人收拾唐清晓确实是赵萌萌的主张。
扬起的情绪瞬间落回谷底。
她终极逃不过被开除的命运么？
这时，一个令赵萌萌意想不到的身影站出来。
唐清晓上前一步挡在赵萌萌前面，言笑晏晏：“别威胁人呀段同学。你可能不知道，萌萌早就和我说过你的计划了呢。”
段名扬：？
他心中蓦地划过不安。
——这个女人又想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