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萌萌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
——谁能想到看起来内向自闭的学霸，做题的手抡起人来同样利索呢？
对此，最后悔的莫过于接下这件事的寸头少女一伙人。
她们真的只是普普通通街边游荡的小混混。平时勒索个学生，欺负个人什么的小事得心应手，谁能想到会遇到个女鬼呢！
虽然赵萌萌给的钱够多，但比起钱，她们更想要命。
听完事情前因后果，唐清晓颇为无语。
唐清晓：“……”
段名扬那货竟然还有小姑娘喜欢？眼睛是不是有点问题。
其实唐清晓的评价受先入为主思想影响太深，导致段名扬在她眼里是个彻头彻尾想要抢占别人人生而活着的小人。
但对不知情的人来讲——段名扬长得好，成绩好，性格之前伪装得也挺好。毕竟是模仿路云归，总不会与他相差太多。
有人喜欢自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实际上，高二年部有不少女孩对段名扬有朦朦胧胧的好感，少年时期总是会对优秀的同学心生向往。
年部名列前茅那些人里——莫临有女朋友，高柊是个逗比，张超太可爱了令人母爱泛滥，只有段名扬温润公子且单身。
这是以前。
自从竞赛失利后，段名扬整个人变得阴沉，看谁都冷冰冰的，导致原本属于他的朦胧好感瞬间减少大半。
只可惜赵萌萌情窦初开，爱上个利用她感情的小人，却还深陷其中无法醒悟。
唐清晓垂着眸子思索片刻，在路云归想要开口前，对地上几人说道：“你们去年部主任办公室，将刚刚你们说的话跟刘主任完整复述一遍。”
唐清晓没准备放过寸头少女和赵萌萌一行人。
赵萌萌被骗感情似乎很无辜，但唐清晓若是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孩子，也没有路云归来帮她，此刻倒在地上哭的恐怕就是她了。
打断右手……真是好狠的心。
无论初衷是什么，做坏事就该受到惩罚。
“我相信你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去吧，我等着结果。”
***
九班教室，下楼做操的同学还未回来。
唐清晓看着路云归：“你怎么跑我学校来了？找我有事？”
路云归想着这几天唐清晓的异常，动了动唇：“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是因为刚刚的事？”
路云归直觉不是因为这个，但他又实在想不出别的答案。
唐清晓一怔，片刻后失笑：“不是啊，我没有心情不好。”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其实倒谈不上心情不好，只是她在试图理清自己和路云归之间的关系和情感。
她在想，如果路云归有点喜欢自己的话，就挑个时机和他表白。
如果路云归不喜欢自己……就和他做一辈子兄妹，然后看他给自己找个嫂子？
唐清晓一拳捶在桌上。
路云归：“……”
怎么办，更担心了。
唐清晓勉强笑笑：“你先回家吧。我就是这几天做题太多，有点累。”
路云归知道这是借口，却不想勉强她：“我回去给你熬点鱼汤。”
若是往常，唐清晓自然会开心，现在内心却冰冷无比——路云归照顾她照顾得如此自然，反倒不像个兄长，而是慈祥的老父亲了！
走到门口，路云归回头：“赵萌萌的大伯如果是校董，他会需要一个主要责任人。”
唐清晓沉吟片刻，眸中划过一道亮光：“你说的对。”
课间操结束，学生们各自回到班级。
八班班长郑多从饮水机接完热水回到座位，意外发现后桌脸色发白，头上满是虚汗。
郑多担忧：“萌萌，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校医室？”
赵萌萌恍若未闻。
她舔了舔嘴唇，神情不安——
秦秋事情办得如何？为什么没有出现在约定的地方给自己报信？
秦秋，也就是寸头少女，她和赵萌萌约定——教训完唐清晓后，会把女厕所门锁上，这样等同学们回来后必然引起骚动。
秦松会趁此机会与赵萌萌交接，从她手里拿走请假条和雇佣金，与其他几人离开学校。
请假条是赵萌萌设法搞到的。
这种请假条全校通用，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到时，唐清晓就只能自认倒霉，被几个来自校外的不明身份的学生揍了一顿。
校园隐藏监控的位置赵萌萌全部告诉秦秋等人，秦秋向她保证不会露脸。
所以赵萌萌也不怕学校报警——穿着校服，看不清面孔，拿着请假条光明正大离开学校，所有人首先会联想到校内学生。
等挨个班级请假学生排查完毕，秦秋等人早就没影了。
这是个绝妙的计划，如果秦秋成功与她汇合的话。
赵萌萌万万没想到，校服没出问题，监控没出问题，秦秋直接带着人去高二年部主任办公室举报她了。
班主任找到她时，赵萌萌震惊得差点直接骂出脏话。
秦秋疯了吗？这么做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赵萌萌无意识向心许之人寻求安慰，段名扬却只是冷漠别开脸。
她眼底蓦地升起水雾。
当赵萌萌战战兢兢随班主任一起走进年部主任办公室时，秦松等人正在进行第八遍忏悔——
“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要怪就怪赵萌萌。我们家里穷，她给了我们一笔钱要我们去打断唐清晓的手，我们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另一个女生连忙接上：“对对！但我们迷途知返！见到唐清晓同学后，我们惊讶于她的美丽善良智慧，为我们肮脏的行为感到可耻！于是，我们并没有伤害唐清晓同学，而是来到这里指出罪恶，伸张正义！”
这位女生坚信巫婆唐清晓正在某处监听她们，为此各种恭维的话不要钱一样向外倒。
她不想掉头发，更不想变成丑八怪！
秦秋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这是赵萌萌同学雇佣我们的钱，我们一分未动。另外我们身上的校服也是由她提供的，念在我们知错就改的份上原谅我们吧！”
赵萌萌瞳孔地震：这就是你们“混社会”的职业道德？！说好的骨气、义气、不蒸馒头争口气呢！
秦秋对上她的视线，摸摸鼻子，有些愧疚。
对不起，骨气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我们只想好好活着。
赵萌萌大伯、二高校董此时脸色阴沉如水：“萌萌，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赵萌萌眼睛一闭，豁出去了：“没错！就是我干的。”
混账！
赵立气得脸色铁青——花钱雇校外的混混打本校同学，还扬言要打断右手，这是可以直接开除的！
赵萌萌挺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变得这么心狠手辣。
赵立不想侄女被开除，他摁住突突跳的太阳穴：“你为什么要针对唐清晓？你们两个没有任何交集。”
赵萌萌咬着唇不说话。
赵立猛地拍桌：“回答我的问题！”
赵萌萌眼眶一红，大伯从来没有这么凶过她。
一旁围观的刘霖放下保温杯：“老赵，别吼学生，有什么问题我们慢慢解决，急也不是办法嘛。”
再不急就等着赵萌萌被退学吧。
赵立长叹口气，眼里闪过挣扎——自己是校董，或许可以给唐清晓施压，让她出面谅解。
只要把雇佣打架事件变成“同学之间的小矛盾”，再凭借他校董的面子，赵萌萌便可不用背负处分。
横竖唐清晓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是么？
但如此一来，他维持这么多年威严公正的形象怕是要毁了。
赵立苦笑。算了，形象和侄女的前途比起来，不算什么。
赵立刚要开口说话，办公室大门再次被推开，校长苏枝晴和九班班主任周政先后走进来。
苏枝晴绷着脸：“听说我校有学生勾结社会混混，殴打同学？”
八班班主任被吓得不敢吭声。
完了，今年绩效奖金无了。
赵萌萌早就从赵立口中得知新任校长不好相处，见状更是被吓得哽咽：“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当时被愤怒冲昏头脑，完全没考虑过行动失败导致的后果。
赵萌萌自小骄纵，到如今，第一次尝到害怕的滋味。
见她这样，赵立自然心疼。
赵立站起身，给苏枝晴让出座位：“苏校您坐。唉，没那么严重，唐清晓同学毫发无伤，就是同学之间一时起了摩擦——”
苏枝晴扬声打断：“所以雇佣校外混混，打本校同学的事情是真的？”
赵立闭上嘴。
刘霖对上苏枝晴的视线，点头：“情况属实，她们几个就是被雇佣的对象。”
秦秋几人虽是混混，平时干点坏事，却怕极了学校领导。
或许是曾经上学时的条件反射。被苏枝晴满是威压的目光轻轻一扫，几人战战兢兢将“罪行”重复一遍。
苏枝晴：“唐清晓可是我校第一名。如果她的右手断了，受到损失的是我们整个学校。赵董事，你能理解事情严重性吧？”
赵立咬咬牙：“唐清晓同学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苏枝晴：“这与赵萌萌同学严重触犯校规并不冲突！还是说赵董事想要包庇自己的侄女？你可记得这里是学校，不是赵家！”
赵立闭上眼。
没办法，保不住了。
见到大伯受挫，赵萌萌难受又自责：“校长，我大伯没有这个意思！我……我愿意接受处分。”
苏枝晴点点头，轻描淡写道：“那就开除吧。”
赵萌萌不敢置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