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视线又不约而同地落在苏清楣的身上。
苏清楣下意识在桌底下握了握双手。
本来一桌人活跃的气氛，就因为这两人同时举手，让大家都不敢插话。
气氛剑拔弩张，似乎都不愿意让步。
“诶，唐殊，虽然你是学霸，”还是白景深最先打破僵局，“可大家都看到了，是我先举手的，凡事都应该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唐殊的脸色一沉，反驳道：“我也觉得是我先举手的。”
本来以为两人终于开始说话，总算要破冰了，没想到这天终究是被两人聊死了，整桌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两分钟后，一旁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嗓音：“要不，问问清楣自己吧？”
寻声而去，是李思甜，她似乎很擅长缓和气氛。
“对、对，有道理，两位学霸稍安勿躁，咱们问问清楣想回答谁的问题呗？”刘瀚宇像找到了台阶一样，赶忙打着圆场。
于是，唐殊和白景深的视线又再次移动到了苏清楣身上。
吓得她止不住抖了抖身子，下意思抓起桌面上的杯子往喉咙里灌。
这“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了，喝杯冰茶压压惊。
“不是，我、我觉得老刘你是组织者，”苏清楣感觉脑子不够用了，“要不老刘你说了算吧。”
“啊？”刘瀚宇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锅”怎么又回来了，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就在气氛再次要降到冰点时，还是白景深提了个方法：“要不这样吧，唐殊，我们决斗吧？”
“啊？”这回众人都惊呆了，怎么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
“比什么？”唐殊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
“段位！峡谷的段位，”白景深说道，“谁的段位高，谁就赢。”
他想，像唐殊这样的学霸，心思全在学习上，必定不会花时间打游戏，白景深顿时就胸有成竹起来。
于是，两人同时上号截图，亮出段位。
白景深很快就截图好了，把手机屏幕翻转过来：“看吧，我最强王者。”
“学霸，这把承让了。”他还不忘补一句。
谁知，下一秒，唐殊淡定地把手机翻转过来：“王者五十星，不好意思，承让。”
“五、五十星……？”刘瀚宇都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
“不是，学霸你，你，不对啊，我记得你没玩儿这个游戏吧？”朱浩明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曾几何时，几人在群里组团打游戏的时候，唐殊总是一口拒绝，理由便是这个手机号没有关联游戏。
“我有两个号。”唐殊的声音依旧清冷，不带起伏。
“哇，唐哥，你这就不厚道了，不跟兄弟们一起打，自己偷偷上分。”刘瀚宇一脸惨状。
唐殊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他嫌你们菜吧……”还是白景深替他说了。
还没来得及解释，唐殊的手机就被刘瀚宇强行夺去，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啧啧感叹两声：“原来，野王就在我身边……”
“野王……？”苏清楣觉得这帮男生说的话，她越听越迷糊。
“游戏里面的一种角色，这很挑人玩，很难玩得好，但这个角色又很关键。”白景深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我赢了吧？”唐殊却无暇参与谈论打游戏的事，直接把话题强行扭了回来，“我来问。”
“你赢了，你当然赢了。”刘瀚宇还在翻着唐殊的手机，一一查看他的游戏战绩。
话音刚落，唐殊便转过头来看向苏清楣，眼神在她的眉眼间游弋了半晌，直到把人看得不自在，才悠悠然地问了一句：“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备注？”苏清楣心下一紧，脑子里闪过了“二手市场”这几个字。
完了、完了。
“我，就是，那个……”她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真心话，”唐殊凑近了几分，“是不可以撒谎的哦。”
吓得她又连连退了几寸。
“是什么？”他又问了一遍，这回声音更轻，有点蛊。
苏清楣搓了搓鼻子，含含糊糊地说道：“二、手……”
后面两个字几乎是拖着糊弄过去的。
“什么？”唐殊没听清。
苏清楣深吸一口气：“二手市场。”
唐殊：“……”
这个答案，比数学最难的那道题更让他意外。
“噗哈哈哈。”白景深那边随即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刘瀚宇和朱浩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努力地憋笑。
“为什么？”唐殊追问道。
“这是另外的问题啦，”苏清楣摆摆手，“我不能再回答了。”
李思甜和廖慧琪的视线一直没移开过两人，就在她们以为唐殊会生气的时候，只闻他噗嗤了一声，竟然笑了出来。
“随你。”唐殊眼含笑意地说道。
苏清楣扭着脖子观察了他好一会儿，确认唐殊没生气，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毕竟，管人叫“二手市场”也不算礼貌。
于是，瓶子再次转动起来。
这一回，瓶口不偏不倚地对准了唐殊。
“我想问！”李思甜抢着举手。
反应过来的时候，唐殊也看向她：“嗯？”
“我想问一下，唐殊同学，你有喜欢的人吗？”李思甜随后说道。
话语间不带一点儿含糊，大大方方地提问，像极了她平时给别人留下的印象。
此话一出，桌上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集到了唐殊的身上。
不仅是李思甜好奇，好像在座的人都很好奇，作为顶级学霸的唐殊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唐殊也没有含糊，只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答案也跟着带了出来：“有。”
“哇！”
“兄弟，你有情况！”
“我的天，你竟然、竟然也会喜欢人？！”刘瀚宇的嗓音都快喊破了。
唐殊奇怪地蹙了蹙眉，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人啦？”
“不是，就是、我跟你认识这么些年了，我感觉你好像那个……”刘瀚宇顿了顿，最后还是大着胆子说出口，“感觉你好像‘性冷淡’。”
唐殊：“……”
“诶、诶学霸，别难过，老刘的意思是，感觉你像神仙，懂么，不讲咱们凡人那种情情爱爱。”朱浩明强行解释了一波。
“嗯哼，”白景深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色，“确实令人意外呢，唐大学霸，看你也不像愿意照顾人的样子，竟然偷偷有喜欢的女生了。”
此时，没人注意到一旁的廖慧琪闷着头，她一副了然的神色，可却有意无意地偷偷观察着唐殊。
“照顾也得看是谁，要随便来人都照顾的话，”唐殊故意停顿了一下，“那叫‘中央空调’。”
“哇哦！”
“哇塞！”
“不愧是我唐哥，好酷！”
桌子上的其他六人似乎都各自想着些什么，唯独苏清楣还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饮料。
只有在唐殊说“有喜欢的人”的那一刻，感觉心脏好像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一样。
“谁啊？”苏清楣下意识看向唐殊。
“谁啊？”总是闷头不说话的廖慧琪也同时问道。
“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唐殊学着苏清楣的样子，卖起了关子。
“害，八卦的心被打断了，真难受！”刘瀚宇揶揄道。
这话刚说完，他又伸手去转动起啤酒瓶。
谁料，这回瓶子再次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唐殊。
“……”唐殊轻叹了一口气，“是不是空调的出风口对着我这儿啊，怎么老是指到我。”
“此乃天意！”刘瀚宇说道。
“诶对对对……”
“我、我问。”廖慧琪难得主动举起手来。
在这个小团体里，廖慧琪总是闷闷的不太爱说话，她一旦有表达欲，大家基本上都会让着她来说。
“行，廖姐问。”刘瀚宇说。
“接着刚才那个问题，我想问一下唐殊，你喜欢的女生，此时此刻在这里吗？”廖慧琪问得也很直接。
“在。”唐殊言简意赅。
“我的天！”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不行了、不行了，我今晚是吃瓜吃饱的！”
几个男生又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倒是白景深，意味深长地看了唐殊一眼，然后语气也颇为奇怪：“我说，学霸呀，你喜欢的女孩子，不会是穿蓝色裙子吧？”
“蓝色！”刘瀚宇瞪大眼。
朱浩明也跟着反应了过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李思甜。
就连一直“不在线”的苏清楣都瞬间清醒过来了，她也寻着众人的目光看向李思甜。
如果唐殊喜欢的女生就在现场，并且还是穿着蓝色裙子的话，那她就是……！
她只觉得心口一阵闷感，这个答案她其实也预设过无数次了，可这次似乎不一样。
她像确认答案一般仔细地打量起李思甜——
蓝色的裙子，长得高挑，五官精致，学习还贼好……
这任何一样，都是她苏清楣比不上的，再加上人家李思甜身上那条裙子才是正品，自己穿的是便宜货。
她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喉咙像被灌了酸水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与她同时沉默的还有廖慧琪。
“我发现你很喜欢挑事。”唐殊似有若无地指向白景深。
“哪里的话，咱们就是关心一下学霸的感情生活。”白景深打着哈哈说道。
“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唐殊又说。
“属实没想到，有点意外了……”
“这游戏玩到最后很容易友尽……”
瓶子好像又再次转动起来了。
可苏清楣感觉自己听到的声音就像被减弱了一般，心里还在琢磨着唐殊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