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楣在窗边看了唐殊一会儿，见他还蹲在楼下，没有离开。
她亮起手机屏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还不走呀……”苏清楣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唐殊会在楼下停留这么久。
算了，她想，明天还要上班，得早点休息了。
于是，苏清楣把手机放回到梳妆台上，收拾好东西洗澡去了。
二十分钟后。
等她洗漱完毕再次来到窗台，满怀欣喜地往楼下看去的时候，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唐殊走了。
她脸上划过一丝淡淡的失望，不过转念一想，都快一点了，唐殊回去也是应该的。
她随手抄起手机，又给他发过去一条消息。
-清清子：[图片]
-清清子：谢谢你，项链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欢~[开心]
这条消息发过去之后，苏清楣便坐到床边，刚想翻身上床睡觉，谁知手机就在这时进来了一条消息。
-唐殊：喜欢就好[小熊转圈圈]~
-清清子：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这个很贵吧？
对话框那头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消息却迟迟没有回过来。
果然，被苏清楣猜中了，先不说这款独特的设计元素，光是材料，估计就价值不菲。
-唐殊：还行吧。
-清清子：你刚参加工作，也用不着买那么贵的东西。
苏清楣边打字边想着，唐殊不过是跟她一样的刚毕业出来工作的人，本身也没什么闲钱。
就拿她自己来说，每个月除去寄给苏母的生活费，自己能存下来都没多少了。
思及此，她又发一条消息过去。
-清清子：让你破费了。
-唐殊：其实。
-唐殊：不用太担心我……
-清清子：什么意思？
-唐殊：我在首都博士毕业回来工作，签的是引进人才的合同，等我试用期过了之后，医院和城市会给我安家费的。
“安家费？”苏清楣蹙了蹙眉，这个词她从未听说过。
-清清子：那是什么？
-唐殊：而且我今年有申请国青项目，如果能中的话，也有不少奖励。
-清清子：能有多少呀？
-唐殊：我刚刚说的那些加起来，够在南城买一套比较的房子的首付。
苏清楣看到这条消息后，反复读了好几遍，最后不由惊呼——
这货是真的不缺钱。
得亏她刚才还担心他太破费呢，真是白担心了，还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
某一瞬间，苏清楣有种“小丑竟是我自己”的感觉。
-清清子：不好意思有钱人，刚刚是我冒昧了。
-唐殊：干嘛突然说话阴阳怪气的？[好奇]
-清清子：没什么，只是觉得全世界都有钱，就我穷而已。
-唐殊：你最近需要用钱吗？要多少？
-清清子：诶，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清清子：睡啦，晚安~
唐殊那边似乎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回过来一句。
-唐殊：晚安，女朋友[爱心]
-
第二天一早，苏清楣不到七点钟就醒了。
明明觉得很累，但昨晚就偏偏兴奋得睡不着觉。
她翻了个身，伸手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手指熟练得翻找，最后点进与唐殊聊天的对话框。
“一点零三分……”苏清楣迷迷糊糊地看着两人最后的聊天记录，仍停留在凌晨的时候，唐殊对她讲了一句晚安。
正想退出聊天页面，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手指又停在了半空中。
等等。
他说的是，“晚安，女朋友”……昨晚她都没发现。
好像因为注意到这句话，让仍躺在床上的她清醒了几分，连再多眯一会儿的眼神都没有了。
心情大好，她随手点开朋友圈，在被窝里刷了起来。
平日里，苏清楣总是忙于工作，几乎不看朋友圈，更别说给朋友点赞了。
今天早起看朋友圈，算是十年都没有一次的事情了。
她一连给好几个朋友点了赞，而后，手指鬼使神差地又划动了一下，不偏不倚，停在了其中一条只有一张图片的朋友圈上。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图片发布时间，今日凌晨一点半。
正琢磨着到底是哪位兄台半夜不睡觉发朋友圈时，瞥了一眼头像，定睛一看，竟然是唐殊的！
本来只是匆匆一眼，但发现是唐殊发的之后，她的视线又默默地退回来，逐个字地“解读”这条朋友圈——
[图片]
配文：真的好看~
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
苏清楣眯着自己那双近视眼，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那张图片，就在图片放大的瞬间，她的眼睛也快跟着瞪了出来——
这不就是昨晚她发给唐殊那张带着项链的自拍吗？！
唐殊竟然直接拿来发朋友圈了！
虽然这张照片没有拍到脸，但要是身边熟悉她的人都能知道，这房间的背景、这焊在身上的白T加牛仔外套的组合，就差把“苏清楣”三个字刻上面了。
一阵惊喜，又一阵不安。
两人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唐殊就发了朋友圈，她心里定是乐开了花，然而，当一想到两人有太多共同好友，很快就会被身边的“八卦小分队”识破，她又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毕竟，才第一天。
不出所料，唐殊这条朋友圈底下的评论多到占据了她整个手机页面。
最上面一条是刘瀚宇的。
刘瀚宇：哥，你原来是会发朋友圈的，我以前还以为你不会用朋友圈呢[狗头]~
朱浩明：唐教授最近迷上收藏珠宝了吗，有钱有钱[抱拳]
好友A：这好像是个女生的脖子吧……
好友B：对啊！老唐，你有情况！
老友C：对诶，我现在才发现，这好像是一个女生的照片！
好有D：这年头，连AI人唐哥都找到对象了，而我还是单身呜呜呜……
……
……
一开始大家都还在调侃“千年老妖”唐殊突然发朋友圈，后面逐渐画风突变，都关注到了那是某个女生的照片。
苏清楣边翻着评论，心里也像做过山车似的，一会儿欣喜，一会儿紧张。
就在这时，一条消息闯入眼帘，苏清楣一点开，就跳到了与对方聊天的页面。
-唐殊：小苏同学，早上好哦~
-清清子：早上好~
-唐殊：你起好早呀~[抱抱]
-清清子：你不也起得很早吗？
-唐殊：我不一样，我八点要到医院，你九点。
苏清楣噗嗤一笑。
-清清子：你怎么突然那我发给你的照片发朋友圈啦？
-唐殊：你看到啦？我就觉得有感而发，就发了……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删掉。
-清清子：那倒也不用，发了就发了吧~
-
回到公司，苏清楣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的。
她动作利索地打开电脑，开始快马加鞭地工作，好像这些天的倦怠与迷茫一扫而空。
一半是因为唐殊，还有一半是因为她自己也想通了，无论最终她开发出来的加密系统是否会被攻破，她都会坚持做下去。
办公室里陆陆续续多了些人，苏清楣还是像往常一样和他们打招呼，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因为下午，苏清楣有一个出外勤的任务，因此中午她便回家休息去了。
回到家，她点的外卖还没到，本来想给唐殊发条消息的，不料这个时候，家门口来了动静。
她转头看过去，原来是林璇回来了。
林璇进门后，换了拖鞋，就朝着苏清楣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林璇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十分憔悴，一双青褐色的黑眼圈，再厚的粉底液都遮不住。
“清，”林璇声音沙哑，“我可以跟你聊两句吗？”
苏清楣略微顿迟疑，最后还是决定起身，在沙发上让出来一个位置，给林璇坐下。
这些天两人各忙各的，别说在公司了，就算在家里，见面的机会也屈指可数，聊天就更少了。
只是，苏清楣没想到林璇会突然找自己聊天。
还是林璇率先开的口：“清，我先向你道歉，之前从你手里接过来的活儿，我没能很好地续上，还被第三方公司的检测软件破解……”
说着，她略微有些哽住，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我是真心想把这件事情做好的，现在又让你重新加入，难度又升级了，我真的，非常抱歉。”
苏清楣闻言，眼眸微动，说实话，就算林璇不说，她原本也有些怪林璇。
毕竟，系统在她手里的时候，怎样折腾都没有出过差错，但一交给林璇，就搞成这个样子。
可现在，苏清楣早已不生气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这个系统弄好。
“反正现在都已经这样了，问题也不全在你身上，你别太自责，”苏清楣顿了顿，“现在我们重新再做一遍还来得及。”
“嗯，肯定来得及，有你在。”林璇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不过，我海慧寺有一个事情想请求你一下。”
“什么事情？”苏清楣转头看向她。
只见林璇，垂了垂眼，像是下定了决心，才缓缓开口：“我知道我提这个要求有些无理，但我也很想弄明白，我到底是哪里没做好……”
“所以，清楣，你可以把你重做的源代码发给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