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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人

    清晨操练完,林莫便提了一壶酒去了归徘坊。

    当初齐青将这片靠山临着广阔视野的一处修建起了一个专门归放排牌位之处,为了就是能让木兰营中所有人死后都有一处香火供应。

    像一间小祠堂,却聚集着没有血脉相连的牌位。

    关上门,外面呼呼大风都吹打在木门上,好像奏乐。

    林莫提着酒看着那最新一列处长进的牌位,便道:“呆在这儿挺好,外面风雨进不来,屋里头也暖和。”

    倒酒插香,拜三拜,林莫便席地而坐了。

    入了木兰军,从此便无后人。这里供奉的各位都没有后来人去跪拜,于是地上没有草席,只有光洁冰冷的地面。

    坐在地上后,林莫不免浑身打了个冷颤。

    要是从前,她是最怕死人的,任何跟死人有关的她都不参与,可是现在,她看着这烛光映映如同星点璀璨,这些冰冷的牌位好像个个欢欢喜喜等着她来一样,看看这归属之处,正如齐青题匾时所意:魂归处,无徘徊。

    林莫手中摸着还剩着的小壶酒,挨着嘴,含下了一小口。

    喉咙瞬间如被刀子裂开,明明是冰冷的液体却在进入喉腔瞬间,滚热下坠。

    咳嗽,林莫像偷吃了酒的小孩,整个人身子都弯曲了,剧烈咳嗽了起来。

    此时林莫身后忽然来了一声:“病刚愈,不宜饮酒。”

    林莫几乎是头也没回,浑身一颤。

    那低沉的声音,林莫想都没想便老老实实起了身,“我这是…”

    微微低头,却瞧见对方脚尖不是男鞋。

    猛地一抬头,不是游兆域!

    眼前的是一个面容五官比较硬朗,身高与林莫却差不多,此时她微微蹙眉,只是盯着眼前的林莫不吭声。

    一双剑眉,在女性的面容上,此时也带着少许压迫。

    林莫不由问:“你是?”

    对方略微躬身,道:“军医阿卫。”

    林莫:“我是林莫。”

    阿卫:“我晓得,之前林头来军医营帐中,还是阿卫问诊的。”

    林莫完全记不起了,只能点点头顺势将身上灰尘拍了拍,将那喝了小半口的酒放置在桌面上了。

    对于军营中的人,林莫除了必要之事基本很少与他人接触,这一点齐青不止一次鞭策过她,军营之中,带兵打仗前,任何人只要见过就要有所牢记,将来打仗了,战场上厮杀,才能避免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不会误杀。

    林莫在心中此刻默默念了几遍阿卫的名字,又回头多看了她一眼,算是记下了。

    而阿卫则缓步来到了牌位处,也拜了拜,并随手给自己拿了一碟酒碗,续了一碗,自己一口饮了下去。

    林莫看着她不动声色饮了酒,面容不仅如初,感觉脸色更甚了。

    好酒量,林莫内心感叹。

    此时阿卫忽然看了林莫一眼,问道:“林头还喝这酒么?”

    林莫:“不喝了。”

    阿卫一只手提起酒壶,躬了躬身,便往外头走去了。

    林莫也跟着走了出去。

    外头风小了些,林莫想着,跟着话不多的人一同回去做个伴也好。

    一前一后,林莫看着对方的背影,手中酒壶晃晃一提,她仰起脖子便饮了下去,这样来回几下,那酒壶便空了。

    空了的酒壶阿卫一直提着,回了自己的营帐处。

    军医营帐中,此时正熬着各种药材,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这些丝毫不影响里面的人闻到阿卫身上的酒味。

    几个想升上做军医的药娘们围坐在一起讨论,这个阿卫柄着收养自己的家中是采药草的,便自以为无师自通了,考上了木兰军的军医处,在外随了几年行军打仗,军医之前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放出了空缺让阿卫成了军医处少有的年轻之后,空闲处,齐青让那些军医处的老人们去后山处修葺的地方种植药草,无需在军营处归管,这便让阿卫几乎一人当了这个军医处的家。

    齐青也不知为何,对着阿卫出奇的信任,林莫病了后自己溜过来时,其实已经已经烧的迷糊,阿卫给她切脉后便立即熬药。

    此时听着周边那几个人絮絮叨叨,阿卫找了一处坐了下来,拎开了其中一个药盖,里头的药材早已缺水干熬着,便对负责这一方药材熬药的药娘道:“这药怎么回事,熬了多少时辰?”

    那药娘丝毫不怯,反道:“大约是从卫医师出去时开始熬的,事儿多,药师出去多少时辰这药便熬了多少时辰。”

    阿卫将药罐从温火上提出,帕子盖住一侧,将药水浅压着逼了出来,尝了尝,又问那药娘:“为何少了一味药?”

    “少了何味药材?卫医师,你莫不是饮醉了在这里开口唬人。”

    阿卫听了,一脸平静,用木勺将药罐子里的药渣平铺在了一处,冒着热气的药渣此刻散落着,阿卫眼睛如针,仔细翻查了一遍,目光再次聚焦在那药娘身上,“你自己过来看看。”

    药娘看了众人一眼,嘀咕些什么不情愿走了过去,看着那混成一团的药渣,手也未伸:“卫医师,这药方是你开的,药材皆你经手,我怎么会擅取呢?”。

    阿卫淡淡道:“这药材里有一方药材是僵蚕,本应该是多于春、秋季生产,将感染白僵菌病死的蚕干燥炮制而成,以肥壮、质硬、色白、断面明亮者为佳,但市面上,从去年开始,浙江之地为养蚕而买卖农田,农田大部分用作了桑田种植养蚕,为了保证丝绸面料供出买卖,能作僵蚕的药材一下子便减少了一半,年初这僵蚕价格便已经翻倍增长,因属军中所需,僵蚕一部分供应压着市面上翻倍增加的行情下,朝堂与浙江药材商人达成了协议压着价收来了为数不多的僵蚕,所以用它时我都格外小心,从开春至今,有僵蚕的药方只有前几日林头的…”

    此时一旁的药娘已经脸色明显垮了下来,她眼神不时四周瞟去,却不开口。

    阿卫见她不吭声,便呼了营帐外一声,“将军,接下来要麻烦将军了。”

    齐青缓步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一个布包。

    那药娘一见布包立刻浑身便松软了下来,塌在了地上。

    布包里是林莫每日饮药的药渣,分别被归己。

    前几日有成效药包里的药渣是阿卫通宵熬制的,里面皆有僵蚕,而后几日,没有僵蚕却混着全蝎。

    阿卫看见全蝎后目光都直了,忍不住呵斥:“你以为拿着全蝎换僵蚕药效是一样吗?”

    那药娘浑身颤栗,埋着头呜呜道:“将军!许娘知错了!将军!许娘绝没有要伤害林头的想法!将军明察啊!”

    齐青冷冷的看着那药渣,又正视瞧着方寸之处的其他药娘们,语气凝着:“木兰营中,因事务不同,月俸不同,而这军医处每个月俸是最多的。”齐青盯着药娘们中瑟瑟发抖的其中一人,道:“许娘,无户籍,行军打仗所救自动归属木兰军,好学勤奋,从大字不识到医学小成成为这军医处药娘之一…”

    此时许娘哭泣之声已经弱了下去,阿卫看着齐青。

    许娘只能无力请求:“将军…许娘知错…”

    齐青听了,像咬牙一般,将有些松软身子的许娘提了起来,似叫她站直了。

    许娘脸上满是泪水,不敢抬眼。

    齐青长呼一口气,“说吧,这药拿去卖了钱,是不是要去救治你那在外的情郎?”

    许娘听了差点又要倒下去,好在阿卫一只手已经牢牢抓住了她。

    许娘不由就要伸手去抓什么,对着齐青苦求:“将军!秦郎无错!都是许娘一人犯错!将军明察啊!”

    齐青终于闭上了眼,只是吩咐:“带去暗牢,先关着。”

    阿卫看着许娘带走了,剩下的药娘们此刻都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齐青,她缓缓睁开眼,盯着那军医帐一处,“你们可知,许娘那情郎被找到时,对于许娘犯错一事,如何述说?”

    众人目光纷纷而至。

    齐青一脸严肃道:“他不认许娘一心为他。”

    这话如同重棒,压到了每个人心里,齐青盯着她们,有些无奈:“你们真心为他人做衣裳,可他人却可以弃之不顾。许娘之事,还会查下去,她一人不可能将药材带出,从现在开始,军医处每一个人都会被查证,好好等着,好好想一想要说什么?”

    林莫站在一处,看着齐青从军医营帐处走出。

    阿卫也走了出来,正好瞧见了林莫。

    关于许娘这件事,何念把相关人员都各自安置在不同的营帐里,派人把手,立刻指挥人手收集语供并签字画押。

    营中出入的都查了一番,最后何念带着林莫去了暗牢。

    暗牢处,阿卫早站在外头等候。

    何念看了阿卫一眼,默认让她一起进去。

    几日不见,许娘已经消瘦不少,一盏灯,一个简陋草床,她挨着冰冷的墙壁,此时目光早已盯着黑暗一处痴迷。

    此时她还不知自己被情郎出卖,一看见阿卫她们,第一时间把目光落在身后阿卫上,急切询问:“卫医师,卫医师,你可知秦郎如何?”

    林莫看了阿卫一眼,阿卫目光投向许娘,摇头。

    许娘又问:“是不知还是无事?卫医师?求求你告知一番好让许娘落心!”

    林莫看不下去了,脱口道:“将军已经问过他话了。”

    许娘又惊又怕,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怯怯盯着眼前的林莫,虚虚道:“秦郎说了什么?”

    何念开了口:“你所托非人,死心吧。”

    每句话,都像一把刀,砍向了几日都不愿进食的许娘,她强撑着一口气,此时,终究被这几句话,跌了下去。

    冷水扑面,许娘又缓缓醒了过来。

    林莫和阿卫站在一处,何念远远坐在板凳处,看着许娘神情恍惚。

    何念:“将军吩咐不用刑,叫你把事情都交代清楚。”

    许娘眼泪混着脸上的水渍,徐徐道:“僵蚕的事情,卫医师都说对了,错在许娘一人,与他人无关。”

    何念淡然道:“许娘,你可还想见你的秦郎?”

    话一出,阿卫立刻瞥了林莫一眼。

    许娘眼一怔,猛的一抬,整个人跪着却像立了起来,急切道:“我…我还能见到他吗?”

    何念盯着许娘:“那就把实情都说出来。”

    林莫感觉阿卫几乎是下意识挡住了自己,看着像被刺激的许娘,嘴里絮絮叨叨的,此时何念又添话道:“就算是把你放出去,也不是不可。”

    许娘眼睛瞪大了些,“是真的吗?”

    何念看着她,缓缓把放置在旁的纸张拿了起来。

    烛光中,何念道:“花娘九人之中,有两人口供有所出入,你指认是否是这两人。”

    何念把纸张放平,许娘在烛光中眯眼盯着那纸张上签字画押处辨认了起来。

    “是,是她们。”

    “那你们是如何分工?”

    许娘看了一眼阿卫又低下头去,低声道:“药方上有了僵蚕后,她们就来找过我,当时本想着偷一点,可是前几日都是卫药师抓药熬制,无从下手,后来卫医师忙不过来了,才有了机会,我只负责将僵蚕交给她们,换来的钱我出不去也由她们一并交给了秦郎,其余的我就不知了…”

    许娘声音越来越小,何念则把一张空白纸张放置案面处,缓缓添墨写了起来。

    写完后又放在了许娘眼前,干脆道:“那就签字画押。”

    许娘看了一遍,句句属实,便瞧着何念问:“何头,我能出去吗?”

    何念脸上带着笑意,“我会如实跟将军说,让你将功折罪。”

    许娘签字画押了,何念将纸张一卷,便起身离开了。

    剩下林莫和阿卫回头各自看了许娘一眼,也跟了上去。

    刚出暗牢,林莫便急着对何念道:“为何骗她?”

    何念听了,满不在意道:“她这样的偷盗军需之人,按律例是要杀头的。我有答应她一定放她出去会情郎吗?”

    何念一转头看向阿卫,又问了一遍:“我有吗?”

    林莫接着道:“那你会在将军面前替她开口吗?”

    何念眼中透着一丝凉意,“林莫,如今木兰军还是在我手下管着,将军那边如何,我自会去说,用不着你管。”

    林莫:“你…”

    何念倒是多了几分兴致看向了阿卫:“卫医师,我管木兰军这么多日,从未见卫医师对其他事情上心,听闻营中你与长进走的近些,长进一事不见你有所动静,倒是林护卫的事情你挺上心,看来林护卫真是处处惹人喜欢。”

    何念说完便负手离开了。

    此时阿卫一只手牢牢箍着林莫,林莫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挣脱了阿卫的手后,气愤道:“你怎么老管着我?!”

    “我是你的人。”

    林莫顿住看着她。

    阿卫眉头轻拧,“我和长进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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