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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心有愧

    殿下郑啸一众人除了田无忌之外,皆跪着。

    一叠折子摞着,殿下一处的冯元远远看着曹平伺候着万岁爷。

    殿中一时间十分静穆,曹平依旧将自己的事务做好,皇上刚刚动完怒,骂了人,此时便使了眼神,让端茶来的宫女将茶水送来,早早准备了几种茶水此时都刚刚泡好清香入口,曹平躬身站着缓缓选了带金银花的那一壶茶。

    一旁的公公也依旧将摔在地上的折子重新拾了回来,曹平轻轻放回了原处。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处,曹平静静等待着皇上下一步如何。

    皇上:“将浙江的奏疏拿来。”

    “是。”曹平立刻转身,将御案上另一摞中夹在中间的几分折子迅速抽了出来,平整放置摊开了。

    皇上左手拿起其中一份,曹平急急接了过来,“李耀,浙江杨玄的这份奏折里一一列举了洪水决堤淹县一众人等相关罪证,供词在此,你派去的人有如此霹雳手段,倒是让朕有些吃惊了。”

    李耀一愣,望着高高在上的皇上,接言道:“圣上,臣对此倒有一番解释,要向圣上呈奏。”

    皇上目光向他移去:“准奏。”

    李耀:“圣上爱民,恭行俭约皆为江山社稷,而如今浙江洪水决堤之事,牵连甚广,百姓无处安放,流民增多,如此却还有一群乌合之众忘恩负义贪墨民财,这些人不严加惩治,实在是有负圣上天下爱民之仁德!”

    皇上望了望说完便埋头跪拜下去的李耀,又斜望了一眼坐在一侧默不吭声的田无忌。

    皇上开口了:“这浙江洪水决堤之事,田首辅,以为如何?”

    这时的田无忌虽已经心潮汹涌,但他满脸诚恳,从坐墩上连忙移步而跪,请示道:“圣上,臣无知人之明,臣知罪。”

    皇上神情看不出任何,手中捧着那一份奏折,“田首辅倒也都不是举荐的都是差的,用人之道贵在自知,京省官员推荐都出自内阁,有实心做事,也有同流合污的,不能一篙子扫死一船人,是该杀的该杀。”

    田无忌已经慢慢趴了下去,此时一旁的曹平又默默将加急军报递呈了上去。

    皇上轻叹一声,接过那份八百米加急的军报啪的一声扔在了郑啸眼前,“郑啸。”

    郑啸:“臣在。”

    “封口都未开,郑智带兵上阵抗击匈奴,屡屡败退,自从齐青回朝之后,匈奴三个月已经进攻了四次,郑智手下的城池驻守失利,已经丢失了两座城池,眼下便是这第五次进攻,结果如何,你替朕好好看看。”

    郑啸立刻将手从袖袍伸出,低垂着头将那地面上加封的急报拿了起来,放在手心上却好似沉甸甸的重。

    此时汗水已经沿着帽檐从鬓角划向了眉毛一侧,郑啸又膝行一步,但又不得不撑起身体抬起头来:“圣上天命,天不看臣焉敢?”

    曹平看了皇上一眼,好像跟皇上心意相通一般,缓缓走了上去,将郑啸手中捧着微颤的急报又托了回去。

    御案上,曹平这才将急报封口处烤漆处的那道封印揭了开。

    又败了。

    皇上不得不落实发话了:“如今北有匈奴屡屡进犯,东南倭寇又击不退,堤毁淹田,百姓流离失所,军事战备急需粮草,国库又是空的。添上这些供词证言,贪官污吏横行霸道,你们说说,朕这个时候的白刃应该挥哪一个才好呢?”

    郑啸只能重重的磕头,此时内阁中无人敢答。

    皇上这时已经在御案上抽出了一封奏折来,默默念了一句:“这个查未名字倒是有些熟悉了。”

    曹平作恍然大悟:“主子圣明,查未乃查其将军之子。”

    此时李耀的目光定定望向了皇上。

    皇上微笑的看着李耀,李耀连忙又将目光压了下去。

    “就是那个在齐青设的擂台上,差点赢过了齐青的那个查未?”

    曹平:“是。”

    “曹平。”皇上叫道。

    “奴才在。”

    “当年是不是除了曹平还有一个叫什么…”

    “主子,是叫陈冠蒲。”曹平提醒道。

    “对对,如今都干什么了?”皇上若有所思道。

    田无忌低着头:“禀告圣上,查未如今被指派为杭州知府,陈冠蒲听闻已经入狱。”

    皇上听了若有一惊:“入狱?何事啊!”

    田无忌悄悄看了一眼皇上,才道:“具体案情尚不明确。”

    皇上的脸上已经紧了一些:“何人办的?”

    田无忌这才有些紧张道:“圣上明察,是太子。”

    “太子。”皇上倏地看了过去,直呼:“李耀。”

    李耀立即低声道:“臣在。”

    “供词证言都交给你,你替朕去看看这个陈冠蒲是个什么情况。”皇上眼皮一搭,曹平立刻又填来了一碗茶。

    李耀:“臣领旨。”

    看着内阁官员们一个个走了出来,冯元此时静默地站立在一处。

    此时曹平刚刚从殿内走了出来,便瞧见了他。

    冯元快步走了过去,此时曹平远远看着李耀与郑啸并排离去的身影,而一侧的田无忌今日里背影看上去也略有些疲惫。

    冯元立即呼道:“干爹。”

    曹平看了冯元一眼,轻叹一声:“做好自己的事情,不敢说的别说。”

    冯元:“是。”

    曹平又道:“今日看明白了?”

    冯元身子立着,喉头却有些哽咽:“是,明白了,皇上心中还是有太子的。”

    曹平立刻瞪了他一眼:“万岁爷的旨意有时候放在心上而已,你知就行了,不可明说。”

    冯元身子躬下去了些:“奴才知错了。”

    曹平点点头。

    刚刚走到宫门处的李耀,正好碰见刚刚准备出宫的齐青。

    郑啸见了,远远行了礼便先走一步了。

    齐青并没什么变化,她习惯的面无表情,跟各位大臣回礼了一番。

    李耀站在那里,眼珠远远盯着,睫毛毫不动摇,几番熬夜让他淡青色的眼白上布满了血丝。见齐青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李耀便一动也不动了。

    “李大人。”齐青开口。

    李耀袖袍中一只手已经悄然握紧,“齐大人。”

    齐青开门见山道:“今日听闻殿上皇上追问陈冠蒲一事,齐青略知其中一些内情,李大人可有时间愿听一听?”

    李耀听了,心里紧了紧,拱手道:“臣定会将事情弄得清楚,齐大人可放心。”

    “李大人办事向来公正,这一点齐青是相信的,只是边关军事紧急,匈奴再犯,如今齐青马上又要赴边关,怕到时候有些事情就来不及说了。”

    “你又要走了?”李耀有些感叹道。

    齐青看了他一眼,只道:“是。”

    李耀身子微微一动,低声催道:“臣刚刚才领了旨,关于陈冠蒲一事很多都不清楚,既然齐大人知道些内情,那找个地方李某仔细听听。”

    “那找个茶馆吧。”齐青提议。

    茶馆小二给这一桌的客官倒了一壶茶,又紧接着来了两位客官,小二连忙迎了上去,仔细一瞧,两人看上去皆不像寻常百姓,于是小心询问:“客官们,二楼有雅间可需要?”

    “来一间。”齐青看了一眼茶馆四周。

    “好嘞!”小二大步迈向了楼梯。

    待两位客官入座后,小二有紧接着问道:“两位客官,要喝什么茶?”

    已经在心里打鼓着要将客栈里上好的茶都报一遍的小二只听见那一直沉默不吭的男子忽然来了一句:“正山小种便可。”

    小二一顿,客套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这小种因来喝的人少,早没有再续,不如试试其他的?”

    见男子眉头微蹙,小二急忙道:“客官,咱茶馆里最有名的是这白毫银针,不知…”

    “白毫性凉…”

    “正好最近睡眠不佳,那就来一壶吧。”齐青轻描淡写让小二立即哈腰退下了。

    二楼的窗口就这样敞开,外头虽热,但好在这二楼四处有几株大树遮着,此时窗口还迎着少许略有些凉意的风,微风鼓鼓,将那轻轻遮拦的门帘扬起。

    茶馆里一切如初时般摆设,连街上的店铺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这茶馆里的人早已经换了一批。

    李耀已经很久没有出来饮过茶,也很久没有这般闲静好好看看这街上热闹了。

    他的生活里,就是围绕着内阁,那府中一切繁琐之事皆与他无关一般,如此,李耀忽然想到了此时在府中等待着自己归家的妻子。

    “李大人。”齐青发现李耀不知何时陷入了沉思。

    “齐大人见谅。”李耀回过神来,此时小二已经脚步匆匆将茶水提了过来,并带来了几个附赠小盘。

    温热的茶水,入喉却能比凉水滑润,淡淡茶香被热水滚过后,含如口腔里,感觉身上的燥热也退去了几分。

    “李大人喜欢饮茶?”

    李耀眼眸略压了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却问:“齐大人呢?”

    齐青直白道:“不怎么在意,有什么喝什么。”

    李耀有些恍惚道:“原来如此。”

    “李大人,那齐青有话就直说了。”齐青切入主题。

    李耀抬眼看向她。

    有知了在一旁鸣叫,也有街上小贩的叫卖声,正直午后时分酷热,一切都带着些催人入眠的喧哗,此时此刻,李耀静静听着齐青将陈冠蒲,齐纵和陈思瑶三人的故事娓娓道来。

    茶水逐渐凉了下去,齐青却未停止,李耀默默在一旁添了好几遍茶水。

    终于,李耀忍不住蹙眉道:“你说陈冠蒲被如何了?”

    齐青将茶水饮了一口,脸冷了:“已经查过了,是被处了宫刑。”

    李耀不说话了,这个消息让他一时之间感觉浑身都冷透了。

    齐青看着他,只道:“这些是我了解到所有,其余的就交给李大人了。”

    李耀目光悄然停在了那茶杯上,停了停,才把目光投向了齐青。

    “齐大人只说了他们三人之间有些情感纠葛,据在下所知,太子成亲之时,陈冠蒲也是去观了礼敬了酒的,如今闹成这般毁人身躯,中间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齐青眼睛亮了亮,简短道:“是以李大人所言,其中缘由一切靠大人了。”

    李耀忽然松开了握着茶杯的手,按在了木桌上,站立了起来,“原来齐大人并不是真的相信在下,那何必浪费你我时间呢?”

    “李大人何出此言?”齐青有些不解。

    “齐大人既然不方便言说,那李某也不强求,其中曲折如何李某自会全然查清。”李耀说着便起身欲走。

    齐青立刻拦住:“李大人,齐青说的便是全部,其中蹊跷齐青也试图找人查过,但是…”

    “但是如何?”李耀追问。

    齐青脸一沉:“追查之人,死了。”

    “何人所杀?”

    齐青立刻知道了李耀所指,否认道:“凶手还未查到。”

    李耀又问:“齐大人派去追查之人是何人?”

    齐青立在那里,有些费力道:“长进。”

    李耀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只道:“齐大人今日费心了,李某现已心中有了大概,便立刻着手去做了。”

    “李大人保重。”齐青见李耀便准备要走了。

    李耀脚步顿了一下,回头仔细看了看齐青,忍不住道:“齐大人为国倾献所有,李某对此内心敬重。”

    说完,李耀便略躬了一下身离去了。

    此时冯元刚刚落下轿,端着圣上口谕已经来到了太子府外。

    张宁远见状恭迎了过来,碰了一下眼神,张宁远便立刻将冯元带领入了太子府。

    冯元出现在了书房之外时,齐纵刚刚知道了消息。

    见张宁远引着冯元来了,齐纵此时站在书房外已经默默等候着了。

    冯元见状肃穆了面容:“圣上口谕,太子听旨。”

    齐纵转向南面跪了下去。

    冯元:“关于陈冠蒲入狱一事,太子可知?”

    齐纵一怔,答道:“回父皇的话,这事是儿臣所为。”

    冯元又接着说:“供词证言呈上来。”

    齐纵吃惊了,好久才道:“待儿臣准备好,儿臣会一并递交。”

    冯元看了一眼齐纵,“即是如此,钦此。”

    齐纵磕下头去,“儿臣领旨。”

    宣完旨冯元便立刻跪了下去:“奴才冯元叩见太子爷千岁。”

    “起来吧。”

    齐纵望着冯元,此时张宁远与身旁的少牢已经退去。

    “这是怎么回事?”

    冯元躬着身,缓缓道:“回太子爷的话,今日朝堂上,皇上忽然提及了查其将军,查其将军之子查未曾与齐将军打过擂台一事被皇上想了起来,顺口问了陈冠蒲。”

    齐纵有些明白了,怔在了那里,询问:“那何人答复的?”

    冯元:“田首辅。”

    齐纵冷了脸,只好道:“那烦心公公回宫复旨了。”

    冯元敏感道:“太子爷放心,奴才知道了。”

    齐纵望了一眼冯元,有些低沉道:“公公,有一事望公公知道。”

    冯元脸色立刻紧张了起来:“太子爷请说。”

    “那日在宫中,皇上进食药丸时曾赠予了本太子一颗,公公可曾还记得?”

    冯元听了,双腿一软整个人趴了下去。

    齐纵拉住冯元一侧手臂,语气依旧:“公公别怕,食了药丸之后果然发现舒心了不少。”

    冯元这才敢抬起头,脸上露出又惊又怕的表情:“圣上万岁,太子爷千岁。”

    “公公辛苦了。”齐纵从怀中掏出一价值不菲的玉佩来递了过去,冯元不敢接,齐纵便塞在了冯元手中。

    冯元有些踌躇道:“奴才谢太子爷的赏,只是有句话奴才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齐纵静静看着他。

    冯元这才松口道:“奴才不敢揣摩圣上心意,但是朝堂上田首辅道了案子后,圣上便立即让冯元来宣了口谕。”

    “还有吗?”齐纵紧盯着冯元。

    “此事圣上已经安排李大人来办了。”

    “李耀?”齐纵心中一紧。

    “正是。”冯元低着头。

    “回宫复旨吧。”齐纵才道。

    “奴才告退。”冯元又磕了个头才退去了。

    回了府中的李耀坐在书房里,许久未动,一旁的下人远远瞧见了夫人端着一碗甜汤来了。

    “大人。”夫人将甜汤放置在案桌上,细细端看了一番坐着的李耀。

    “夫人。”李耀依旧望着眼前空白的宣纸声音有些低沉。

    “今日酷暑,厨娘们熬了莲子汤,大人尝一尝。”

    “放那罢。”李耀提不起精神来。

    “大人可有什么心事?”李夫人缓缓移步走来。

    “无事。”

    “今日大人回的比以往都晚一些,想必是有些事耽误了下朝。”李夫人依旧询问。

    李耀这才把目光移至李夫人身上,“怎么?夫人想知道何事?”

    李夫人静静看着,只道:“大人可是在责怪妾身问多了?”

    李耀有些不耐烦了:“无事便退了。”

    李夫人这才端起了那一碗清凉莲子汤,默默道:“想必大人还是心心念念那正山小种,也罢,正好刚刚有人送来上好的正山小种,那让妾身给大人泡一壶,解解乏。”

    李耀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谁送的?”

    李夫人一动不动,“大人难道不知是谁送的?”

    李耀眉头一皱:“不知。”

    李夫人这才转过身来,眼眶却已带泪:“所以妾身自作主张追去问了,怕是送错了人,大人想知道是谁吗?”

    李耀此刻才有些慌了,急切道:“你追去问什么?!”

    “妾身总是想知道,为何不喝茶的自家夫君要收藏那么多正山小种!”

    “夫人…”

    “妾身问了,那人却说是太子府派人送来的。”夫人看着李耀,抽泣道。

    李耀舒了一口气:“夫人可放心了?”

    李夫人含着泪,轻轻压住眼眸:“大人,茶泡好了。”

    茶水被端了过来,李耀看着那茶水,眼底里好像有什么滚动,一时之间,李耀不知该说什么。

    李夫人见此也不再问什么,便要退了出去。

    李耀才道:“夫人切莫再想了,那些正山小种都由夫人做主了。”

    李夫人身子一震,她缓缓看向低着头端着那一杯茶水凝视的李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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