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闹

    “我们要见将军!!饼里掺了谷壳是什么意思?”

    “我们从铎城回来,九死一生,换来的就是这种东西吗?!!”

    “我们要见将军,我们要个说法!!!”

    “粮仓到底办的什么事!发的什么粮?!!!”

    寒魏彰坐在帐里就能听见外面拦也拦不住的喧哗。

    怕是自己再在这里坐一会,就要冲进来了。

    他站起身,还没等主帐外的亲卫阻拦,就掀开了住着的帐前,站在了众人面前。

    聚集在沂翎关帐前的兵丁,刚刚还叫嚣的厉害,只是看到面前寒魏彰冷肃,板着的脸就不敢喧哗了。

    而且,老大说了他们就是来拖一会,他自然会去找那个下仓官算账。

    主帐外,闹事的兵丁看着表情冰冷的寒魏彰,怵了一会,以为他不知道,还是道:

    “今天将军的粮食没有问题。但是各营的兄弟们今天收到的粮饼里都有谷壳和草屑……。”

    话还没说完,只听人群后,一声爆喝,

    “让开,让这个狗官自己说!”

    到底莫涟江还是被贺兰捉到了,提溜着后脖领子的衣服,一路踮着脚飞快的迈着小碎步跟着贺兰的步伐,嬉皮笑脸的走着。

    旁边的齐鑫和离扉都挂了彩,齐鑫眨着被揍肿的眼睛。离扉在一旁夹着自己被打断的假肢,哎哎呀呀的念叨着正好重新再换一个。

    至于莫涟江,寒魏彰远远的看着,她倒是没有什么,看来贺兰还是给齐鑫和离扉面子,没有对她动手。

    但是又气不过,给这两人揍了一顿。

    贺兰在兵丁让开的一条路后,径直提溜着莫涟江到了寒魏彰面前。

    提着衣服领子一摔,把人摔在了寒魏彰脚下。

    这一摔,别说是离扉看不下去了,就是寒魏彰都有些堂皇的退了小半步。

    唯二知道莫涟江是昭晔公主的两人,折磨的很啊。

    这倒不是莫涟江演,实在是这人的手劲太大了,拎她摔她跟拎个小动物崽子一样,那还不是想摔就摔。

    寒魏彰反应过来伸手要扶,就被莫涟江一把抱住了大腿。

    “将军!将军!下官错了~下官不是故意的~。”

    贺兰看这人,脸变得倒是快,而且更吓人的是,

    他们一向冷脸的将军,此时竟然因为此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看起来就面色就和善了?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贺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他转头看向后面的齐鑫和离扉,让他们出来说句话。

    齐鑫和贺兰那是往外拐的胳膊肘都断了,双双一副“你别看我,我不知道。”的表情。

    但是,周围的人对贺兰的眼神会意错了,此时又占着理,直接是清水入油锅,喧哗叫嚣更甚,甚至直接把手中拿来的饼,纷纷砸在了脚下,怒道:

    “我们和将军出生入死,典军司就用这样的东西糊弄我们吗?”

    “典军司这帮狗官!这是人吃的东西!”

    “将军要为我们做主啊!”

    不知道是谁带头,率先喊道,随后群情激奋,众人在意的已经不是粮食里掺草不掺草了。

    “下仓官就是典军司的人!!一定是他做鬼!!”

    “杀了典军司的人!!”

    “贪墨军粮,军法处置!”

    寒魏彰瞥了眼贺兰,贺兰在对上那样的眼神和听到这话之后,多少也有些震惊。

    他只想讨个公道,不过是一日粮食里掺了些谷壳,下仓官绝对罪不至死啊。

    寒魏彰从贺兰的震惊和惊恐中,也意识到,这些话,可不是眼前这个人教人说道。

    军粮的事情,看来还好在此时爆发了,还能收场。

    不然今后,可想而知。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拔出佩刀,还没有动作

    刀光已然凌凌,反射着杀意和冷光在每个人眼中闪过。

    “说完了吗?!”

    寒魏彰冷冷的眸子,扫过众人。

    一瞬间,四周雅雀无声。一股冰冷的压迫感,在人群中弥漫,震的所有人,都不敢再说一个字。

    连莫涟江都撒开了手,看到这样的寒魏彰有些害怕。

    这会,要是真的要有人开口说话,拔刀就是为了杀人的,恐怕他是真的会动手。

    他拿着刀,拿刀抵着莫涟江的脖子,手抖都没有抖,道:

    “他们要听你的解释,你说。”

    在外人看来,这下仓官但凡要是说错一个字,他们将军,就能当着所有人的面砍了下仓官的脑袋。

    众人屏气凝神的盯着。

    寒魏彰冷着脸,其实心里虚的喘气都不太敢了。这手能抖吗?

    抖了蹭破点皮子,也是罪过啊。

    莫涟江早就准备好了表演时间,她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就是让沂翎关里所有的眼睛全部注意到军粮的事情,然后再通过这些别样的眼睛,去告诉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

    “下官负责沂翎关里的粮食,看关里新旧粮食一起,还有三月有余,心想着,反正三月之后,就会又有新粮送来。

    就动了贪念,用旧粮不声不响的换掉些新粮,而新粮待我回天都时候,能卖个好价钱。”

    说到这里,人群中,除了愤怒的眼神,其他的不着痕迹的夹杂了些疑惑。

    寒魏彰抬头扫了一眼,压下了那些愤怒的眼神。

    这也果然如莫涟江所言,有别样的。

    冷冷道:

    “接着说。”

    “但是,但是……军中有人害我,有人把我用来换新粮的旧粮,换成了谷壳和草屑。

    将军,事情闹大,真的不是我所想的。

    我私藏下的那些新粮,也原原本本的还在粮仓里,我一颗都没有带走。

    我起了贪念有误,但是,绝不是我掺的,我怎么会做这种摆明了要自己脑袋的事情。

    这军营里,有人要陷害我,有人要害我啊,将军明查!!!”

    莫涟江一番解释,明明白白说清楚了事件的起因,粮多了,才用旧的替换了新的。

    经过,沂翎关的粮食还能坚持三个月,根本没有十四天的说法。

    结果,转而把那掺谷壳的事情,推给了那莫须有的军营中的某人。

    哪怕是追究她贪墨的事情,她也算没有得逞,有罪,却也不至死。

    寒魏彰听完,挥起手中的刀,在众人的一片惊呼中,插在了莫涟江身前的地上。

    莫涟江看着突然出现的刀,看着刀锋,这会才知道有些怕了,还好已经是跪坐了,能掩盖一下腿软。

    “你们可有异议?”

    寒魏彰转向贺兰和聚众闹事的兵。问道。

    这两边的仲裁,倒是也不偏哪一边。

    何况,莫涟江的解释可以说天衣无缝,现在出头的,是不是她所言的嫁祸的“所谓有人”也不一定。

    四周先是安静了片刻,随后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寒魏彰看着贺兰也一脸不服不忿的样子。

    他转向贺兰,道:

    “要说就说。”

    贺兰看着莫涟江,恨恨的鼻子呼了口气,道:“这事怎么能这么算了,不管怎么回事,粮食就是从他手中发的,不军法处置,难以平愤。”

    寒魏彰哦了一声:

    “军法?”

    他顿了顿,冷肃着声音道:

    “下仓官仲依,贪墨军粮,治理不严,罚军杖十。”

    “啊?将军,我解释都解释了,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我是典军司的人,我不是天乾的兵,将军凭什么打我?”

    寒魏彰没搭理,他看着贺兰和一众闹事的人,问道:“满意了吗?”

    贺兰看着莫涟江那穿官服都压着的身板,又想想他在军营中多年,能打典军司的人,在寒世严那一辈的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这么一打,打的,和得罪的可是天都的人。

    原本只是这下仓官的一人所为,不是直接和天都那里闹翻。

    贺兰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似乎是闯祸了。

    他唉了一声,恨恨的低着头,没再说话。

    其他人,看贺兰都不说话,他们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

    寒魏彰弯下腰,捡起被他们砸在地上的饼。

    他掰开饼,看着里面夹杂着的谷壳草屑其实也并不多。

    至少和他当年在铎城吃到的少多了。

    “不过是掺了些谷壳草屑,投降了,反而是娇贵了。”

    他淡淡的说着,平静中带着感慨。

    感慨却仿佛一掌狠狠的抽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随后,连上面的沙尘拍都没有拍一下,当着众人的面,吃了一口。

    整个营中鸦雀无声,随后众人纷纷捡起了刚才地上被闹事扔下,和踩踏的面饼,捏在手里一言不发。

    回想起那段时间,饿到了极致,看见什么不往嘴里塞,那会也没吵嚷着饼里有谷壳草屑能怎么样。

    贺兰是个快意的耿直人,他站出来嚷嚷道:

    “将军,今天这事,是弟兄们大惊小怪了,将军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我绝无怨言。”

    寒魏彰看着出头的贺兰,听不出什么愤怒的意思,只道:

    “众人做事,一人当。天乾有这种军纪了?”

    所有人闻言,眼神中流出些许的恐惧,静静的等着寒魏彰接下来的话。

    他看了看所有人,道:

    “从今天开始起,一餐减半,以示惩戒。勿忘铎城之耻。”

    说罢,他收回了插在地上的刀,刀咔哒一声撞回刀鞘,惊醒了众人。

    “都明白了吗?”

    “明白!”

    众人异口同声回答声震天,响彻沂翎关。

    眼神中的迷茫,慌乱,恐惧被这样感染沉静下来。不再因为一丝小事,就敏感到慌乱不堪。

    莫涟江被带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寒魏彰转身回帐的背影。

    她第一反应是,他竟然还把那一块没吃完的饼带回去了。随后,又觉得莫名的心酸。

    寒氏,是从天机开国就已经有功勋厚禄的名门,最后的子孙竟然艰难困迫至此。

    她想到这,摇摇头,叹了口气,跟着押送的肖素走了。

    逐渐散去的军营,又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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