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兵

    寒魏彰听着营帐外匆忙,疾步奔跑的脚步声和喘得厉害的呼吸声,还没到营帐近前,他就醒了。

    待那脚步声的主人掀开营帐前,他已经坐起穿好了衣裳。

    “怎么了?”

    他忙迎上了,搀住莫涟江,她的衣裳被露水沾湿,身体冰冷的,手却很热,嘴唇冻得发紫,呼出的气却是一团团的白气。

    这怕是很急的一路策马赶来了。

    进了营帐,才反应过来的哆嗦起来。

    他皱起眉,立刻拿衣服给她裹上,那些担心和责怨的话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却是说不出口。只是着急的问道:

    “出什么事了?”

    “今晚……。”莫涟江想从头说,可一想这从头,严颜突然来访刑部解释十分麻烦,她唉了一声,道:

    “大皇子今夜怕是会派出杀手灭门严家,我想救从杀手手中救下他们,将军可有办法?”

    她冰冷的手从被裹紧的外衣里伸出来,救命稻草般的紧紧握住寒魏彰的手。那眼神璀璨耀耀得比夜空中的星辰还美丽。

    寒魏彰心中一动,拒绝的话就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整个天都的兵,都在太子和大皇子手中,太子怕是来不及也不会出面了,将军,严颜是我的朋友,我只能来求你了。”

    莫涟江也知道寒魏彰的为难,可是时间紧迫之下,哪怕是他一个人愿意和她去,哪怕是从严家救出一个人,也是好的。

    寒魏彰点点头,安抚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安排人。现在大家刚刚练兵不久,若是遇上专业的杀手,还是人多一点更有把握。”

    莫涟江连忙点头,握着寒魏彰的手,摇了摇道:“最多半柱香的时间,必须要去严家,要快,我待会再去东宫,找太子要人,你们抵挡一阵。”

    寒魏彰嗯的答应下来,顺手在她说话间已经给她把加的衣裳扎好了带子,随后挥起帐门匆匆出去点兵,一行人乘着夜色去了严府。

    莫涟江给他们安排好,又马不停蹄的去向了东宫。

    这一夜注定腥风血雨。

    莫燧煜看着一点点悬上的冷月,以及面前灯火忽明忽暗的屋子。

    吊挂的人影,似有似无的时不时晃过灯火。

    冰冷的院子里只有一条白绫,悬着严颜早已冰冷的尸体,桌案上,白纸在风中被吹的凌乱,任是没有一个字。

    “颜儿!!!”

    风,不知何时。停了。

    瞬间,一道道从严府墙外跳入的黑影和严府的家丁混斗在了一起。

    寒魏彰伏在了院外,确定了杀手的人数,他看了看带来的兵士,心中多少为难,可面上却也不能表现出畏战和慌张。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上了,杀了方才那些进去的黑衣人。

    众人跟着杀手的黑影,同样跃入了严府内宅。

    就在那边已经开战的功夫。

    莫涟江已经策马来到了东宫外门口,她着急得牵住马绳,马都来不及下了,对门口的守卫道:

    “我是昭晔公主,我要见太子!有要事!”

    东宫外的天坤守卫自然是认识莫涟江了。

    可眼瞧着她已经着急如此,还是不紧不慌的准备替莫涟江牵住马绳稳住不住踏蹄的骏马,道:

    “这个点太子殿下已经睡了,此时惊扰不妥,请公主殿下回吧。”

    莫涟江怒的想开口骂人,想想他们也是办事,还是忍了脾气,跳下了马,拽住那拦人的天坤守卫,道:

    “事关生死,绝非戏言,我也是不得已才会在这个点叨扰太子,请您千万禀告,有什么事情只说是我胁迫好了。”

    她一改在马上的态度,原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想到寒魏彰那边无论是武力上还是人数上,都不一定比杀手有优势,而实在是着急了,才会如此。

    “人命关天的大事!求您了,帮个忙,行个方便。”

    莫涟江看那守卫还是不急禀告和推辞的样子,又从身上拽下佩玉往那守卫里塞。

    “殿下……。”

    那守卫为难的把玉推回去,在拉扯中压低声音,小声对莫涟江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就方才太子殿下传令,今夜身体不适,任何人不得访,谁都不见,务必拦住,尤其是昭晔公主和魏大人。违令者,重罚……。”

    那守卫为难的脸都皱了起来。

    又补充道:“宫里的太医方才都来了。”

    他恭敬的把莫涟江握玉的手推了回去。看着她孤零零的,单薄又无助的站在东宫外心里多少有些可怜她。

    “太子殿下的今夜不见客,夜深露重,您还是保重身体,早些回吧。”

    旁边的守卫也过来,好心得劝道。

    莫涟江听着莫林樵的话,他就是连她有可能会去请魏书贤来施压,都想到和拒绝了。

    专程从宫中请太医,也是怕明灵帝有什么动作吧。

    莫涟江想着这滴水不漏的拒绝动作,是太子早就听说了严颜去刑部的事,也巴不得莫燧煜自己对自己一派的“叛徒”严家动手。

    若是,她用自己的势力去救,那正好是消耗寒魏彰在幽山招来的精兵。

    他怎会出兵帮忙呢?他巴不得看莫涟江一派的寒魏彰,和莫燧煜手下的杀手,鹬蚌相争,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好在莫涟江第一时间是去安排好了寒魏彰那边,若是一急之下来了这里,黄花菜都凉了。

    莫涟江冷静下来,理清了他们三方的形势之后,已经气到了极点,她把手中的玉佩恨恨的砸了。

    “混账!!!!”

    上好的玉佩在冰冷的石阶上撞得四分五裂,众守卫面面相觑,再一个字都不敢言说。

    默默的目送莫涟江驾马离去的身影。

    “她走了?”

    莫林樵看着守卫端着托盘呈上来的碎玉,问道。

    “殿下,公主殿下看样子是真的有要事,她方才在外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他心里到底还是过意不去,到底依旧是转达了莫涟江的话,希冀着莫林樵能回心。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人命能关天?”

    莫林樵此时心情大好,上前一把打掉了守卫手中的托盘,碎玉随意而落。

    他猛的收住笑,冷冷道:“下次不要把这种废物专门拿到本宫眼前来。滚。”

    守卫蹲下笼了地上的碎玉,却在收拾到床边的时候,见到了床帐下纤纤玉足。他不敢冒犯,最后一块也不捡了,愣了一下,却被那床帐后的玉足踩住了手背压在了碎玉上。碎玉尖锐,她又极其用力。

    随后,一张美人面,一具不着丝缕的纤长身子,从床帐后慢慢探了出来,捏着守卫的脸,迫使他抬头看向她,要看就看个够。

    守卫倏忽的惊恐的瞪大眼,脸都吓白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轩睿王府上的侧妃,徐娣。

    “美吗?”

    守卫已经抖成了筛子,涕泪直流,“娘娘…。娘娘,饶命……。”

    徐娣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甩开手,抬脚踹了守卫一脚,娇嗔道:“滚吧。”

    守卫哪敢耽误,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可门方一带上,殷红的血就染红了门页。

    莫林樵冷冷看着,坐到一边,端起茶盏幽幽喝了一口水,眸光阴沉而幽幽的看着高兴成这样的徐娣,道:“满意了?”

    莫涟江如此焦急的上门来求救,就说明严家已经出事了。

    严家出事,徐娣自然高兴。

    “没想到,真被逼到了这一步。什么白月光,还不是灭了她满门……。”

    徐娣说道,可想到不要在莫林樵面前提大皇子,只得打住了话头。

    莫林樵斜眼看了看她,笑得得意,又意味深长。

    莫涟江还是什么救兵都没有拉到,可听着严府里刀兵交接的声音,她还是忍不住攀上严府主屋的屋顶从上往下的看一看如今的形式。

    严府里,寒魏彰带来的兵士都穿着普通的布衣,看起来比府里的家丁还要落魄一点。

    可那些兵士却也不是吃素的。

    能在险途饥荒中流难到天都的不死民,又经寒魏彰这些天亲自教导,他们虽然不至于能一对一单开杀手,但是五六个人拖住一个杀手,让他们不得对严府的人下手,也不至于落得太下风。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后院的妇孺奔逃得躲在议事大堂里,所有刀光剑影都围着大堂,却还没有攻进去屠杀。

    莫涟江有些欣慰。

    又忍不住觉得寒魏彰练兵确实有些办法。

    她想到这,忍不住找起了他。

    寒魏彰一边手起刀落的收拾着那些黑影,一边观察着这些人中武艺最高的那一个。

    飞刀已至。好在那人身手黑猫一般的矫健诡谲,刀锋甚至没有触碰到他的残影。

    寒魏彰内心一阵被攥紧了的复杂和紧张以及一阵隐隐的惊喜。

    他随手从旁边的尸体上抽出了另外一把刀,再次向那落下的黑影劈去,却又再次被躲开了,就在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此人是如何躲开之时,战斗的直觉,已经让他回防了脖颈。

    双刀在黑夜中,擦出火花。

    那黑影似是也愣了下,是杀招被挡住多少有些错愕。

    寒魏彰这才就着月光看清,此人竟是扭了一个极其诡怪的姿势倒吊在了回廊的廊柱阴暗之地,避开和攻来。

    把在上方观战的莫涟江惊了一身冷汗。

    这样的吊诡奇异的刺客杀招,这样闭仄曲异的宅院之地,对习惯了战场直来直去的武将劈砍和大开大合的寒魏彰极其不利。

    武将是武将,刺客是刺客。虽同为武道,却绝非同道。

    两人双双都直直的盯着对方。

    寒魏彰更是不敢再有任何的怠慢。

    可无论他盯得再目不转睛,面前的黑影再次消失了。

    阴影处,寒魏彰一一看着周围事物投下的阴影,

    这刺客,不能正大光明的攻击,他利用影,利用视线的死角。

    想此,寒魏彰不得不从回廊下到了庭院的月光里,朗朗月色,照的除了树影斑驳零碎,再无能藏人的影。

    “来了!”

    莫涟江却从上方看的清楚,那混在破碎树叶中的人影,目标是寒魏彰的后背之影。

    可距离隔得太远,加上,她若暴露,以她的武力对下面那些刺客,就是几招都过不了。

    她只能下意识的死死的咬唇在屋檐上看着。

    长刀只剩刀锋一线被勘勘躲过,而短刀却一声闷响的撞没进身体。

    “啊……。”

    那黑影发出一阵惊呼,看着站在庭院中的寒魏彰。

    短刀被他一直藏在了另一手中,看似只会战场武将之道,被逼到了绝境,实是一直在伪装,等的就是此人露出破绽,近身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刻。

    “……。”

    短刀被闷闷的从身体中果断的拔了出来,随后毫不犹豫的乘胜靠上了此人跳动的脖颈。

    寒魏彰看着刀下人露出的临死惊恐到已经崩溃的双眸。

    似乎在哪里见过。而那人似乎也终于是认出了面前的人。

    两人即便都是蒙面却在那对视的一眼,认出了各自的身份。

    可到底还是那人先是反应了过来,几乎是拼死撞开。也再不管那些一一被肃清的手下,翻墙就逃。

    寒魏彰犹豫了片刻要不要追,可看着因为他离开的档口,被一个落单的杀手找到间隙要溜进大堂,他只得放弃了追杀的念头,赶忙回身,补刀了那个杀手。

    手起刀落,断头分尸。

    一夜之间,严府上下血流成河。

    莫涟江看着已经结束的战事,从屋檐上站了起来,一轮白月染血,在逐渐透青的天中,碎成漫天飞舞的黄白纸钱,飘散在了天都的角角落落。

    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严家算是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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