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就在殿内僵持的功夫,冉公不得不匆匆拜在殿门外,道:“陛下,不好了,刚才东宫来消息说,昭晔公主去了……去了东宫。出大事了。”

    寒魏彰还是盯着明灵帝,可听见莫涟江的消息,他心里也有些紧张。

    今天莫涟江原应该在神殿,他是被明灵帝秘召进宫。

    她怕是临时听说了此事,预料到了明灵帝要发难,这才去了东宫闹事。

    明灵帝冷笑了一声,甚至故意走下了座,反正寒魏彰已经笃定能捉住他,那他走近些还是走远一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如何?”

    冉公看了看寒魏彰的背影,这原本是家事,寒魏彰在多少有些难看,可事已至此,不得不说了,再闹下去,莫涟江真的伤了太子,才是大事。

    他硬着头皮接着道:

    “公主殿下在东宫和太子殿下打起来了。还扬言要…打死太子殿下。二位都是金枝玉叶,来报的东宫天坤卫怕伤了公主殿下,也怕误伤了太子殿下,实是为难。这才来请陛下。”

    明灵帝听完,大笑了一声,这一声笑,却让太了解明灵帝的老太监跪伏的更深了。毫无被逗笑的笑意。

    “很好。”

    明灵帝评价道,可这么说,却看了一眼旁边的寒魏彰。

    他此刻要挟着寒魏彰的命。

    他的女儿就能想到利用公主身份去东宫接近太子,要挟太子的命来制衡的办法。

    确实,太子对于明灵帝来说,是更重要的继承人。

    “哈哈哈哈哈哈。”明灵帝又是一阵大笑。

    而东宫的事却要从更早一些说起:

    “昭晔来了。”

    近来,天都越是腥风血雨,莫林樵就越是欢心,见到专程穿上公主服制来拜见他的莫涟江更是如沐春风的欢喜。

    毕竟,没有这个妹妹做挡箭牌和烟雾弹,他要扳倒莫燧煜还得好一阵时日。

    “难得你能穿得这么正式,不错嘛,这才有点我们莫氏公主的样子。”

    莫林樵走到莫涟江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得点了点头。

    而莫涟江却没有和他打马虎眼的心情,来拜见都没有拜见直接问道:

    “大皇兄和霍岐均已入狱,大皇子一派已经倒了。太子曾在校场外答应我事成之后,让我和将军回铎城,什么时候可以放行?”

    莫林樵抬手给她正了正唯一有些歪的发簪,顾左右而言他,道:

    “唉,你怎么叫莫燧煜还叫一声大皇兄,到我这里,连声皇兄都不叫了。

    你与本宫同父同母,就算小时候不曾走动,可这次这样大的事情,都一起过来了,怎么还和皇兄如此疏远?”

    莫涟江抬手,一下拍掉了他的手,也懒得和他弯弯绕绕,直言怒道:

    “你是不认的意思了。”

    “认?认什么?”莫林樵冷笑一声,擦了擦被莫涟江碰过的手。

    “你想和寒魏彰回铎城,也得看看父皇同意不同意,本宫认有什么用。”

    莫林樵让他们办事时候,用答应助他们回铎城为筹码,事情办成了,转头就把锅甩给了明灵帝。

    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

    莫涟江倒也不意外,只是眸子一沉,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她胳膊撑着椅子扶手,看着莫林樵,讽刺道:

    “是啊。反正你做了什么蠢事,到最后都可以甩给父皇,反正父皇都会为你掩饰兜底,真是愚不可及。有你这样的太子,连父皇都带着受罪。”

    倒并非莫涟江刻薄的故意激怒他的话,让莫林樵生气了,而是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竟是和明灵帝的神色一模一样,而激发了莫林樵最深的恐惧和愤怒。

    “你说什么!!!”

    他瞪向莫涟江,若是再近一些,已经要控制不住动手了。

    “我说,是你偷换下了铎城军粮,是你有意或是无意害了天乾军,害死了寒老将军。

    然后,反过来,父皇为了包庇你,为了保住你这样蠢钝的天机国本,不得不一直压下铎城军粮的事情,甚至替你背上了忌惮寒氏,逼杀边将的罪责。更是在寒老将军死后又污蔑他,指挥不利,败军之将。

    但是,依父皇和寒老将军的交情,依当时苍梧对天机的战事,父皇在位多年,就算与寒老将军之间有君臣芥蒂,也绝不会在那种战时动手。

    是你既与天乾寒氏毫无情义,也不明白苍梧的可怕。

    才能那样绝情又幼稚的断了天乾粮草。

    逼杀了天乾二十万将士,甚至丢了铎城。

    内忧和外患,孰轻孰重,这都分不清楚。不是愚不可及,是什么?!”

    莫林樵听言,脑子里嗡嗡的响,明灵帝的巴掌恍若刚刚打在了脸上,一模一样的话语,竟是分毫不差。

    她看出来了,她也看出来了!

    他抬起头,眼神通红,杀心已起。

    “为什么呢?因为你想证明连父皇都忌惮却不敢动的寒氏,你却能替父皇排忧解难,除了这个祸患。”

    莫涟江接着推断道,还原着当年的真相。却被莫林樵一声爆喝,打断了:

    “闭嘴!你懂什么!!!”

    莫林樵看着她,激动得走上前,这诚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可单是有这样一个原因,还不足以让莫林樵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背刺边关重将。

    他辩解道:

    “三年前,边关战事,随城大灾,父皇病倒,这样的烂摊子都推给了本宫。本宫身为太子理政,到处都是要粮要钱的书文,到处都是看着本宫要做出政绩,力挽狂澜的眼睛。本宫不能让他们失望,更不能看了本宫的笑话。

    可是,本宫有什么办法?!整个天机的钱粮就那些,能赈灾养兵的粮食也就那些。

    寒世严也是,明明战事越拖越长,人越打越少,还天天催粮要粮……。兵士战马哪里需要那么多粮草。”

    莫林樵说着,说着,惨白的脸上扭曲得意了起来道:

    “我就想了个办法,先把粮批复给他,让所有人都看见粮食已经出了天都,再在途中把粮食偷换回来,送往随城去赈灾,这样谁都不会闹了,这样不就行了……。

    父皇当时当真以为天机有那么多粮草,还夸我调配得当。

    只要天乾的人全部战死,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我就是父皇和群臣眼中,力挽狂澜,最有才德的太子!”

    莫林樵越说越是兴奋得意,他记得父皇教导身为太子要端方要讲究礼仪,可说到得意的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本宫”。做下如此“圆满”之事的举动,就是他莫林樵,就是“我”!

    “你!。”

    莫涟江也坐不住了,她瞪大了眼,腾的站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听完这样离谱的事情,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钱粮还是那一批钱粮,只是莫林樵先批给了铎城,又转给了随城赈灾,而钱粮到了随城,又被莫燧煜和霍岐一派,分均贪墨,化整为零。

    “只是…只是为了你有个好名声??”

    莫涟江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遍,如此劳民伤军的破天之祸,竟然初衷仅仅是为了太子有政绩之名。

    这是连她如此聪颖决绝之人都想不到的缘由。

    “名声?不重要吗?太子登基,你以为容易吗?

    反正现在仗都打赢了。打都打完了,倒是你还追究这,追究那,还有什么意义?”

    莫林樵反问已经愣住了的莫涟江,

    “意义?”

    莫涟江反应了过来,想起在边关看到一路走来看到的种种惨烈之状,心中腾的升起一股滔天的怒火,她怒道:

    “铎城一战,二十万天乾将士战死沙场。母亲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子女失去亲父。你却说这有什么意义?!!!!”

    明灵帝何尝没有斥责过,但是不是亲眼所看,不是切身所疼,始终被养在深宫的莫林樵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就像他换掉铎城的军粮之时,也觉得天乾战士骁勇,不过少吃点饭,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邪恶,自私而天真。

    他的聪慧,重小利而轻大义。即便错了,也恍然不自知,但是莫涟江如此指责,他也是急了,辩解道:

    “不过缺了点粮草罢了,不要说的是我杀了那二十万人一样。”

    “你说的是人话吗?!我饿你一年半载,别说提刀杀敌,你连站都站不起来。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天机太子,天下君王,你配吗?”

    莫林樵再辩解不得什么,因而才更加的愤怒,明明就是缺点粮食的事情,如此兵败还能因为一些粮食了?

    他只不过想了个馊主意,批了些谍文,和他有什么关系?

    “放肆!我配不配,还轮不到你来说!就算是你,情况如此,你也不见得做的比我好,现在来当什么圣人了?”

    他高高的扬起手,作势要打下来,却被莫涟江一把攥住了手腕,另外一手,啪的狠狠一掌抽在了莫林樵脸上。

    “你既然睁着眼都看不见,我就帮你长长眼。”

    莫林樵捂住被打的脸难以置信的瞪着面前的莫涟江。

    “反了!反了!”

    莫林樵又气又急得跳脚大叫。用另外一手拽住了莫涟江的手。

    虽然莫涟江在苍梧中了毒,战场上受了伤,身体大不如从前,但好歹曾经也是天都里,为祸一方捉鹰遛马的街溜子,使得都是些上拳头,扯头发,扇嘴巴,抠眼睛的街头胡搅蛮缠,耍泼无赖的下三流路子。

    而莫林樵长在深宫里,本来武艺就不精通,加上这些年连年的忙于代理朝政,身体虚弱不堪。

    真正面对面这种泼皮打架时候,竟然是落了下风,防守顾不及,进攻也不会的连连挨揍。

    两人衣发上的金玉,步摇发冠簪子珠子被扯开砸碎,却也谁都顾不上了。

    莫涟江连抽巴掌带老拳的都觉得不带劲,干脆和他撕了起来。

    两个天机国最高贵的莫氏皇族就这么以最街头最野蛮的方式,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莫涟江,你根本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你才给我们莫氏丢人!!”

    莫林樵打不过,又记恨着她大骂自己不配当太子,此时哪怕自己落了下风挨揍,还是骂骂咧咧。

    莫涟江乘他打嘴炮的时机猛揍了几拳,揍得莫林樵说不出话了,才道:

    “你管我有没有公主样子!我今天非揍死你!混蛋!!”

    莫林樵什么时候挨过这种脏,吃过这种拳,他终于是反应过来他打不过莫涟江,这才大喊:

    “来人啊!快来人!护驾!护驾!”

    门外的天坤卫冲了进来,却被莫涟江制止了吼道:

    “我看你们谁敢碰我?!!!我是天机的昭晔公主,都不要命了是吧!!”

    平时莫涟江不穿这身公主服,可就像皇帝的龙袍一样,就是穿了,一身华服就能让人敬而远之。

    哪怕这一身华服的主人,此时毫无公主形象的尽行街头泼皮之事。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冲上来的天坤卫,都被吓得连连退了几步,甚至移开了凳子给两人空出地方。

    莫林樵看着她这一身公主制式华服这才反应过来,一口老血挂在嘴边也不知是被揍的,还是气的,

    “你……你今天……是故意来挑事?!是吧?”

    “对,我是来故意挑事,但是现在,不算我挑事了!”

    莫涟江说着扎扎实实的又锤了一拳。

    莫林樵养尊处优的久了,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揍,这样的落魄,他打又打不过,周围人又不敢动,不由得着急得哇哇又是哭又是叫。

    “父皇!父皇~~~!快去内殿寻父皇!昭晔反了!!”

    “呵呵~。”

    莫涟江冷笑,怕什么,大不了一样进天牢去陪陪莫燧煜,但是她现在不出这口恶气,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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