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

    同太子共处让谢灵昭黯然,又听他表面温和,实则说一不二的话,难免膈应,不多久,她便推脱身体不适,归家去了。

    送走了谢灵昭,静和郡主又捻起一块雪梨酥,叹了口气,有点期冀落空的忧心:“本以为她的身子好多了,还想用完点心再回去作那未完的画的……”

    太子一直知道谢灵昭身子不好,见她面色发白又见她离开,心中难免失落,听到静和郡主的这话,有些好奇地问自家表妹:“作画?”

    静和郡主边点头边说:“等点心的那会儿我跟谢姑娘闲来无事作画来着,我房里的那株蝴蝶水仙开了,着实有一番可赏之处。”

    “哦?”太子卓有兴致地问下去。

    “花是不能给太子哥哥看的,画倒是可以。”

    她遣了丫鬟去她闺房中寻了那未作完的画来,摆开给太子观赏。

    女友二人共作一幅画,却能明显看出哪一部分是谁画的,两人风格相差极大,静和郡主笔法饱满,收尾却有些潦草,谢灵昭却是端正纤细,自有一番风骨。

    一满一缺,凑到一起却相得益彰。

    本以为是两人打发时间画的玩的,却不想真是不错,见惯了名士真迹的太子都忍不住点头,打定主意要来的理由愈加充沛。

    他边看便赞道:“栩栩如生,实在难得。”

    又问道:“我一见便喜欢得很,这画,能送给我吗?”

    静和郡主许久不曾听这位表兄的夸奖,当下正高兴着呢,却听他下句便是讨要,心下足足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问道:“有这么好吗?不过是我跟谢姑娘画着玩的,而且这还没没画完呢。”

    “残缺的才别有趣味,且你二人笔法相衬,实属难得。”

    太子点头,忍不住问:“你们经常这么画着玩?”

    静和郡主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太子心下感慨,从未想过这竟然是近水楼台。

    马车慢悠悠地往回晃,身上的疲乏感难消,好在这车是那辆铺了厚毯的,谢灵昭索性靠着丫鬟睡了一路,待到了谢府门口,已然好多了。

    白日里木料店发生的事在眼前重现,谢灵昭心道,若是能做出一种不畏寒暑、不论阴晴的计时机关就好了。

    她思索了片刻,左手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磕在右手手心。

    突然间灵光一闪,便什么也不顾了,疾步走向自己的院子。

    见自家小姐如此模样,沐月与流竹自是知道是什么情景,一个去跟谢夫人禀报小姐回来了,另一个忙不迭地跟上去,贴身伺候着。

    那头,谢夫人听闻此事,欣慰于女儿的身子好了许多,又忧心刚刚见好不该如此劳心劳力,亲去看了谢灵昭。

    到了她的闺房里,见她果然全神贯注地在做机关,便张罗着添一盏灯,煮一盏茶,温柔慈爱,叫谢灵昭自愧。

    谢灵昭自是知道母亲的这些招数,却也是明白这些出自拳拳爱子之心,甘愿上当,当即便将未做完之处以笔录下以防遗忘,随即放下手中的物什,改明日再做。

    天气渐暖,谢家大哥的婚事将近。

    不多时日,谢灵昭的计时机关也有了雏形,上弦一次,约能用个三五日,只是弦松了便不精准,一时并未想出什么法子。

    转言便到了谢明诚娶亲的良辰吉日。

    这天一早,谢府便热闹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忙碌又满身力气,红绸挂了满屋,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接亲的轿子回来,又是一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谢灵昭也跟着讨了不少喜钱。

    三媒六聘,三书六礼,新郎官牵着新娘子款款而来,拜天地,入洞房,觥筹交错过后,烛光摇晃,便到了第二日。

    一身红的嫂嫂季清鸢面目娇羞红润,来给父亲母亲见礼。

    到了午间吃饭前,谢灵昭终于得空,去寻了嫂嫂送了前些时候出门挑的那份礼。

    季清鸢嫁进来之前早已知道自己这位小姑子是好相处的,却不想还有这一份,打开那红漆盒,见是支桃花镶珠的簪子,那桃花花蕊栩栩如生,珍珠熠熠生辉,一见便知是用了心的,心下讶然,叹道:“呀,真好看的簪子。”

    她没推辞,笑道:“那便多谢妹妹了,我很喜欢,有心了。”

    谢灵昭见她喜欢,便放心了,“嫂嫂这是哪里的话,你送到我那里的一整盒胭脂我也喜欢的很。”

    谢灵晰正从转角拐进来,正巧撞见。

    前几日姨娘的话还历历在目,她垂下眸,忍不住暗想长姐手段了得,见新嫂嫂收了东西,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话往厅中走去,心中更是阴霾。

    到厅上,谢夫人已然坐了,见两人一同前来,相处融洽,也心中高兴,又想到正事,说道:“清鸢,你舅舅前些时日被差事耽搁了,启程晚,没能赶上你们的吉日,午后才能到,饭后你留一留,随我见过你舅舅。”

    季清鸢俯身说了是,谢夫人又叫谢灵昭也一起。

    这时谢灵晰踏进了厅中,听到这番话,想着这头的舅舅不亲,姨娘那头的舅舅也不近,心中不愉更甚,却也只默默无言,暗自记下。

    却听谢夫人也叫她留下,连谢灵昭一同见亲戚。

    谢灵晰被无意戳中了心事,手抓着袖口,低头应着。

    午后三刻,果然见几路马车飞扬而来。

    一家子人互相拜见问候了,迎到屋中慢慢地聊着,夸过新媳妇,又说谢灵昭看着气色好了许多,她应着,见一群女眷中唯独留了表哥一个,舅舅他们说完便去了外厅,便知道了目的,只乖顺地坐在一边,长辈问什么便答什么。

    舅母又聊带来布料和陶制品,特产吃食,提及表哥的成绩,又夸谢灵昭越发水灵,倒是没给两个人独处。

    闲聊了几番,母亲同嫂嫂安置下舅舅一家,天色已然不早,吃过晚饭,回来便叫了谢灵昭过去寝房,问对表哥可有想法。

    谢灵昭摇摇头。

    谢夫人也不强求,只轻柔地摸了摸谢灵昭的鬓发说:“没事,母亲再给你寻好的。”

    这几日为着哥哥的婚事,家里里里外外上上上下下都要母亲操持,虽说有其他人帮持着,可母亲的性子外柔内刚,总是亲力亲为,没少受累。

    谢灵昭看着母亲卸下钗环,身着中衣单薄又有些疲倦的模样,迟疑了一会儿,心中涩意翻涌,低下头,抵在母亲温热的手前说:“娘,我前几日去公主府上,不巧正碰见了太子,他提及了宫宴。“

    “娘知道你的意思。”谢夫人安抚地轻轻拍她的背,说道:“不用想那许多,有娘在呢,再不济还有你爹。”

    她想了一下,说道:“宫宴虽名唤宫宴,但却是在京郊举办的,不光是天潢贵胄,百官与家眷都会前往,规模甚大,太子行事滴水不漏,不会在此处为难你。”

    谢灵昭睁着眼睛,伏在母亲的膝头,看着桌上的雕花一动不动,“宫宴上有雅试,我要藏拙吗?”

    谢夫人听女儿这话,心中晦暗酸涩,谢家一贯低调行事,却还是为皇家忌惮,甚至要她唯一的女儿做质,叫她听话至此,满腹的才情却要受这样的委屈,当下便转了心意,说道:“不必如此,全按我昭儿的喜好行事就是。”

    谢灵昭惊讶地转过脸,一双杏眼抬起,去瞧母亲的神色。

    却见谢夫人面色依旧,只微微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这样黏着我,行了,快回去歇息吧。”

    谢灵昭心中安定,也觉得母亲需要多休养,应着便站了起来,“娘操劳了多日,也早些歇息。”

    “知道了,去吧。”

    宫宴选在了百花盛放的日子。这日天气晴朗,官眷及家眷打扮鲜亮,共赴这场春日里的宴会。

    谢灵昭与谢灵晰进场的时候,内监正宣布规则,这节日舞文弄墨少不了,当下便听雅试分为琴棋书画,各家小姐公子分开,各选一门,现场比试,图个彩头。

    谢灵昭于画技上不错,便选了画,谢灵晰沉吟片刻,却选了棋。

    她选定之时,谢灵昭正遣丫鬟去领墨,闻言倒有些好奇,她知道自家妹妹棋下的只能说不错,反而画更厉害些,便问:“为何不选画?”

    谢灵晰道:“最近我对棋更感兴趣,更不想跟姐姐争。”

    “灵晰,不必如此。”谢灵昭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谢灵晰垂下眼睛,内心觉得讽刺,还是那个充满善意的谢灵昭,似乎什么都奈何不了她。

    想到这里,谢灵晰抬头,冲谢灵昭微微一笑,说道:“姐姐沉寂太久,世人都忘了姐姐被长公主夸过的话,祝姐姐一朝展翅,大放异彩。”

    谢灵昭也微微笑着:“那也祝妹妹旗开得胜,一举夺魁。”

    姐妹俩说罢,便去往了各自比试之处。

    画为描摹春日,赞赏宫宴,谢灵昭思索片刻,对着墙角的桃花便落了笔,堪堪勾勒出轮廓,却觉得手抖心悸,头昏脑涨,一时想站起来,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