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

    谢灵昭垂眸,想起这位林姑娘同关敏兰,也就是前世非要治他于死地的那关侧妃,关系很是不错,若是此生太子向她示好的场面又被人有意传扬出去,那么这位合该有对自己有些敌意。

    几个人相□□头行礼,便听林秀淑道:“谢姑娘怎么有竟兴致出门逛?身子弱便少出些门,省的冲撞了,我们可冲撞不起。”

    这一行人却并未听说过两人有什么矛盾,谢灵昭体弱不常交际,林秀淑也人如其名地秀内贤淑,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为什么火药味这么重,都有些不知所措。

    谢灵昭心下了然,没等开口四两拨千斤地敷衍,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句嚣张跋扈的:

    “她正一品的将军之女,你自然是冲撞不起。”

    听这话便知道是静和郡主回来了,在给她出气呢。

    “问郡主安。”在场的人纷纷福身行礼。

    郡主却并不理会,只走过来。

    谢灵昭笑着问:“你这就逛完回来了?”

    “我也饿了,听闻这馆子很是不错,你一说,我便来了。”她同谢灵昭说了两句,这才转头看那几位,郡主的架子摆的十足。

    她虽封号静和,人却跟静和二字全无半点关系,此刻不加掩饰地把在场的官家小姐们都扫了一遍,最后停在林秀淑身上,说:

    “林姑娘真是好兴致。”

    “郡主,我们同谢姑娘说笑呢。”

    林秀淑忙解释,她深知在场的都没有同郡主交好的,这位郡主脾气大的很,惹恼了她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静和郡主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人,她一眼也不看她们,拉着谢灵昭便走,只道:“我们走,昭昭。”

    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林秀淑何曾被这样对待过,她再怎样,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当下脸上便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的,却不敢记恨郡主,只把把这笔账记在谢灵昭头上。

    等择了雅间,关门坐下,静和郡主才不满地看向谢灵昭,说道:“你脾气也太好了,就任她们这么欺负。”

    谢灵昭觉得她这护短的模样实在可爱,温和笑道:“这不是有我们郡主护着我么。”

    “你……”静和郡主被她这混不要脸皮的模样惊到了,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反应过来,恼笑道:“好啊,谢家昭昭,你也就会窝里横!”

    谢灵昭也跟着笑,这才解释道:“我正要说呢,你就回来了,也让我狐假虎威一回。”

    静和郡主抬了抬下巴,抿嘴看她,显然并不满意,这人刚进来还拿自己打趣。

    “有劳郡主,这顿饭我请好不好?”

    谢灵昭回头点了几个菜,一壶好茶,又凑近了柔声问:“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屈尊看看,还缺什么吗?”

    “你真是……”

    静和郡主被哄地受不了,自暴自弃道:“你那猫舌头,吃得下的都是定好的,我看什么呀。”

    说着又看了两眼食单,加了一味点心。

    “对了,我在楼外的茶摊歇脚时,见到王小侯爷了。”

    玩笑说完了,谢灵昭又想起了这事。

    小二领了吩咐下去泡茶去了,静和郡主抬头,问道:“那你跟他说我要请他给我皇奶奶医治了没有?”

    “说了,只确实不巧,说是岭南有什么明医的踪迹,他同我说了两句话,便快马加鞭地就走了,唯恐去晚了就见不到了,只说太后娘娘的病回来再看。”谢灵昭说道。

    静和郡主无言,叹道:“真是个医痴,我们家的面子也不领,怪不得二十好几了还没娶妻。”

    谢灵昭听这话倒是新鲜,问道:“我还以为王小侯爷京城的名声不是这么传的呢。”

    “是不是这么传的,可我不是心悦张小公爷……那是他表哥,我便也顺道叫人悄悄查了。”

    谢灵昭恍然,不想自己这闺中密友对张小公爷竟上心至此,她有心嘱咐两句,又想起前世二人美满,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静和郡主看出了她的迟疑,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放心昭昭,我打小就从不委屈自己。”

    谢灵昭望着郡主,释怀道:“也是。”

    这时小二端上了最后一道点心,菜也齐了,谢灵昭亲给郡主和自己倒了茶,一气喝了整杯,微微叹道:“好茶。”

    “有这么好?”

    静和郡主太知道自己这位朋友有多么挑食了,听她这话,当下便好奇得很,端起茶盏尝了尝,也不过就是寻常味道,算不得多么好。

    她狐疑地抬头看谢灵昭,见这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气全喝光了。

    “敢情你是渴极了。”

    她笑着去搛菜,那菜的味道却是真的道道都好,谢灵昭解了渴,回归本性,吃的挑挑剔剔的,虽面上不显,但不喜欢的菜绝不搛第二箸。

    “你这身子,这么挑,谢夫人不说你吗?”

    静和郡主搛了箸白灼虾,慢慢剥着,这虾味道极好,只是需耐心些,谢灵昭便一箸未动。

    “瞧你说的,我本没什么口腹之欲,不吃便也罢了,他们便总变着法子给我做饭。”

    烧二冬的笋子清脆爽滑,芡汁滋味鲜美,谢灵昭多用了几块,无奈道:“我娘在这些钱财物什上对我溺爱得很。”

    静和郡主早就知晓谢夫人爱女之心,也觉得惊奇,说道:“照这养法,该长成多么跋扈的纨绔,你却偏生了这幅温和性子。“

    谢灵昭略笑了笑,推说道:“我毛病很多的,光每日吃药的银子,就耗费不少。”

    静和郡主不以为然,她已然吃了七八分饱,又尝了新制的点心,觉得略逊色些,便放下了,见谢灵昭只搛面前的两道菜,邀道:“我家新来了位点心做的很好的厨子,有一道雪梨酥做的惊为天人,你来尝尝吧。”

    谢灵昭思索了片刻,时间还早,并不着急回去,于是点点头:“也好,你养的那株蝴蝶水仙开花了没有?”

    “那不巧,刚冒了花骨朵没几天。”

    两人一道乘坐马车去了公主府,正要进门,便听门房禀说太子来了府上。

    “太子哥哥?”静和郡主疑道,想来最近也没什么事值得太子到府上来的,却也没多想,只转头跟谢灵昭说:“既然太子哥哥来了,我们少不得得先去拜见。”

    谢灵昭点点头,心下暗叹真是不巧。

    她随静和郡主到了前厅,太子见了,心情颇好道:“正要问静和去哪了,你就回来了。”

    两个人行过礼便坐了,静和郡主问:“太子哥哥,今日怎么有空来?”

    “想来多日未曾来看姑母,便来了,顺便看看你。”

    太子道,又看向谢灵昭:“谢姑娘也来了?你同静和关系亲厚,平日多走动走动是好的。”

    “多谢太子殿下。”谢灵昭垂眸谢恩。

    “我们可是从小的情意。”

    静和郡主抬眸笑道:“府上新来了个点心做的很好的厨子,我带谢姑娘来尝尝他的手艺,太子哥哥也尝尝罢?”

    “静和说好的,为兄怎好不尝。”太子应下,余光看向一旁规矩地坐着喝茶的谢灵昭。

    谢家的姑娘始终规规矩矩地恪守君臣之礼,并未因他的示好而亲近。

    喜欢这些花式点心却并不愿意收他送的白玉观音,竟是有几分单凭心意,不在乎珍稀与否的品行,不愧是谢家千宠万爱养出来的姑娘……

    太子收回视线,不觉地把玩着面前的杯盏。

    谢灵昭自是察觉出太子的视线,却不动声色地装看不见,想着日后该跟郡主提一句自己不喜欢太子。

    一时堂上两人心思各异,只有静和郡主高兴地吩咐仆从,叫厨房做起点心。

    早先寒暄便说完了,一家的女儿与表兄和外头的女友共处一室,没有这样待客的道理,太子自有男主人作陪,谢灵昭便同静和郡主去看了她闺房里的那盆蝴蝶水仙,却见早起还是花骨朵的水仙,现下却开花了。

    静和郡主大为欣喜,谢灵昭也觉得这花明媚芳香,好看的很,两人当下作画,以求将这花开的神韵记下来。

    不多时,便有下人禀道点心做好了。

    画却并未画完,静和郡主混不在意,撂下笔拉着谢灵昭净了手便走,惹得后者有些哭笑不得。

    待她们回到前厅,点心已然摆上了桌,桃花糕、杏仁酪、雪梨酥、玫瑰饼,统共四种,式样各异,小而精巧。

    太子坐在上首,已然尝过了,却并未有离去之意。

    有他在此,谢谢灵昭有些食不知味,桃花糕吃下去,未觉有什么不同,便去搛下一样。

    太子欲多与谢灵昭共处一室,正装作喝茶,以消磨些时光,不那么快离开,见谢灵昭伸出箸去搛那杏仁酪,他不做他想,只道:“谢姑娘,喜食杏仁吗?”

    此言一出,谢灵昭更是再无食欲。前世她远机关而近庖厨,做得最多的便是这杏仁酥,只因那点心是太子最喜欢的。

    谢灵昭放下箸,垂眸道,“谈不上喜欢,杏仁实在苦涩。”

    太子闻言,略有些失望,又道:“我倒是觉得杏仁酥还不错,许是厨子的问题。”

    “下月十五宫里有百官宴,谢姑娘到时不妨尝尝宫里做的如何。”太子便说着,也放下了箸,饮了口茶。

    谢灵昭低顺地坐在那里,未发一言,宽袖底下,指甲深深嵌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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