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

    谢灵昭未从母亲那里得到任何回应。

    她难得露出痴意,却在问完自己这样是不是喜欢了王小侯爷之后,惹得满室哄笑。

    率先笑起来的是大哥谢明诚,谢夫人横了他一眼,未曾想也跟着笑了,最后还是嫂嫂道:“妹妹,这样的事,哪能问得了他人。”

    谢灵昭闻言垂眸,大概......是喜欢的吧。

    -

    隔日,风雪初停。

    天光甚好,院里红梅盛放,甚是雅致。

    谢灵昭与灵晰两姐妹坐在一处,对着明净的白雪剪着窗花。

    那纹路繁杂,两姐妹却都是手巧之人,谢灵昭剪完一枚,将小剪子放下,对着窗前的天光瞧着那寓意美满的纹路,忽又想起了昨日的困惑。

    昨日那种情形,家中兄嫂长辈都在,灵晰向来内敛,开口的次数不大多,于是谢灵昭问道:“灵晰,你可有喜欢的人?”

    谢灵晰握住剪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将那花纹剪偏了。

    这自然没能逃过谢灵昭的眼睛,她弯起眼角,状作讶然地轻轻捂住嘴,“呀,果然是有的。”

    又调侃着催促她:“妹妹的心思藏得如此深,快说快说。”

    谢灵晰被这一番话逗得脸颊发红,她放下剪子与红纸,求饶道:“姐姐别逗我了。”

    复又咬咬唇道:“是刑部左侍郎家的三公子,叫刘凝川的。”

    “我记得他。”谢灵昭想了想,说道:“父亲生辰时,他曾跟着他哥哥来过,人长得不错,是个话多的活泼性子,还扯着兄长逛园子,对嫂嫂说借他一用来着。”

    “是他。”谢灵晰点点头。

    可前世灵晰嫁的却不是他。

    谢灵昭沉思,又问:“那你喜欢他什么?”

    “人品端正,活泼自由,又好说笑,知分寸后又散漫......就是这个样子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是我打听来的。”

    她听妹妹忽而道:“我喜欢他,只是为这河边的惊鸿一瞥罢了。”

    谢灵昭怔住,那刘三公子长相只能说是端正,谈不上什么惊艳,却叫妹妹为之倾心。

    如此简单,便能断定......她想起昨日见他踏着风雪而来,心跳似是漏了一拍,原本摆出铁一样的面孔,应对太子的刀枪剑戟,却在瞧见他的那一霎那,都如外头的雪一般,纷纷扬扬地落了。

    她垂眸,良久才道:“我心悦王小侯爷。”

    此言一出,谢灵晰跟着笑了。

    她刚想开口,却有仆从进来行礼:“大小姐,二小姐。”

    “怎么了?”谢灵昭问道。

    她说完这话,心中畅快不少,正要同妹妹多聊几句。

    “夫人叫二小姐去前厅坐坐,说是有贵客前来拜访。”

    “叫我?”谢灵晰与姐姐对视一眼,疑惑道:“贵客?是哪家的贵客?母亲可说了,是为着何事?”

    “来的是刑部左侍郎家的夫人,并她家的三公子。”那仆从回道。

    谢灵晰猛地站起来。

    仆从见她如此异状,以为是有什么仇怨,小心翼翼地接了下去:“......说是为着......议亲。”

    见灵晰迟迟不曾回话,谢灵昭只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同母亲知会一声,说是妹妹换身衣裳便去。”

    仆从应声离开,谢灵昭这才轻拍妹妹的袖口,温言笑道:“我便在这里先行恭贺妹妹得偿所愿了。”

    “这怎么可能呢......”谢灵晰仍愣愣的,“我未曾同母亲提起过,也不曾同兄长提起......姐姐,我难道还是在梦中?”

    “说什么傻话。”谢灵昭尽管也不记得前世有这么一遭,却仍是真心替灵晰开心,她叫来妹妹的贴身丫鬟,替自家主子梳洗打扮一番。

    二人的眉眼都肖父,长得有些相像,谢灵昭亲替妹妹描眉画目,目送她去了前厅,而后自己起身到院子里,去看那梅花。

    院中红梅点点,清香阵阵,却叫她忆起,那坪洲窗前坠着的香囊。

    如此般,竟重生将近一年了。

    她伸手去触摸那梅花上的雪水,想着妹妹如今这一遭,已然是什么变了。

    前世灵晰过得不好不坏,与她生分,今世两人亲密,也望她今生过的好罢。

    -

    前厅中,谢夫人正与刘侍郎夫人亲热地聊着。

    谢灵晰甫一走进去,便听谈话声戛然而止,二人不约而同露出笑意,刘夫人道:“哎哟,这就是你家的二女儿罢,真是清丽恬静。”

    一旁的刘三公子也抬眼看向谢灵晰。

    谢夫人招招手道:“来,灵晰,这是刑部左侍郎夫人,这是她家的三公子,叫凝川的,也在刑部供职。”

    “见过夫人,见过三公子。”

    谢灵晰乖顺地上前行礼问安,假意没看见那道落在她脸上的视线,耳朵却不自觉地红了。

    “晰儿,刘夫人带着三公子来,是为着向你提亲。”谢夫人笑意盈盈,问道:“母亲此番叫你来,便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谢灵晰依旧觉得如坠梦中,她抬头瞧了一眼刘凝川,见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也是红了耳朵,想来也是喜欢她的,可......

    谢灵晰抬头看向母亲,欲言又止,见母亲鼓励地点点头,便转头直视刘凝川,羞怯又坚定地问出心中所想:“刘公子为何想娶我?”

    “自是心悦二小姐。”刘凝川抬眼回答道。

    “心悦?”

    谢灵晰愣了一下,她从来都以为像他这样活泼的性子,不会喜欢她这样的木头,因而提都未曾同母亲提,只当是一个美丽的梦。

    他却说,他心悦她。

    “是。”刘凝川点头,难得正经:“京郊荷花池旁,你不顾自身,保护你的姐姐,我瞧见你当时的模样,一见倾心。”

    竟然如此。

    谢灵晰一时心中八分喜悦,一份激动,还有一份复杂。

    “是了,他呀,回去便打听二小姐是否定了人家,打听出来了,便求我来提亲。”刘夫人接着说道:“只因孝期未过,便耽搁到现在。”

    “未曾相看,便来提亲,的确是唐突了姑娘,他却等不得。”刘夫人笑着,将儿子的底卖了个干净。

    “我家人口简单,我与他父亲也算得上和睦,他的几个哥哥姐姐也都成家立业,家中未曾有过什么龃龉,将军与夫人尽可以放心。”她看向谢夫人,见谢夫人笑着点头,又去看谢灵晰,问道:“谢二姑娘......”

    未曾说完,便被自家儿子打断:“母亲。”

    刘夫人自是知道他什么意思,闻言笑意更深:“好,你自己说。”

    “谢二姑娘,”刘凝川躬身一揖,郑重问道:“可否愿嫁与我?”

    谢灵晰心跳几欲溢出喉咙,她攥紧帕子,缓缓点了点头。

    -

    天时地利人和,谢灵晰的亲事,便定了下来。

    王修尧初闻谢家有喜事时,狠狠吃了一惊,又听到是谢灵昭的妹妹,这才松了一口气,可那提起的心跳速度却不是那么容易降下来的。

    他定了定,提着药箱便登了谢府的门。

    隔着一层薄薄的帕子,一人手腕在下,一人手指在上,两人彼此默默无言。

    王修尧心中还存着涩意,谢灵昭却是将将明了自己的心意,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面前这人。

    最终,还是谢灵昭轻声开口,却是为着道谢:“小侯爷日前太子府中搭救,那日匆忙,未曾当面表明谢意,我心中其实是很感激的。”

    “谢姑娘不必客气。”王修尧嘴上这么说,心中涩意却一扫而空,却仍并不十分高兴,他垂眸遥想,他要的从来不是感激,“我帮谢姑娘,是心中愿意。”

    谢灵昭轻轻笑了笑,王修尧三指离了帕子,说道:“我前些日子在家,已将那药引如何探明清楚。”

    他说着,便将那药丸从匣中取出。

    不过是黑黢黢的几枚鹌鹑蛋大的丸子,却不想竟如此有效力。

    谢灵昭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见王修尧抬眼,微微上挑的一双眼眸里全然真诚与清明,全是她的倒影。

    他说:“不出两月,谢姑娘定会身体康健,再无须受病痛折磨。”

    谢灵昭一时心潮涌动,张了张嘴,未等说什么,便听王修尧道:

    “谢姑娘,无需再说什么道谢的话,你都说了许多了。”

    逗趣一样的语气,像是在为她疏解,叫她不要太放在心上。

    “而且谢小将军逢年过节便去我府上送礼,又给了我好大一笔酬金,已然够了。”他说着,忧愁一扫而空,笑道:“我所求的,不过是亲手多医好些世间的疑难杂症,能医好谢姑娘,我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谢灵昭见他念叨着,一张俊美的脸上表情鲜活生动,言语间,又去写方子,那笔字精瘦遒劲,赏心悦目,想起初次见他时,只以为他是一方游医,又因他容貌太盛而有所怀疑,那时他的字,也如今日这般。

    王修尧却并未注意到谢灵昭的异状,他写完方子,将笔搁下,满意一笑,这才抬头,看到谢灵昭目光不似从前,他迟疑片刻,还是问道:

    “谢姑娘......可是心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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