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林思瑶与清桐在柴房内感天动地搂成一团,清桐哭哭噎噎地说完那一番话后,林思瑶心中也有所感触,立时决定二人日后便以姐妹相称。

    清桐还是谨小慎微的性子,嗫嚅道:“这不合规矩吧?奴婢是下人怎么能……”

    林思瑶按了按她的肩膀,板起脸道:“都说好了,以后可不许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了。好啦!把眼泪擦干净了,该唤我什么来着?”

    清桐猫儿似的抬起眼,声如蚊讷道:“姐姐。”

    林思瑶清脆地应下,身后虽依着麻扎软蓬的茅草堆,心中却一片畅然。

    自她穿来便是孤单一人闯荡,最初在龙跃峡遇见了庄晟与庄棣,原以为寻到了避风所,将十二分的感情投注而出,却没成想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恢复了孤身,形单影只地飘着,看尽人与人之间的欺诈与利用,如今忽然多了一条亲密的纽系,如何不让她欣喜若狂。

    不过林思瑶与清桐没激动太久,门口的暗卫许是嫌她们太过吵闹,“咚”地一声用拳头砸门板,喝道:“安静点!”

    经暗卫这煞风景的一击,将屋内伤春悲秋的氛围清了干净,林思瑶沉下心,不得不回归现实,两人仍身处险境,得优先保存体力。

    林思瑶将堆积如山的茅草扯下,捡了些干净柔顺的铺在地面上,充当床榻,然后让清桐躺在内侧,自己面冲着门板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不甚踏实,地面冷硬,隔了一层厚厚的茅草,那冷气却也能渐渐爬上来,林思瑶只好抱着肩膀,佝偻身子虾似的蜷缩成一团,才勉强睡去。

    迷迷糊糊过了两个时辰,晨曦微光透过门缝呈一线,照在林思瑶的眼皮上。

    长睫颤了颤,林思瑶从连绵的噩梦中醒来,这一觉睡得腰酸背痛,头昏脑涨,当真比不睡还要疲倦。

    门板忽然被人一脚踹开,日光霎时倾泄满室。

    暗卫“咣当”一声,扔了一个铁皮子的平案在地上,上面搁着的一只胡饼,一碗撒出多半的白粥。

    那胡饼不知存放了多久,又干又硬,林思瑶掰下一角,尝试在嘴里嚼了两下,干饼在嘴中翻腾着,将口水吸得干干净净。

    林思瑶及时放弃,以防落得被胡饼噎死的下场。

    还是清桐醒转之后想出一个办法,她悉心地将胡饼掰成指尖大小,然后埋进白粥之中泡软,这才勉强可食。

    两人将一碗粥泡饼分食了,清淡无味的浓稠液体暖乎乎地流入喉咙,填饱了肚子。

    这柴房内无窗,又阴冷潮湿,林思瑶搓了搓手,趴在门缝处观察外面状况。

    这一瞧还当真发现了点不同寻常的动静。

    门口盯梢的两名暗卫不知看到了什么,急急奔入院内,高声喊着警戒。

    周围歇息的暗卫瞬间警醒,集结而出。

    杨睿应是刚洗漱过,鬓角还带着水汽,乌浓的眉毛下一双鹰眸又锐又亮,他箍紧了护腕,问道:“怎么回事?”

    盯梢的暗卫急忙回禀,“我们在房上看到远处来了大队官兵,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攻到咱们这来了!”

    杨睿一听,侧目而视昨日带人回来的两名属下。

    那两人如临灭顶,扑通跪在地上,哆嗦道:“我们带林小姐和那丫鬟出府时已是确认过没被人看到的,而且一路过来也没有任何追兵,请主子明察!”

    “先起来!”杨睿斥道,眼下情况万分危急,没时间再追查是谁走漏了风声,脑海中飞速运转,条理分明道:“前锋守住大门务必让敌人以为关键人马还在屋内,你们几个随我从后门装作游兵,不要恋战,务必保全自身,等追兵散去,看情况再以信号集合!”

    杨睿久在沙场征战,听闻大敌压境,却没乱了阵脚,眸中闪现出嗜血的寒光。

    “主子,柴房那有林府的小姐,可以推出去迷惑官兵,为咱们谋得时间。”一名暗卫指着柴房方向,为杨睿出招。

    这个法子确实稳妥,官兵们听到逃犯挟持林大人的女儿,总也得投鼠忌器。

    林思瑶暗暗吃惊,难不成自己今日要去做个靶子了?

    下一刻,杨睿薄唇轻吐,“岂能用女子做诱饵?不必!我早就想与他们来上一战。”

    只是属下的建议到底提醒了杨睿,此时柴房里还蹲着两个大活人,岂能不管不顾。

    杨睿信步走来,林思瑶挪坐着远离木门,下一瞬,杨睿破门而入,视线锁在林思瑶身上,生硬道:“出来!”

    杨睿背光而立,伸出的手掌在熹微的暖阳下,依稀可辨修长指节上的厚茧,像极了一柄出鞘的利剑。

    如果接受,那就是继续被杨睿劫持,在追兵的伏击下颠沛流离。

    何不趁乱,在两方势力之中夹缝求生,谋得一条生路呢?

    林思瑶心随意动,立即捂住脚腕,蹙着弯弯黛眉,眸染泪光,好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凄凄道:“我脚疼得实在厉害,恐怕是走不了,你不必管我,先逃命要紧。”

    做戏做全套,林思瑶暗中掐了一把清桐,清桐心思敏捷,立即跟着劝道:“林娘子脚腕又红又肿的,疼了一夜了,肯定走不了几步,会拖累你们的!”

    杨睿动作一怔,林思瑶心中惬意道:这下子后悔把我掳来了吧?好处没捞上,却给自己增添了两个大累赘,按杨睿的行事风格,一听此话,肯定要冷酷转头就走!

    就在众人都以为杨睿会清醒地将两人丢在原地之时。

    下一瞬,随着清桐的一声尖叫,林思瑶眼前景物飞旋,沉闷一声,额头撞在了杨睿宽厚的肩膀上。

    他长年锻炼,身形精健峻拔,饶是没披戴甲胄,还是将林思瑶磕得头晕目眩了一阵。

    杨睿竟然将她负在了背后!

    林思瑶醒过神后立即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猴似的往上窜动。

    “我不用你背我,放我下来!”林思瑶手撑着他后背,执意要下地。

    杨睿反唇相讥道:“那你想让在场的谁来背你?”

    暗卫们面面相觑,察觉氛围不对,拔腿就跑,赶紧投奔到岗位上。

    林思瑶兀自挣动,杨睿耗尽了耐心,箍着她的腿的手掌展开,重重一拍,声音清脆。

    林思瑶又痛又羞,故技重施,伸手去按他肩膀上的旧伤处。

    杨睿也不惯着她,反手摸到她左掌心凹凸不平的伤疤处也是一按。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着,谁也不肯相让。

    莫名,杨睿忽地嗤笑一声,“幼稚!”

    到底幼稚的是谁?

    林思瑶气恼,却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听之任之。

    杨睿走到武器架前,随手握住一杆红缨长枪,拔了出来,枪头锐利,寒光湛湛。

    他背上负着一人,手上握着一杆分量甚重的长枪,脚步却十分轻快,向后门走去。

    林思瑶已能听到远处万马奔腾的足音,地面仿佛也在微微震动。

    官兵眨眼间便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焊死了这个院子的每一个出口。

    只是布防再好的步兵也会有破绽,杨睿寻到一个突破口,率领属下冲了过去。

    两兵相接,霎时格斗厮杀在一处。

    杨睿一柄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密不透风地将背上的林思瑶护起来,时而捅穿对面敌人的头颅,红的白的喷泉似的涌出来。

    林思瑶被血腥的一幕吓得失声尖叫,却看到杨睿唇角勾起,冷冰冰地笑着将敌兵贯胸穿肺地挑起半身高,然后用力地甩在另一人身上。

    杨睿虽神勇,可到底要顾着背上的林思瑶,不多时,为了闪身避让后背袭来的剑光,他反应神速,横臂在前。

    林思瑶毫发无损,他的手臂却被砍了一剑,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草地上,将一圈绿叶染做通红。

    暗卫们见主子受伤,怒吼着奋力杀出一条血路,杨睿负着林思瑶跃到骏马身上,瞄准远处排兵布阵的统领,用力掷出手中的长枪,将其钉死在地面之上。

    对方乱了阵脚,杨睿这边趁机脱战,离弦之箭般,眨眼便没了踪迹。

    骏马急奔了一会儿,林思瑶感觉手臂上湿淋淋的,好奇地抬起一瞧,自己藕荷色的袖子上全是鲜血!

    林思瑶被大片的赤红激得晕沉沉的,喉间溢出一声痛叫。

    “怎么了?!”杨睿在前驾马无法回头查看形势。

    林思瑶颤巍巍举起手臂,“我好像负伤了,呃……好痛!”

    杨睿急忙反手一探,摸到她胳膊上光滑无比的肌理,确认无误后咬牙切齿道:“你胳膊上没伤,那血是我的!”

    奇哉怪哉,随着杨睿话音一落,林思瑶立即觉得手臂不痛了,她侧目看向杨睿扯着缰绳的手臂,上面赫然一个大口子,还淋漓洒着鲜血。

    闹出一个乌龙事件,林思瑶便有些尴尬,记起方才杨睿为了护住自己才负了伤。

    几人停在一座被废弃的破庙前,杨睿脸色泛着白,他下马,用手紧紧按住了伤口,大步流星进了破庙。

    林思瑶摇摇晃晃地从马背上翻下来,险些载倒。

    甫一下马,林思瑶忽然想起个人来,垫着脚在后面望寻着,随着那些下属纵马近前,林思瑶一颗心七上八下,直到看到一名黑衣人负着身量苗条的清桐而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下属倒也不都是铁石心肠之人。

    林思瑶迎上去,看着那名黑衣人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对方似乎看出她的心声,冷冷道:“是主子特意嘱咐我救她出来的。”

    清桐扑到林思瑶怀中,呜呜咽咽哭着,林思瑶回头看向破庙方向,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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