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工球

    人鱼锁是从衣戒交易所流传出来并加于改进的一种玩乐方式。人们将捕捉来的鲛人用铁链捆在十字架上,四面八方用细线吊着一层层晃动的玲珑铜钱。

    玲珑铜钱玲珑心。

    玲珑铜钱实际上是一个镂空的小正方体,只是因为像铜钱一样串在细线上而得名。

    玩家交了钱就能参与游戏,四百两银钱换二十支箭,唯有那箭顺利穿过玲珑铜钱的孔击碎鲛人头顶的柳叶锁,鲛人才能松绑并归玩家所有。如果只是撞到铜钱上或者不能击碎柳叶锁,鲛人脖子上的铁链便会随着每次失误而逐渐收紧,鲛人也会在痛苦的折磨下渐渐死亡。

    周舒瑾总击不碎柳叶锁,这次发挥得更差,连玲珑铜钱都穿不过。

    他搭了支箭拉起弓。

    “叮咚叮咚——”

    箭撞到了玲珑铜钱上。

    束缚在鲛人脖子上的铁链开始收紧,鲛人恐慌的神色激起观众们的口哨声和嘘声。

    虽然说周舒瑾明白了贺昭的意思,可他极少看到这样一个无名之辈敢跟自己拍案叫板。他卯了劲想要看看一个人的脊梁到底能多挺拔,想要看看一个人从灵魂里迸发出来的力量到底能有多坚韧。

    琴洱见他上了心,有些无奈:“周兄,你知不知道你要探究的答案是在什么样的绝境下才能看到?就像一个玻璃桌子,一旦你试图探究它有多坚固,那就注定它要碎了,也注定有一瞬间你会失望——只要它不碎,你就会一直加大重量,直到它碎。你若真心喜欢,你就站住脚步吧!”

    周舒瑾微微一笑,转身扶在栏杆下一层的人说:

    “十三,你近来饮食起居就留在我府上。”周舒瑾道,“这段时间确实要小心点。”

    那人怀着虔诚感激之心向周舒瑾道了谢。

    “周兄,你干什么!我早就说,让贺昭早点走对谁都好!”琴洱不满地推开周舒瑾递给他的箭。

    “哈哈哈哈,我不会太过分的,我只在我能够收场的范围内做事。他不会出事的,我替他兜着底,没有人会出事。”周舒瑾自信满满。

    周兄常常有力挽狂澜的能耐,在这点上琴洱不得不承认。即使他心有担忧,可谁让这样的话是从周舒瑾嘴里说出来的。

    自己再坚持观点,就成了对周兄的不尊重了。

    琴洱慢慢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凝视着周舒瑾的眼睛。那双眼睛看起来一如既往地理智聪慧,可它的主人已经疯狂地决定为了某个人设一场感情上的赌局。

    希望他也能一如既往地把分寸掌握在刚刚好的程度。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琴洱嗟叹道。

    他如上帝般强大的、如天使般仁慈的周兄,竟在窥见一颗滚烫真诚的心灵后疯狂起来,变得跟见到黄金的海盗一样丧失理智。

    周兄常常为追名逐利的人们感到惊讶而鄙夷,形容那些人是挣脱铁链的疯狗为了一点黄金献出浑身的力量,因各种原因声嘶力竭,走向生命的终点。

    周兄在剩下的两个月里悉心教导十三,时刻关注他,倾囊相助培养他,几乎手把手地把自家那琳琅满目的生意都教会他去处理。

    十三跟贺昭不一样,他年少轻狂也挥金如土,这期间向交易所贷了好大一笔钱加上拿自己赚来的钱,买了辆豪车送给周舒瑾。

    甚至是周舒瑾自己都不会买的品牌。

    管家劝过他,说这车子周公子不会收下的。没想到他没放在心上。

    不知情时,周舒瑾就觉得那辆车停在自己做生意的据点前很是招摇:“那车子全天下就三辆,一辆停在博物馆里,一辆在国相府里,这辆里面坐着谁?”

    “公子,这是十三开来的,说送您的。”

    “难道是我自己买不起吗!为什么把钱花在这种地方!”周舒瑾为此大动肝火,“做生意的人怎能与中央的国相争风头!尤其是这节骨眼上!把十三给我叫来!”

    于是,十三骑着高头大马从野外跑了回来。

    “公子!”他笑得爽朗,眼睛也明亮,少年意气敢与日月争辉。

    周舒瑾冷着脸:“十三,这车子哪里是给我的礼物!这是给我惹的祸根!钱够你买多少次货源啊!”

    “公子不用担心!后半年的货源我都定下了!”

    “你现在定的是你现在所能看到的商家,日后生意是越做越大,你现在定的不到两个月就会觉得不够了!”周舒瑾不悦。

    十三认了错,却始终希望周舒瑾收下他的心意。

    念在十三一片好意,周舒瑾勉强用了那车子两三次,之后叫人把车子抵了。果不其然,这车子是块烫手山芋,除了周舒瑾,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车子。车子只能藏在周舒瑾的车库里吃尘。

    周舒瑾只能装作自己把车子抵出去了,按照市面价替十三还了贷款。

    他带十三提前去了江南枕风十里:“十三,这是你的囊中之物。”

    他们策马奔腾,在江南子弟兵府附近勒住马。

    “这府里头有两位副将,一位叫白曲,一位叫飞雲,都不过是十五岁左右的孩子。就算是府里手握大权的将军,叫陆羽,也不过二十五岁。”周舒瑾说,“都是难说话的主儿。前些年我不是没想过打通这里的商路。那将军软硬不吃,还把我的人打伤了。不过不要紧,他讲仁义不爱钱财,他有位好友受难了,我趁机跟他做了一笔交易救了他的朋友。到时我自然向他索取代价。你不必十分担心他,只是平日里做生意低调些,不要让他查到。”

    “好。”

    “十三,贺昭在时我会让他大胆一些,在你身上我倒希望你能收敛点。”周舒瑾拉着他手臂殷切叮嘱着,“枪打出头鸟啊。”

    “好。”十三虽说狂妄了点,好在听周舒瑾的话。

    “那个象牙鬼工球好漂亮。”周舒瑾在一个古董店停住,“送给你这样的年轻人玩很好。”

    十三扭头望去。

    牙雕套球又称“同心球”、“鬼工球”,取鬼斧神工的意思,制作相当繁复,工艺要求极高。该球取自天然巨骨,不知是何怪兽。骨分内外五层,皆被打磨成球状。每球周身百孔,并且象牙球里外每一套球均雕镂着精美繁复的纹饰,有百花、龙凤及山水人物等数种。最里一只球为实心,颜色丹碧粲然,其外四球则洁白无缝。以金簪自孔中依次拨之,则内中四球圆转活动,日夜不歇,观孔内绝美雕刻,可谓精巧绝伦。

    周舒瑾心血来潮就把那个象牙鬼工球买下来。

    商家还送了几幅画,是少年少女以端详把玩鬼工球的模样入画。画上人物脸上的惊喜与专注栩栩如生。

    他之所以想买下来,是想着跟十三身上的气质相配,可真正把这玩意拿在手里,他却不禁想——要是贺昭能拿去玩,那才好。

    他想让贺昭做那个金簪拨球的少年。

    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可真的给了贺昭,贺昭怕是会惴惴不安很久。

    十三为人处世或许比不上贺昭,但他快活明亮,丝毫不怕闯出了祸端。

    江南风景独好,周舒瑾端着鬼工球看了一会儿,还是送给了十三。

    “假如有一天你真的闯祸了,将这个鬼工球抵钱助你渡过难关。”周舒瑾见到自己送给朋友的东西被人卖了会生气,但如果是遇到困难不得已而为之,周舒瑾会觉得庆幸——庆幸哪怕自己不在那人身边,也还是能在他绝境之时帮助一二。

    十三深知他义盖云天,也对他十分敬重,要不也不会将那辆车买来送他了。

    夜里,他们在宾馆下榻。

    十三似乎累了。

    两人走进宾馆时,周舒瑾发觉他的脸色有些腊白。

    “十三?”周舒瑾问他,“你怎么了?”

    “许是水土不服,又或许是饿了,我有点不大舒服。公子,我先上楼睡一觉。”十三说,“想着一会儿还跟您吃饭来着。”

    “不要紧。你向来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的。”周舒瑾说,“歇去吧,我待会儿去看你。”

    十三应了一声,先行上楼了。

    过了半个时辰,十三还没有消息。周舒瑾跟着端饭菜的伙计上楼,走进十三的房间

    十三睡在床上。

    “十三。”周舒瑾站在床边喊了喊他

    他睡得沉,很无礼地没有回应。

    周舒瑾弯下腰拍拍他的手臂,摇摇他。

    他吐出一口血来。

    “公子,我肚子里都绞在一起……”

    “十三!”周舒瑾喊着他,“医生!伙计快叫医生!”

    伙计惊慌失措地应着,跑下了楼。

    过了好久,医生才来到这房间先替他施针,又开了几副药,说他是吃了剧毒之物,如今毒物已经吸收入血,怕是凶多吉少。

    周舒瑾就是怕临头会出岔子,才会让十三跟他同吃同住。

    一怒之下,周舒瑾重金求医之时也买来一位影蝶,放影蝶的血到十三体内。

    十三才堪堪捡回了一条命。

    贺昭在附近提供药材,见他发出悬赏令就匆匆提着自己的宝贵药材前来帮忙,没想到自己一推开门就看见周舒瑾抽干了一位影蝶的血。

    影蝶之血就是上等的药材,有些极端重要的场合,贺昭为了确保疗效也会在药材里掺入一点自己的血。

    同为影蝶的贺昭顿时愣在门口。

    周舒瑾哪里知道来的是贺昭:“快点!杵在门口干什么!”

    贺昭将药材提给了医生,想一声不发地溜走。

    “小伙子,你这里没有灶心土啊?”

    “灶心土用完了,用赤石脂可以代替。”贺昭下意识回答道。

    周舒瑾听见声音熟悉得紧,连忙走出来。

    贺昭见了他更急着要走,把药材一放转身就出门了。

    “先生!我还没把报酬给你!”周舒瑾试图留下他,“贺昭!贺昭。”

    他却很快地消失在楼梯里了。

    周舒瑾一直找到一楼都不见他的踪迹,想来人不可能走得那么快,只是躲起来不见他了。

    想来是他看到屋子里那个死去的影蝶,不是把他吓怕了就是让他伤心了。

    我又不会伤害你。就算我是拿影蝶入药了,也绝不会拿你入药啊。

    周舒瑾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却感到前所未有地沮丧。

    好像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胸膛里坍塌,沉重地坠了下去。

    他快要哭出来了。

    他可以想象出贺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他,可他找不到贺昭在哪里。

    他神色凝重地站在某层楼梯转角,明白无论自己怎么找都是徒劳无功。

    这一瞬间,周舒瑾想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贺昭,让他不要害怕自己,不要躲着自己。

    可就算那样,贺昭也只是礼貌疏离且诚惶诚恐地把东西都还给他而已。

    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亲近他啊。

    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只是想多见见你,而且你这一趟药都留下了,你连成本都没要。

    你会不会因为没有这一箱子药材的成本而没有饭吃?

    周舒瑾想起他自己一个人撑着脑袋坐在门口发愁的样子,更急得不知所措。

    那些钱也不多,不会刚好就买了这一箱子药材吧?

    周舒瑾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的。

    贺昭因为他的失误要挨饿受冻了。

    这下他完全忘记了要考验贺昭的宏伟计划了,他只担心他晚上有没有饭吃,有没有三菜一汤。

    贺昭说祝你玩得开心,周舒瑾终于懂了他的话——我不能平等地与你谈论代价,于是祝你视人命如草芥时开心,祝你挥霍无度放浪形骸时开心,祝你辜负别人也被人辜负时也依旧开心。你最好不要觉得难过,最好不要在别人身上尝到我面对你时杀人诛心的感觉。

    你最好七情六欲里只剩享乐主义。

    忽然,楼道里的周舒瑾态度大变转身就要走。

    “周公子,你果然在此!先留步!”董屠喊道。

    贺昭站在楼道里,看见一人拿着请帖上楼去请周舒瑾。他细细一看,原来是国相府上发出的请帖,送帖子那人是国相心腹董屠,骁勇善战。

    董屠从背后一靠近周舒瑾。

    周舒瑾便警惕地侧身让了一席地,分明不想与他靠得太近。周舒瑾不能明白,国相为什么要派这样一位大将来给自己送请帖,又见他穿甲带刀,就问:“董公千里迢迢来找我这样的商人是为何?”

    “听闻周公子要推举新人,今国相重视江南,命我打探所推举之人。”

    “所推举之人为……”周舒瑾心里暗暗觉得不妙,十三的性子是不能周旋于朝廷之上的。朝廷一向不参与黑市内分割地盘的事情,今年却格外关心江南的归属。

    难道朝廷想要侵略敌国江南?要借黑市交易势力先一步入城?

    黑市虽游离于朝廷之外,但也签订过协议服从朝廷调遣,以周舒瑾、琴洱、江末亮等资历高的人为首更要受朝廷调遣。

    “尚未可知。”周舒瑾说,“董公可有物色的人选?”

    “周公子每年都事先物色人选,如今是有欺瞒之心?”董屠进一步逼问,手都已经按到刀上了。

    周舒瑾觉得今日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才会处处不顺:“一切调遣以国相的意思为先,董公如今特意前来派贴,自然别有安排。人选自然就成了尚未可知。”

    “国相手下有一儿,名浮亘,此人也八面玲珑善做生意……”

    “此为国相所举之人选?”

    “国相虽有此儿,但该人选也已经遁逃离府三年有余,至今下落不明。”董屠说,“国相之意是托你替他设法将此人找回来,置于江南。”

    “既然这人弃家而走,就算找回来了守在了江南,江南也不属于相国旗下。”周舒瑾说。

    “寻回来,国相自有办法使他言听计从。”董屠把一轴画像展开在他面前,“你可有见过此人?”

    “不曾见过。”周舒瑾背着手,微微向前倾身看了一眼。

    “袖着手干什么!这画像由你收着。”董屠拍了他一掌。

    董屠是武夫,这一掌打得锦衣玉食的周舒瑾胸背发痛。

    周舒瑾只得伸手接过:“啊,对。董公来得匆忙,可留下用饭?”

    “不用了,国相用我甚急,就不用饭了。你一下子领了两件事,还能有此食欲?胃口甚好。”

    周舒瑾笑了笑:“为此而无法下饭?那我岂不是天天都无饭可吃?”

    周舒瑾目送董屠彻底远离宾馆之外,自己再次展开画册详细看了一遍,回到宾馆也不管贺昭身在何处就派人去把他传来。

    贺昭思索良久,眼看那些人要找到自己的住所去,又听见他们要放火把自己逼出来——可那里只剩贺里,放火也只是伤害到贺里,不得不走出去见周舒瑾。

    周舒瑾屏蔽左右,在桌子上摆了那幅画。贺昭明白他的意思:“公子,你要拿我去邀功请赏?”

    画上那人分明就是贺昭。周舒瑾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低着头试图把自己融入人群里做平平无奇的其中一个了。

    “先生,你从前怎么犯下了这样的事?”周舒瑾心焦地说,“难怪先生为人这般谨慎,我值钱的玩意只有身上的配饰。先生快走,不要再见我等。”

    贺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有人派我抓你!那江南你是能要,还是不能要!这家你是回还是不能回?”周舒瑾独自说着,“假若不能回,你就从那里搬走吧!你我不要再见了!也不要让我找到你!我刚刚跟你出来,在这里遇见董屠!是你替他将我引出来吗?贺昭啊,你想回去吗?”

    贺昭也没想到会有父亲的人追来这里找周舒瑾做买卖,毕竟自己都安然无恙地躲了几年了。

    周舒瑾摘下腰带上的玉佩以及其他珍贵配饰放在桌子上:“这一块玉佩,别人见它如见我本人,就算其他的你不愿意拿,这块玉佩要带在身上,关键时刻保你平安的。”

    周舒瑾竟然打算隐瞒不报。

    “原谅我的过失吧先生!”周舒瑾说,“你知道的,我向来随心所欲……可从来没想过使你担惊受怕。”

    贺昭只从价值连城的宝贝里挑了周舒瑾的玉佩:“倘若我用了这玉佩,国相就知你知情不报,你这是包庇。”

    “不到万不得已时也请先生体谅我一二,用得多了自然是给我惹祸,决定在你。大不了你惹了祸,我再去处理,国相横竖是不敢为难我的。”周舒瑾笑着说。

    贺昭朝他行了一礼,十分感激。

    “先生,跟我做朋友有很多好处的。”周舒瑾扶起他,“如果先生自离家就易容,哪还有今天祸事,如今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其余一切对周舒瑾来说不过身外之物,不过锦上添花,他根本不在意是不是包庇罪,他在意这份生意会不会让贺昭彻底消失在他眼前。

    “我有一计。”贺昭拿起桌上的画像,“不过要你我冒险走一趟。”

    “你说来看看。”

    贺昭易容之后与周舒瑾结伴前往国相府。由于他的易容术是家传,外人看不出来,但绝对瞒不过他父亲,贺昭也不敢在外面多露脸。

    周舒瑾把十三送给自己的那辆豪车拉到国相府送礼,贺昭就藏在了车子的后备箱里。

    竹白开了周舒瑾平时常用的车子,用来返程时接他回去。

    周舒瑾说:“天下数一数二的好东西自然该拿来献给国相。小小商人才德疏浅,怎么敢冒犯国相?”

    国相对这种话自然是受用的,叫人把车子开到仓库里,自己留下周舒瑾和他的司机竹白吃饭。

    贺昭对国相府了如指掌,很快就找出了自己留在府上的画像,尽数改动了,然后潜在后花园里等周舒瑾用完饭来散步时一起走。

    吃完饭,竹白自己回到了车子上等人,悄悄钻进车子后排躺下了。

    周舒瑾去后花园,又看见一个酷似竹白的人,尽管心里有所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竹白!你怎么在这里!”

    贺昭拉住他:“我自然是来接公子回去的,天色不早了。”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周舒瑾顿时笑了起来,几乎是被他推着往外走。

    回到车里,贺昭代替竹白坐在了驾驶座。

    贺昭把周舒瑾手上的画像也悉数改动了,大肆宣传粘贴。

    在没有任何证据佐证的情况下,人们怎么证实自己的记忆就是真实的?

    本来就没有多少人见过尚在府邸里的浮亘,如今在铺天盖地错误的信息引导下,一旦国相府也记不住贺昭本来的样子了,所有人就开始往错误的方向去抓人。

    “你看着。”贺昭走向城门。

    周舒瑾坐在客栈一楼,看着他大摇大摆地从搜寻的人手面前走过来走过去,又看着他光明正大地走回来,心里震惊不已。

    大家都像被上了障眼法。

    “先生!你太聪明了!太有胆量了!”周舒瑾赞叹不已。

    贺昭在意识到自己离府之后已经错失了一次改头换面的良机,早就想这么做了,一直到今天才有此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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