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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 奕王之名

    *

    闻言,方才絮絮聒聒的李家人像活吞了木炭一般哑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活像击鼓传花一般互递眼神,最后晦暗不明地落在吉光身上。

    李稚敏锐地察觉到众人的注意力不再集中于自己身上,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指着那传信的老汉质问:“奕郡王是不是认错人了?日前是我顶替大姐姐去了奕王府,郡王会不会真是……把我当成姐姐了?”

    老汉啊啊咦咦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稚往后趔趄两步,捂起脸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糊涂东西!”赵方晴一把将李稚拽到身后,弓着腰讨好似地看向吉光,“婶娘方才说的只是玩笑话,大姑娘切莫当真……既奕郡王相邀,那想必此事已经成了一半了。”

    赵夫人也忙不迭地点头:“我们赵家门楣小,是万万不敢高攀大姑娘的。”

    吉光唇角一勾,“方才婶娘可不是这样的语气呢。”

    赵方晴一愣:“那是因为……”

    “因为我还未曾接到奕郡王的邀请,所以婶娘笃定我败了名声,再无可能寻得一门好亲事?”吉光垂眸,“那么灵芝偷天换日,顶替我前往奕王府的事若是传出去,世人又该怎么看我们李家的家风?或者说,又该如何看待灵芝……?”

    赵方晴脸色煞白,忙上前抓住吉光的手,低声下气地恳求道:“今日是我这个做婶娘的糊涂了,灵芝这孩子绝对不会对你不恭的。好孩子,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千万饶恕灵芝这一次吧……”

    老太太窦氏哑了半日,总算想起怎么说话了,劈头盖脸地对吉光道:“到底是谁教你的礼数?你婶娘到底是长辈,岂能由得你如此折辱?”

    “老祖宗这可就偏心了。”王隽和忍不住开口,“方才赵家人拿婚事折辱我儿,怎么不见您为大姑娘出头?也罢,我也从未指望您能把一碗水端平。只不过,如今奕郡王明明白白地说要见的是大姑娘,前儿自己放出去的风声,还是指望着自己捡回来吧,不然二姑娘的名声可真就难保了。”

    窦氏被挤兑得冒火,正要摆架子的时候,忽然听得身后传来李稚的爆哭:“那日明明是我与殿下相见的……为什么,为什么殿下却要请她过府!”

    赵婶娘连忙拉她,“好姑娘,不哭了,这灏京城的好男儿多了去了……”

    李稚哭成了泪人,“从小到大,凭什么她就可以称心如意,偏偏我想要的就只能等她挑剩下,为什么所有人都只能看见她!?为什么她才是李家的骄傲!就连奕郡王也……”

    窦氏眼珠一转,转过头来小心翼翼地问吉光:“既然那日你们上错了马车,误打误撞将灵芝送去了奕王府,那不如将错就错,明日也……”

    “老祖宗!”王隽和拍案而起,“欺皇子等同于欺君,我李府上下百条人命,够不够偿这欺君犯上的大罪!?恕儿媳直言,您要贤妃娘娘如何在后宫自处?您要文昌文若,慎哥儿榕哥儿如何在朝廷办事?”

    吉光静静地看着这一出闹剧,目光慢慢落在角落里那一对不起眼的母子身上——平夫人和李榕。

    只见他们相互依偎而立,从不吱声,仿佛静立在堂中的根雕。

    *

    第二日,奕郡王如约备了一辆驷马华辇,颇为招摇地转过朱雀大街,浩浩荡荡地开至太尉府正门前,仿佛向世人昭告他即将迎接过门的贵女究竟是谁。

    无需多言,奕王的实际行动便如一场久旱甘霖一般飘过灏京城,将那些八卦的小火苗全部浇灭。

    可惜此事的正主却完全不想赴约。

    吉光枯坐在房中,看着面前满目的绮罗珠玑,半分心思也没有。

    她一丝一毫都不想与谢宥齐产生过多纠葛。

    只是如今……她仍是太尉府未出阁的嫡女,而谢宥齐是灏京城中偏安一隅的奕郡王,她没有权利拒绝,更不能让这件事成为谏臣们对父兄口诛笔伐的托辞。

    即便她再不愿意前往,也不得不为父兄的前程考量。

    于是赶在吉时之前,吉光仍仔细打扮了一番,迈出了李府的大门。

    临行前,吉光带着侍女们穿过侧院,忽听到下人们起居的耳房里传出打骂的声音,她停住脚步,身旁的携云立刻上前挑起帘子,大声道:“是谁惊扰了大小姐?”

    吉光的视线投入房中,看见荣庆家的正手持一根手腕粗细的马鞭,正狠抽一个跪在地上的女孩。

    那女孩裸露的半臂全是鲜红的鞭痕,却一声不吭地垂着头,青丝挡去了她那半张白皙瘦削的脸。

    吉光就着掀起了帘子走进去,荣庆家的连忙将鞭子藏在身后,腆着脸道:“这丫头手脚不干净,奴婢只是教训她两下,让大小姐受惊了。”

    女孩猛地抬起头来,直直盯着荣庆家的:“我没有偷,是你做假账,要找人顶包。”

    “你还来劲了是吧?”荣庆家恼羞成怒,下意识挥鞭抽上去,却被吉光一把拽住。

    “小姐的手!”携云忙上前阻拦,可是已经迟了。

    吉光硬生生替那小丫头挡了一下,手掌心登时便出现一条血痕。

    “放肆!来人,将荣庆家的人捆起来等大夫人发落!”

    吉光不等侍女们上前,自己先蹲下身来,轻轻撩开挡住女孩的长发:“没事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你是……细娘,对吧?”

    *

    到了奕王府,马车徐徐停下。

    吉光仰头瞧着宽阔威严的门楣,忽然回想起了第一次来到此处的情形。

    她和几个世家女先后走进这扇高门,心怀忐忑地静待着那位也许将会成为自己夫君的男子。

    那时的她心中只藏着少女心思,却从不知这王府的大门也如皇宫一般,一旦踏进去,便仿佛困于樊笼的鸟儿,无论多么耀眼,多么才华横溢,都会被永囿于这深院之中。

    一个清丽的王府侍女引着她,绕过成片的熟悉的回廊竹林、瓦舍楼阁。这里无一不是她的回忆。

    忽然,一粒石子骨碌碌滚到她足下,她微微抬头望向树梢,眼中闪过短暂的愕然,随后便叫停了侍女。

    “贵侍,这一路舟车劳顿,唯恐仪容有失,可否容我片刻略作整理?”

    侍女含笑应允:“这是自然。”

    说着,就近将吉光引入一处穿堂,妥帖地为她掩去前后门,远远等候。

    吉光命朝云在门口守着,自己则将花窗推开,见四下无人,便清了清嗓子道:“王府私宅,你也敢就这么闯进来?”

    朝云错愕地看了她一眼,谁知片刻之后,只见一个黑影从高处翻了下来,稳稳落在窗前。

    只见他负手而立,形容轻佻,眉目含春,绝非善类。朝云抓了个瓷盘,一点点往窗边挪去。

    “王府算什么?”魏迟弹了弹肩膀上的灰,将一条腿踩在窗沿上,垂眸看着吉光,眼中似笑非笑:“这么担心我?——”

    “咣当——”话音未落,魏迟迎面一个瓷盘朝他俊秀高挺的鼻子飞来,结结实实砸在鼻骨上,当即便蜿蜒出两条鲜红的血。

    吉光愣愣地看着魏迟慢慢蹲下身去,错愕地回头看向朝云。

    “哪里来的臭流氓!”朝云叉着腰,“小姐别怕,我去叫人来!”

    “朝云别急!这位是我在书院的同窗……”

    “……??”

    “小流氓?”魏迟捂着鼻子站起来,斜睨着朝云,“你这丫头,难道看不出本少爷是什么身份?痛痛痛——痛死了……死丫头打人真狠。”

    吉光有些担忧道,“怎么样了,你流了好多血……”

    朝云戒备不减,“不……不能怪我啊!正常人谁会翻人家的院子啊!小姐,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少与他来往!”

    魏迟“嘁”了一声,“懒得理你。”他望向吉光,“我若是破相了,你要怎么赔我?”

    “再说吧,我还有事要办。”

    魏迟用力擦了一把脸,沉下脸道:“你要去见那个姓谢的?”

    “嗯。”

    “……”

    “怎么了?”

    “没什么。”魏迟轻咳一声,有些别扭地撇开脸,“算了,有事喊我,我就在这附近……打果子。”

    “你还是别打了,万一人家的果子是有数的,你可就难跑了。”

    吉光正准备阖上窗子,谁知被魏迟抵住。他靠近,呼吸触手可及,他低下头来凑近吉光,声音阵阵发烫:“我若被抓了,你不救我?”

    “咣当”一声,花窗被毫不留情地阖上。

    “啊——!”魏迟受伤的鼻骨再次撞上,疼得他原地跳脚。

    *

    王府侍女引着吉光绕过前堂,径直将她引向后院的书房。

    书房坐落在后宅静谧处的梅林里,这里的陈设仍是谢宥齐喜欢的样子,唯独廊下添了些轻纱质地的薄幕,每隔七八根廊柱边悬着一只铜风铃。

    侍女见她停下来驻足凝望,颌首笑道:“姑娘原来喜欢这个。”

    吉光指尖轻颤,心没有来由地跳得飞快:“嗯,曾在崇安寺见过一两次。”

    接着,侍女引她迈入书房,一阵清甜的梅香扑面而来,吉光看见半透的屏风后面有个清瘦高大的人影站了起来,步履匆匆地踩着她的心跳,渐渐近了。

    吉光敛去眼角的晶莹,盈盈拜向那个身影,“臣女恭请奕王殿下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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