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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二 平南公府

    *

    魏迟看着谢宥齐嗤笑一声:“奕王殿下也是来贺我大婚之喜的吗?”

    谢宥齐并不睬他,只是将视线投向远处,落在魏迟身后的大红轿辇上。

    魏迟不动声色地勒紧缰绳,挡住他的视线,“奕王殿下若是要贺喜,不如去往平南王府参加佳宴。可您若是继续停在这里,可就不大礼貌了。”

    谢宥齐嗤之以鼻,展臂从身后抽出一方宝剑,一道凌厉的寒芒划破焦灼的气氛,引得围观百姓们激动地倒抽着凉气。

    魏迟眯起双眼,双臂伏于马背上,身体前倾盯着谢宥齐:“奕王殿下是打算杀了魏某,还是要抢亲?”

    谢宥齐将剑锋对准他身后,高声问道:“若你愿意跟我走,我便许以你唯一的正妻之位,无论我日后落魄或是得势,都不会再纳妾室侍婢。一生一世,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奕王殿下,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也算毒誓?”魏迟嘲笑道,“你既然要发誓,可敢拿自己的前程发誓?可敢拿自己的郡王之位、皇子之血起誓,愿意永不入朝,一生一世对她好?——你根本不敢。”

    天上忽然下起绵绵细雨,吉光正忐忑不安,却见魏迟回头看了她一眼,唇角扬起一抹笑容,随即便朝小厮一声暴喝:“剑来!”

    小厮手脚麻利,迅速抛起一方宝剑。

    魏迟凌空握住剑柄,指节轻弹褪去剑鞘,随即一声凤凰出世一般的长鸣震耳,他手中的长剑如银河一般流泻而出。

    吉光胸口起伏,心跳渐渐加剧,紧张地望向那个背影。

    魏迟一手持剑一手勒紧缰绳,大声道:“臣唯恐伤及殿下玉体,为了日后臣在圣上面前有言可辩,请殿下先手。”

    谢宥齐被他激得恼怒异常,飞快地纵马疾驰,朝他劈来。

    魏迟纵马轻盈一跃,避开他的攻势,二人来回对调位置,不断地周旋。

    吉光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谢宥齐虽不从军,却极善剑,只有她知道,他在大内乃至灏京贵族当中,是从未遇到对手的。

    只是谢宥齐为人善于藏锋,这才未有多少人听闻过他的剑术。

    只是今日,谢宥齐对着魏迟招招下了死手,只要魏迟稍微一疏忽,便有可能命丧黄泉。

    正在与谢宥齐对峙的魏迟,也渐渐意识到此人招数阴险狡诈,防不胜防。

    屡屡交手之后,魏迟被谢宥齐刺中肩胛,顿时便有赤红的血迹洇于吉服,他本人亦是吃痛,节节败退。

    谢宥齐正打算乘胜追击,双手持剑朝他劈下,谁知魏迟突然抬头朝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左手挥剑自右臂之下朝谢宥齐的腹中刺去,谢宥齐恍神过来已为时太晚。

    只听“呲”得一声,谢宥齐身上的衣衫齐齐裂开,腰带和玉佩尽数被魏迟挑断,狼狈不堪。

    他朝后退了几步,翻身落马,发丝被雨水打湿,一滴一滴落在脸上。

    谢宥齐看向吉光,二人的视线相交,他眼里又涌起一丝希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却看见吉光退回了花轿里。

    魏迟纵马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开口:“奕王殿下,臣多有得罪。待大婚礼毕,臣自会去向陛下请罪。”

    谢宥齐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扯了一下嘴角:“魏迟,只要我还活着,你便算不得赢。”

    魏迟一笑:“那么臣便在这里等着。”

    *

    魏府外锣鼓喧天,鼓乐齐鸣。

    魏迟从马背上跳下来,轻轻掀开轿帘,笑着朝吉光伸出手去:“到了。”

    吉光看了一眼地上新雨过后的污泥,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崭新的绣鞋,忽然感觉身子一轻,又被人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地走入平南公府的正门。

    方才的雨势已经停了,吉光听见魏迟暗骂了一声:“怎么他已出现就下雨,真是晦气。”

    她不由地轻嗤了一声,鼻息里忽然闻到一丝血腥气,目光顺势便落在他肩上的伤口,神色凝重了许多,“伤得重么?”

    “小伤罢了。”魏迟毫不在意。

    她心里知道,谢宥齐方才招招都是下得死手,又怎么可能是小伤。

    只是吉光也不揭穿他,不动声色地轻轻拧了他的肩头一把,只见魏迟立刻便抱着肩缩起来,“疼疼疼疼疼,松手松手。”

    “我帮你封了穴,能减缓出血。但我医术学得不好,如今伤势要紧,不要拖着,先找人去包扎一下。”

    魏迟有些犹豫:“可是……吉时……”

    “吉时不吉时倒也无妨。”她笑着说。

    听了这话,魏迟这才放心地离去。

    下人们见状,便将吉光引入中堂。

    还未入堂中,吉光便听见一阵颇为和蔼的熟悉嗓音,满是高兴:“总算是来了。”

    说着,堂中便走出一行人,簇拥着一身深朱色锦袍的平南公魏无辩,他的身侧站着一位极为标志美丽的素衣少妇,一个十三四岁的公子哥。

    吉光隐约猜测到了他们的身份,却并不显露半分,只是依次见礼。

    “臭小子怎么又不见了?”魏无辩沉吟片刻,扭转话头道,“是不是路上耽搁了?”

    只见那十三四的哥儿嗤了一声:“兄长一贯不靠谱,祖父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将新妇抛下,大约是自己偷闲躲懒去了。”

    吉光不说话,却只是抬头看了魏老太爷一眼,后者心中了然,自觉这不是说话的场合,便也按下不提,只是笑着给她介绍身后的家人们:“锦儿不可议论你兄长!吉光,这位是长渊的嫡母孟氏,日后你可偶尔协助她处理府中事务,但你还是读书的年纪,也不必太操心劳累。”

    孟挽涟容貌姝丽,穿着打扮却极为朴素雅致,举手投足间有股淡泊气质,吉光对她印象不差。

    孟挽涟朝她温和一笑:“公爹说笑了,李氏嫡女出身尊贵,家风极正,哪里需要跟我学什么呢?我倒是希望躲个懒,日后将中馈一应交由她来打理才好。”

    吉光福了福身:“吉光要学的还很多,请大夫人多多关照。”

    不知为何,当她说出“大夫人”时,孟挽涟脸上划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却转瞬即逝。

    吉光猜想她或许并不喜欢自己这样称呼她,于是便闭上了嘴。

    魏无辩指了指孟挽涟身后那个十三四岁的哥儿道:“这个混不吝是你弟弟长锦,跟他哥哥一样,不喜欢读书也不上进。上学一年,也才认得几个字罢了!”

    魏长锦听了训斥,皱了皱鼻子,乖乖地朝她行了个礼,翻起眼皮来偷偷看了她几眼。

    随后便是几个魏氏的亲戚,魏府上下人口不多,她倒也记得清楚。

    吉光四处看了看,有些好奇地询问:“怎么不见蒲夫人?”

    魏无辩尚未开口,却听见孟挽涟道:“蒲氏今日晨起便说身子不爽利,没能起得来。我方才请人去煎了药,想来这阵睡了。”

    魏无辩点头,嘱咐下人去送几味补药,吉光也没再多言。

    只是不知为何,她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看得她有些不太舒服。

    于是她故作不经意地抬头扫了一眼,却看见魏长锦频频往她身上瞟。按理说他这个年纪,应当是知礼了才对,可看上去却心智不全,像是十一二岁的模样。

    吉光心里觉得有有些古怪,却并未作声,只是低眉顺眼地收起视线。

    初来魏府,还是不要这么早就生事为好。

    他撞上吉光的视线,并不躲藏,反倒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咧着嘴笑。

    恰巧嫡母孟挽涟开口道:“长渊呢,怎么撇下新嫁娘独自跑了?快叫人去请。”

    吉光福了福身道:“长渊方才受了伤,许是去包扎了,请大夫人恕罪。”

    孟挽涟微微挑眉,关切道:“怎么受伤了?”

    “雨天路滑,有些磕碰而已,并无大碍。”吉光回道。

    不多时,魏迟便换了身衣裳出现,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分年轻的少妇,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衫,约莫也只有三十岁出头,脸上带着十分和煦的笑意,看得人如沐春风。

    孟挽涟见了她,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吉光却看见她的手悄悄拧紧了袖口。

    “你既然身子不好便应当歇着,怎么非得跑出来?”孟挽涟不悦道。

    “既是大公子的婚事,我也当观礼。左右吃了大夫人送的补药,我如今觉得身子爽利了不少。”蒲夫人满脸笑容道。

    吉光忽然记起,这位蒲夫人是魏迟的父亲魏肃从军营带回的女人。虽封了妾,却也是不入流的妾室,偏偏又在孟挽涟进门前便诞下长子,孟挽涟自然看她不顺眼。

    听魏迟的话说,这位蒲夫人却是一位十分爽朗的人,并不难相与。

    果然,她看见吉光以后眼睛一亮,走上前揽住她的双手称赞道:“这位就是新嫁娘?真好,真好。”

    蒲夫人为人亲善,她眼中流露出的赞赏与喜爱不是假的,吉光自然也与她亲近,福了福身:“蒲夫人好。”

    二人正要再多说些话,谁知身旁的嬷嬷提醒吉时已到,蒲夫人无奈只好松开手,让吉光完礼。

    不多时礼成,吉光和魏迟两人被送入洞房。人们哄笑着离去,一时间偌大的别苑只剩他们两人。

    魏迟手心冒汗,倒了三次才勉强倒了一杯合卺酒,痛饮下去,被呛得连连咳嗽,俊朗的双颊飞起红晕。

    吉光侧眸看他,只见他被酒辣的眉头一皱,双颊像吹糖人一样鼓起来,让她想起手艺人扎的浑圆的兔子,又圆又软。

    她嗤笑一声,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戳了一下,等到魏迟愣怔怔地回头,她这才意识到……

    自己方才戳了魏迟的脸蛋!

    吉光赶忙坐远了些,一双小手交叠在膝上,有些紧张地撇开脸:“抱歉……”

    魏迟也很局促,终于下定决心猛地站起身来,惊得吉光抬头去看他。

    他局促地拧着衣袖:“礼数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合卺酒和盖头,若你不愿便不勉强了。”

    说着,他一张脸通红无比,正要去外面吹吹风醒神,却被一只手堪堪拉住。

    她的手有些颤抖,却依然抓着他的手腕,抬眸道:“虽然你觉得这不算大婚,但万事都要求个圆满。”

    魏迟看着晃动闪烁的头面后面,她那双秀丽的眼眸如流水温柔。

    “我并没有觉得这不算大婚,我这一辈子……”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就只有这一场大婚了。”

    她握紧了魏迟的手,轻轻将凤冠流苏掀开。

    吉光起身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魏迟,一杯留给自己。

    她没敢抬头看,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被辣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下巴却突然被一只手抬起,一粒果脯送入她口中,拇指将果脯推进口中,指腹不经意间摩挲过她的唇边,滚烫异常。

    两人目光交融,室内的温度好似渐渐上升,吉光连忙偏过头去,魏迟也走开两步,低着头要出门,却又低着头回来,叮嘱她道:“我去前院席间敬酒,不会喝太多,很快就回来。你若累了便先睡,稍后有丫鬟来给你送膳,吃喝一应都和前院一样的。”

    吉光讷讷点了点头,目送着魏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终于浑身绵软地瘫倒在床榻上。

    魏迟走后,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吉光一看,只见是朝云偷偷溜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点心盒。

    朝云见了她心疼得眼泪直掉,蹲下身子便要帮她揉脚。

    吉光笑她:“这是怎么了,我又没受欺负。”

    朝云忿忿道:“这一路上又是拦路又是抢亲,小姐不怕?”

    “怕什么,早些了结了与他的恩怨,早一日轻松自在。”吉光笑了笑,“这一回奕王碰了壁,或许以后就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可是小姐为了躲奕王殿下,也太委屈自己了——”

    朝云还未说完,吉光敏锐地听见院门传来“吱呀”地一声,连忙握住朝云的手。紧接着,三两脚步声贴着墙根靠近了她的寝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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