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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七 归宁之日

    *

    又过数日,到了吉光归宁的日子。

    一大清早,吉光便一个人起床来梳洗打扮。

    魏迟还在凳子搭成的“榻”上睡着,只见他一条手臂垂下来,几乎要碰着地板。

    他身上盖的薄毯被胡乱卷到了腰际,睡前捂得严严实实的亵衣被他自己折腾得敞胸露怀。

    窗外的和煦晨光透过软烟罗的窗纱照进来,将一抹温柔的晨光均匀地铺在他身上,少年的丰肌秀骨就这样完整地呈现在她面前。

    他睡得很熟,长睫如凤蝶般覆于眼下,睡相很好看。

    吉光的视线落在他脸上,顺着往下看去,脸颊不由地红起来。

    她摇头叹了口气,弯腰轻轻将薄被给他盖好。谁知只短暂地碰了他一下,她的一只手便被钳在他胸前。

    吉光一个激灵,脸颊腾地发红,却看见魏迟的双眼仍紧紧闭着。

    她本想将手抽回来,谁知魏迟却死活不肯松手,吉光只道是他睡熟了喜欢紧紧抓着什么,于是便轻轻掰他手指。

    她正费力地抽出手,余光察觉到一道目光窃盯着她,便猜到魏迟已经醒转过来,于是腾出来的一只手将薄被腾地抓起来,薄被下面骤然春光乍现——露出一双修长结实的大腿,以及亵裤当中那不可名状的生机勃发。

    吉光盯了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般挪开眼睛,脸颊如浇了蜡油一般滚烫。

    魏迟果然从椅子上弹起来,脸涨得通红,从她手中抢过薄被裹紧自己,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你耍赖!”

    吉光背过身去,脸上烫得快要滴血,却故作轻松道:“好心帮你盖被子,谁知你这么警惕,跟防贼一样。”

    “我一睁眼就看见你偷偷摸我!”

    “这么害怕人摸,建议你睡觉多穿两件衣服。”

    “……”

    吉光听见背后没了声音,只道他起来换衣服去了,也未曾多想。

    谁知屏风后面忽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下意识回头去看,谁知正巧看见薄纱之后,那道模模糊糊的影子褪去亵衣亵裤,露出宽肩窄腰的赤背。

    墨色一般深的长发被他撂于身后,身体修长完美的弧线上下起伏,渐渐沉于水中,他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

    “你怎么现在沐浴……”吉光慌忙将视线瞥开,“那是我昨晚用过的水!”

    “那又如何?你方才掀我被子的时候就没想到这个?”魏迟嘲讽道,“反正都被你看光了,我还不如光明正大地洗个痛快。”

    “……”吉光彻底折服于他的不要脸,回过头来对着铜镜画起了眉。

    谁知她抖着手,往日习惯的远山眉却画也画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哗啦”一阵水声,吉光想要偏头去看,却想起方才魏迟的话,于是便忍住没有回头。

    只是视线还是忍不住顺着铜镜,悄悄地观察着背后的那道身影……

    魏迟嗤笑一声,裹了浴衣走出屏风,绕到她的妆台前,忽然俯身下去,盯着铜镜里正描眉的少女。

    吉光的手忽然一抖,青黛从指尖坠落,掉在地上滚了两下。

    她刚想弯腰捡,却发觉魏迟站得离她太近了,看见她的东西掉了也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魏迟失笑:“怎么?等我给你捡?”

    “不用你捡。”吉光偏过头去不看他,手里翻找着妆奁,却翻来覆去未曾找出一支新的青黛。

    她低着头翻找,感觉脖子有些发烫,她好像听到魏迟在憋笑,却不肯开口让他帮自己捡,只是不死心地继续翻找着……

    一阵风涌来,只见他忽然矮下身,弯腰从她脚畔捡起青黛,浴袍卷起一阵皂角和杜松的香气,既清爽又干净。

    那一丝风仿佛拂过她的脚腕,挠的发痒,她忍不住,两只脚并在一起,轻轻翘起一只脚磨蹭了两下。

    吉光忽然感觉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脚腕,一阵酥麻感从脚腕传至心脉,一阵一阵地涌动着攻击她的心弦。

    那只手温暖的指腹摩挲过她的皮肤,她下意识地缩回脚,听见一阵轻笑:“挡路。”

    “……”

    他直起身子,一手支在她妆台前,一手在她面前摊开手掌:“你的小玩意收好。到时候再丢了别来怨我。”

    说罢,绕过她身后,懒懒地往太师椅上一躺,闭目养神。

    “化好妆帮我挑衣服。”

    “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吉光有些愣神。

    “不然呢,我可是太尉府的女婿。”

    *

    魏家的诚意足,为吉光装了满满八大马车的礼物回去看望母族。

    虽说太尉乃是天子近臣,也是封邑万户的列侯,自然是不缺这些礼物。但这八台马车拉出一条长长的车队,打头的还由魏迟亲自护送,到底是给太尉府长了脸。

    母亲王隽和见了吉光,含着泪左看右看,到底看她面色红润,又看平南公府如此注重这位孙媳,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恰逢李慎在家,李孝悌请了魏迟,三人一并留在前厅喝茶。而吉光则跟着母亲一起回了后宅,拜见祖母,又见了几位旁支亲属。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见二府的长辈时,却听王隽和道:“你赵婶娘要带着女儿归乡,说是灏京城人多纷杂,不利于她教养女儿。”

    “换个环境未必就能纠正李稚的习性。”吉光嗤之以鼻。

    “你祖母心疼你叔父,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这几日又天天去磨你爹,让你爹去把她的榕哥儿从大牢里接出来。你父亲被逼得起了性子,一连几日没去看她。”

    “李榕说到底也只是杀人未遂,再加上叔父的运作,或许用不了多久便真的会放出来。娘,要爹和兄长留心,千万不能让他安然无恙地出来。”

    “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王隽和忿忿道。

    “小姐,夫人,二小姐请见。”璎歌走进来,将几碟点心送到吉光面前,“这是夫人一大早起来做的,有好几样,都是小姐喜欢吃的。”

    吉光含笑应了。

    王隽和有些忧虑:“不知道这丫头又要跟你说什么,你不想见也罢。”

    吉光挑了一个送入口中,“她来得巧,看在娘这盘点心的面子上,女儿见见她也无妨。”

    王隽和闻言点了点头,借故出去,留给她们姐妹二人叙话。

    数日不见,李稚仿佛清减了不少。她不再是以前那样娇艳的打扮,反而穿上了素衫,手腕上戴了一串佛珠,双目当中竟隐约能瞧出几分宁静淡泊。

    她见了吉光,规规矩矩地行礼。

    吉光见她这幅样子,谈不上有多恨,更谈不上有多么亲近。

    虽然她知道李稚做过的许多事都有李榕指使,但那些事却是她自己真切沾过手的,吉光难以原谅她。

    只是如今对她的态度早已没了初时的戾气,所以与李稚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两分:“妹妹不必多礼。”

    “自从母亲无事以后,我便经常吃斋念佛,越是静下心来,越是觉得从前的自己荒唐无知。”李稚一张脸微微有些惨白,“加注在姐姐身上的创伤,我无法乞求原谅,但我愿意用余生赎罪,陪伴青灯古佛,日日为姐姐祈福。”

    “这倒不用。你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再有害人的念头便是——”吉光顿了片刻,“奕王并非良善之辈,不要对他心存幻想。”

    “灵芝绝不敢再有非分之想,”李稚咬了咬牙,“不管姐姐信或不信。”

    “我信。”吉光点头。

    李稚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中有感激之情汹涌而出。

    “只要你不再作恶,我便信。”吉光补充道。

    李稚垂下头,到底听出了她话中的生疏,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李稚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道:“今日除了辞行以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姐姐。”

    “何事?”

    “从前……与秦箬素交好时,有时会与她一同出席京中贵女的小聚。”李稚迟疑地说道,“关于……魏家的小公子。”

    “他啊。”吉光垂眸,啜了一口青茶,“他怎么了?”

    “不知姐姐是否与他相熟?”

    “魏家两兄弟同在一府,自然低头不见抬头见。”吉光按下了对魏长锦的厌恶之情,淡淡地回答。

    李稚垂下头,翻弄着手中的帕子,“我也只是听说……这位魏小公子是早产儿,因而智力有异于常人,常常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但因为魏氏也是一方门阀,平南公又是有功之臣,这样的话自然不会远传,只有一二知道内情的人知晓。”

    “我与这位二弟平日不多见,偶尔相见也觉得他的智力无异于常人,或许是你多想了。这样的话,以后切莫乱说。”吉光淡淡道,思绪却早已翻涌了起来。

    李稚点头称是,也说自己多想了,又讲了几句京中的趣闻,便与她告别。

    吉光留在太尉府上,一直到日暮西沉才不舍地离去。

    魏迟见她不舍,提议在太尉府住一晚,但她却另有打算,并未同意。

    傍晚回到平南公府,吉光试探地询问道:“上次你将魏长锦打了一顿,没伤到他的脑子吧?若是耽误了前程,你母亲心里怕不是有了芥蒂。”

    “他原本脑子便不好,我父亲和母亲都是何等聪慧的人,他也不知像谁。”魏迟沉吟片刻道:“有芥蒂也没办法,谁让他做出那等龌龊之事。若不是他身上流着跟我一样的血,母亲素日待我又好,我非得打死他不成。”

    “他是遗腹子,你看在先人的面子上怕是也不能伤他。”吉光喃喃道,“遗腹子呢……”

    说到此处,魏迟倒是不言语了,想了半天才道:“若是我爹还在,怕是会第一个冲上去将他打个半死。”

    “魏大将军去时你才三岁余,就已经记得他的样貌和性情了?”

    “这是自然。”魏迟脸上骄傲飞扬,像是谈起了最引以为傲的事物,“魏家祠堂里常年供奉着先祖们的画像,我父亲是最英武伟岸的。”

    说着,他忽然又安静下来,“抱歉,我到底还是因为他遗腹子的身份,对他多加偏私。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吉光忽然察觉到他脸上凝重起来,心中怦然一动,“传闻魏大将军离世前终日昏迷,这样的英雄人物,不能亲眼看见才是遗憾。”

    “是啊。”魏迟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这就是我敬重母亲的原因。母亲进门时,我父亲病重,一日只有一两个时辰清醒,可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嫁入了魏府,来照顾我和父亲。”

    吉光心里渐渐蒙上一层阴霾。

    孟挽涟自他很小起便照顾他,对他疼爱有加,百般纵容。倘若她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倘若这十多年的照拂全都是假象呢?

    她有些恍神,魏迟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吉光摇了摇头,“无妨,只是想……今日回家待的时间太短了。”

    魏迟想了想,道:“那下次回太尉府时,我们多住几日。实在不行,我们单独迁府,宅子就买在太尉府对面,你只要想回去了,一抬脚便能回去……”

    吉光笑着点了点头。

    “和你商量个事。”魏迟靠近过来,“椅子上睡着难受。”

    吉光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上,眼神慌乱地避开他,垂头道:“那……你睡床榻上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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