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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南山围猎(三)

    旗帜在空中飞舞,马鸣声和犬吠声让本就嘈杂的现场更加混乱。

    东侧,贵夫人以扇遮面,小姐戴着帷帽,衣袂翻飞,飘飘恍若仙子。与之相对的是西侧,武将的家属多穿着窄口骑服,足踏马靴,腰佩刀。虽然着装不同,但随着寒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两类人穿插其间,倒也看不出是哪家的贵妇,又或是谁家的娘子。

    宋慈恩许久未见这样的场景,在她的记忆里,武官和文官素来不和,就连他们的家眷也多是互相嫌弃,这样其乐融融的样子,真是少见。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许惠萍揽住她的肩膀,笑道:“是不是很少见。沧州地处边陲,民风彪悍,不像中原地区那么多的规矩,所以对女子管束也少些。加上全民皆兵,马术的盛行,所以现在女子风尚窄口骑服。。”

    宋慈恩点点头,一旁的刘大柱补充道:“我就搞不懂你们妇人窄口宽口的,沧州府文武官世代通婚,同气连枝。怎么还用衣服区分上了?喏,那个之前还是李老三家的闺女,咋也学着穿大袖了?”

    许惠萍笑着掐上刘大柱的腰肢,转头对宋慈恩说:“不要理你伯父,他就是不懂瞎指挥。下次再给你订几套,咱们恩恩肤白唇红,穿什么都好看。”

    正说着,几个夫人围了上来“哟,这是谁家的囡囡,怕不是观音娘娘的小童女吧。让姨姨亲亲。”话音未落,几只手不由而同地伸向宋慈恩的脸颊。

    等宋慈恩挣扎出来,发髻早散了,脸上还不知沾着谁的口脂。她突然悲伤的发现,无论身份如何,这些姨姨都喜欢极了她的小胖脸。

    她悲伤地揉着脸,被远处和友人打招呼的刘琳发现了。

    刘琳眼尖地发现站在半坡上,两只手揉脸的宋慈恩,虽然她神情悲伤,却令人感到极度愉悦,她不由笑出了声。一旁的友人颇为不解地看着她。刘琳也不解释,只是摇手大喊着宋慈恩的名字。

    说实话,宋慈恩那一刻是崩溃的。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捂住刘琳的嘴。但现在,她只能在众人劈开的一条道里,顶着目光,走向那个,不顾友人嫌弃的神情,依旧大喊她名字的刘琳。

    “你这是跌倒脂粉堆里了吗?”刘琳用手背擦了擦宋慈恩脸上的胭脂,但摸着摸着,她忍不住掐了下宋慈恩粉嘟嘟的脸颊。

    “阿姐!”宋慈恩的表情在那一刻变得扭曲。

    一双手抓住刘琳的手腕,刘琳回头,发现多年好友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宋慈恩注意到身后的姑娘,她戴着帷帽,一条嫩绿色的百褶裙上面点着粉色的小花,手指纤细白皙,指甲是裸粉色的,上面戴着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刘琳立马揽住少女的肩膀,笑容谄媚“晚晚姐,这是我妹,和你说过的。”

    少女听见这话,立刻把头上的帷帽取下来,对着宋慈恩浅笑道:“你好,我是你阿姐的手帕交,西司门孟家的孟辞晚,你也和你阿姐一样叫我晚晚姐就好。”

    少女五官柔和,浅笑时脸颊两侧的梨涡若隐若现,像极了夫人钟意的主母脸。

    西司门?哦,司户部。司户部主簿的次子在刘伯父手下当值,错不了,这位姑娘应该就是司户部孟主簿的幺女。宋慈恩脑海中飞速运作,但面上露出极为乖巧的笑容。“晚晚姐好。”

    孟辞晚上前一步,脸上瞬间露出和之前夫人们如出一辙的笑容。宋慈恩心下一惊,警惕地摸着自己的脸颊。心里却在咆哮:“不会又来吧?真的遭不住的。”

    但孟辞晚只是撩起帷帽盖在宋慈恩头上,凑到耳边轻声说:“先这样凑合着,等会安营扎寨了,你再随我来梳洗一下。”

    说完,牵起宋慈恩的手,对刘琳说:“阿琳,我那多带了些簪钗,一会恩恩和我走。”

    正说着,前方突然看到一个壮硕如熊,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站在一块巨石上。“不好,快堵上耳朵。”刘琳大喊。

    宋慈恩和孟辞晚虽不解,但还是在乖乖照做。

    突然一声雷鸣从广场中央响起,仔细一听却是那汉子在说着这次活动的规则。许多没反应过来的人,竟然被震得当场晕厥。即便堵住耳朵,那声音仍然震得人发颤。

    那汉子继续说道:“这次不同以往,按照队伍获胜,相同色为一队。”说着举起手中两条相同颜色的布条示意。

    “另外,介于上次因为猎物重量和数量不对等。这次就不按照猎物了来决定胜负了。我们这次采用拔旗判输赢,哪一方攻城越多,旗帜数量越多,就获胜。”

    他顿了顿,旁边穿着墨绿色官服的人说两句又重新捂上耳朵。他重复道:“有人说年龄差太大了?那就这样,十八岁以上的抽一批,十八岁以下的抽一批。什么?大点声?孩子太小了。那就每家留一个十八岁以上的。”

    “啥意思?”“不晓得,这次怎么这么花里胡哨的”宋慈恩听到周围人讨论。

    她过了一遍,一个模糊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但没等她考虑清楚,一声鸽哨响起。那个汉子继续说道:“一刻钟讨论,一刻钟后集合。”

    刘琳牵起她的手,朝着刘大柱方向跑去。

    一边走一边解释:“那个汉子是有名的大嗓门,别看他嗓门大,但心思却特别细腻,手也巧,平时帮兄弟们补补衣服啥的。听阿爹说,当年他第一次上战场,怕得哆嗦,吓得大吼。这一吼不要紧,把和他对阵的敌人直接震下马。我阿爹那叫一个高兴,直接把他带在身边做先锋。现在不用打仗了,也就像现在给大伙传传声,也算充分利用了。”

    宋慈恩的注意力却没在刘琳的话上,她打断道:“这一次,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刘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含糊道:“你也知道,这个难度还是......”

    宋慈恩道:“好,我省得了,我阿兄那边你可看紧点。”

    刘琳一口答应,蓦地却说:“这事还不一定呢,毕竟,这和我们一队的可还没确定。”

    “不。”宋慈恩脸上露出笃定地笑容“这个计划要是想成功,只有可能是那个人。”

    刘琳见到先前接应他们的常宁,没有再询问,只是通过两人交叠的衣袖将一片纸塞入宋慈恩的手里。

    “快些,没多少时间决定了。”常宁说着,推着两人进入马车。

    马车内气氛凝重,刘大柱黑着脸,拿着手里的荆条指着刘臻的鼻子说:“老子让你去就去,反了不成?”

    刘臻梗着脖子说:“不,我不去。凭什么是我?”

    许惠萍打圆场说:“你和他们一样可以赢。”

    “不!”刘臻眼睛赤红一片“你让我的同学怎么看我,你让我以后怎么立威?和一群奶娃娃竞争,你让我以后怎么立足?”

    刘大柱气得呼吸都不顺了,他大吼道:“谁可以替你?我和你阿娘,你要谁替你位置?你阿娘?你阿娘平时执勤多累,你不是不知道,她好不容易能休息,你还要让她替你照顾他们吗?”

    “你呢?”刘臻不服输地说道。

    刘大柱气笑了,他吼道:“刘臻,这不是耍小孩脾气的地方,看清楚了,总指挥令,你能替代我全权负责?还是能调动你那些叔叔伯伯?”

    刘臻不说话,一时之间,整个马车静的吓人。宋慈恩是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只能不断看向常宁,常宁显得无辜极了,他拼命解释道:“我离开前,还,还不是这样。”

    宋熤川说:“实在不行,我可以照顾恩恩和阿琳。你们去就好了。我虽然才疏学浅,但好歹和家父学了几年兵书,这种事也不算勉强。”

    随后却是刘大柱暴怒的声音“这不关你的事,是这小子皮痒了,你安心坐着。”

    刘琳听不下去了,一脚踹开门,冲进马车内,抓住刘大柱手里的鞭子道:“我不需要你们假心假意的,不就是嫌弃我们吗?哪有这么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没有你们,我们照样可以堂堂正正的赢。”

    “对!”宋慈恩紧随其后,冷脸行礼道:“慈恩虽人小式微,但也可以尽绵薄之力。”

    刘大柱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们怎么来了,这不关你们的事情,你们先出去。”

    “不。”刘琳道“难道你们这样编排我们,我们要熟视无睹吗?我们不是谁的累赘!”

    眼见着场面逐渐失控,常宁赶紧挤进屋内,说道:“小的可以,不用麻烦将军。”

    “这,常老弟呀。”刘大柱面露难色。

    常宁却立马说:“无妨,我不求立功,只想守在少爷小姐身边,这份差事于我是最好的安排。”

    “那你们?”刘大柱犹豫良久,还是出身询问。

    刘琳赌气地撇开眼,冷声道:“只要不是大哥和阿爹,谁都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刘大柱愧疚地看向常宁“实在不好意思,常老弟。”

    常宁无所谓地摆摆手。

    无人注意,在角落里的宋慈恩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

    此时,随着鸽哨响起,几人出发前往大厅。眼瞧着刘大柱前去抽签,刘琳揽住慈恩说:“真是那个人?”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藏青色骑服的少年缓缓向他们走来。

    在那一刻,宋慈恩瞬间明白,为什么他能和宋熤川齐名了。若说阿兄是冷玉,那这位少年就是上好的羊脂玉,白而不腻,温而不燥。他有一双极为出色的杏眼,圆润清澈,无端让人想起山间的浅溪,又或是雾气的山峦。嘴唇小巧秀气,鼻头圆润。身姿挺拔,一举一动皆是大家之态。

    他在远方站定,躬身行礼道:“小子崔府崔少虞,见过诸公。”

    宋熤川上前扶住崔少虞,打断他的行礼,朗声道:“无名之辈,当不得公子大礼。”

    身后的刘琳手里的扇子差点坠地,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慈恩:“正是神了,你怎么知道是他?”

    宋慈恩浅浅一笑,并不作答。

    时间倒回到两刻钟之前,众人皆围着抽签,有抽到对家,咬碎了牙憋笑的。也有抽到挚友,乐得找不着北的。当然,众人最关心的,还是刘大柱和崔聿这两个知名的冤家。

    随着报号越来越接近,众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看热闹的神情。

    刘大柱还是以往懒散的样子,依靠着大树,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崔聿也还是和四周官员笑着寒暄。直到一个声音响起:“第二组,刘大柱崔聿”

    这一下子,可炸开了锅。之前抽到对家的人,顿时不再难过,挤到人群中开始看沧州府文武官之首的乐子。

    崔聿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他只是在转身瞬间面色森然,又在下一刻维持脸上的笑容,对身边的同僚拱手道:“某先去了,谢谢诸位抬爱。”

    转身,他冷冷地扯过刘大柱手里的布料,语调讥讽:“这样腌臜手段,倒是你惯用的。”

    刘大柱耸耸肩,压低声音说:“事情办成就行。”

    视角转回宋慈恩这里,面对温温和和的少年,几个大老粗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

    刘琳问:“怎么就你一个人?”说完她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心中的小人癫狂地摇摆“是不是傻,好好话不说,非要往人家痛楚上戳。”

    崔少虞只是淡淡一笑道:“幼弟身体不适,父亲不太放心,索性将其带在身边。父亲相信刘将军一定留有后手,便没有再派人跟过来了。”

    刘琳憨憨一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场子瞬间又冷了下来。

    就在众人快要数到第三只蚂蚁的时候,勘察的宋慈恩和常宁从远处赶来。刘琳一看到宋慈恩,眼睛都亮了,连一向少语的宋熤川也露出期待的神情。

    “不负众望!”宋慈恩笑着,挥动着手里的地图“西南侧总归三十二处可供扎营的地方,其中水源较近,有掩蔽物且视野开阔的共有十处,最后排除距离过于接近的三处,总共七处。我和常宁叔把就近的食物和陷阱地都标了出来。这是勘舆图。”

    崔少虞接过图,缓缓展开,他不由看向宋慈恩,心中大吓:“笔记清晰,重要地点皆标注完整,一炷香时间不到,这个人,绝不可小觑。”

    刘琳大笑道:“不错呀,阿妹,你这高低是个斥候头子。”

    宋熤川却指着一处遮挡物说:“不对,这里你去过吗?”

    宋慈恩坐下来,摇着头说:“时间来不及了,只能看到有林子和若有若无的水声。”

    宋熤川接过宋慈恩手中的炭笔说道:“你看这,这里有潭,按照这个走势,这里应该是瀑布,但是这个范围太大了,按照下流的水量不应该全部包括。我们定一下,这个地方要去重点考察,若是裂隙不大,倒是个很好的设伏地。”

    众人点点头。

    刘琳打断道:“哎,所以有多少人?”

    宋慈恩正要开口,却听到崔少虞说:“除开我们,共有六支队伍,人数在四人不等。其中以孟,李两家联军最为强劲。共有五人,分别为李家二,三郎以及孟家三,四郎和孟小姐。年龄都在十五岁左右。忽略一向体弱的孟小姐可能弃赛,李家两人擅近战,武器分别是大刀和方天画戟。孟家两人擅谋,我和孟三郎略有交情,他善数。孟四郎不按常理出牌,擅奇袭。”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次以拔旗多者为胜,我们可以兵分几路,逐个击破。其中东南角的王家,西北角的楚家和正西方向的白家,这三家年幼且人少,最多两人即可。我认为可兵分三路,留常宁叔驻守。”

    说完,看向众人道:“大家以为何?”

    刘琳接过地图,看向圈出来的几个标注点,手指轻点说道:“王家给我。”

    崔少虞点点头,看向宋熤川。宋熤川则指了指图中一处,“这里可以建营,这个视角卡在全局,一举一动都可观测,不可放过。不过......”他看向崔少虞说道:“规则是三天后,手里旗最多的为胜。我们手里的旗没必要看守呀?”

    崔少虞不解道:“你的意思是?”

    宋熤川说道:“不一定要打败敌手,可以先结盟。你看场上目前名牌最强者是孟,李联盟,最弱的是我们。我们可以利用这点拉拢结盟,先干掉威胁最大的。”说着指了指图中圈定范围,说道:“你看,按照地图,他们这三家可是危险最大的。”

    “我懂你意思。”崔少虞说“只是,二桃杀三士,你从哪里找到第二个?”

    宋熤川笑道:“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白家,“这是第二个桃。”

    宋慈恩点点头,向着一旁没完全明白的刘琳解释道:“阿兄的意思是,靠这三家拖死最强的同盟,趁此机会,咱们先干掉王家,拿到一旗,又利用白家旗子挑起这三家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

    刘琳解释道:“白家旗子?”

    宋慈恩点点头说:“对。我们只需要嫁祸其中一家,表示合作破裂,猜忌会让他们内乱起来的。”

    刘琳思考片刻说:“可是他们凭什么相信我们?”

    宋慈恩笑道:“就凭我们是场上最弱的,根本没有竞争的本钱。我们可以把我们的旗子先交出去。手里握着王家旗,我们自己的旗子也可以是最好的筹码。”

    刘琳深吸一口气说:“怪不得阿爹不让我和文官子女多接触,你们玩权谋的,心都脏。”

    众人大笑起来,最终决定,由刘琳去取王家旗,宋熤川和常宁去游说三家,宋慈恩和崔少虞去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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