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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陷阱(一)

    那晚,夜深雾重,却近似平常。

    “你怎么才回来?”刘琳倚在门框旁。

    “没。”宋慈恩提起手里的盒子,努力挤出一个笑。

    不料,下一刻,她被拥入怀中。

    她绝不会知道,她此时的神色有多么难看。

    白到几乎透明的唇色,脸色灰败,泪痕未褪,双目无神。

    刘琳不知道宋慈恩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她最爱的妹妹,宠着长大,连重话都不舍得说的妹妹,受委屈了。

    “阿姐。”宋慈恩不解。

    她被塞进一个暖烘烘的怀里,鼻尖都是皂荚的味道,背被均匀地拍着。

    刘琳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着:“恩恩,别怕,阿姐在,有事阿姐给你扛着。乖乖,不哭嗷。”

    “阿姐。”宋慈恩不知为何鼻头一酸,泪,不受控制地落下,直到声嘶力竭。

    宋慈恩在那一刻才明白,或许她还是之前那个懦弱的性子。

    害怕和难过在家人温和的语气里,击溃她最后的防线。

    她真的害怕。

    害怕无法担荷那些人的命运,害怕让他们白白牺牲。

    她还是没有办法,看着其他人在她面前死去。

    “阿姐,我害怕,我害怕呀!”

    “恩恩,阿姐在,阿姐在。”刘琳眼眶也逐渐泛红,她轻柔地摸着宋慈恩的头,希望这样能给她带来些许勇气。

    入夜。

    “说说吧。”刘琳凑到宋慈恩面前。

    “阿姐。”

    宋慈恩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想承认之前那个涕泗横流,抱着刘琳大腿哀嚎的人是自己。

    “现在叫阿姐也没有用了,快说。”

    “噢。”

    宋慈恩有些苦恼,情绪褪去,连带着她想将这一切和盘托出的勇气。

    告诉阿姐实情,还是隐瞒。

    片刻后,她做出了决定。

    “阿姐,我......”

    她话还没完,嘴里就被塞进一个东西。

    “唔.......”

    刘琳收回手,笑着说:“吃东西吧,你不说,阿姐绝不问。”

    宋慈恩正感动地泪汪汪,却突然咬到了硬硬的东西。

    是一张硬纸,展开不过半个手掌长,上面用小字写着:“计划不变,明日午时锦鲤庙动手。”

    这是?

    她突然明白吴旭为什么会拦着她了。

    感情好,不知道那个铁憨憨把纸条塞进糕点里,好死不死被她买到了。

    她和刘琳面面相觑,两人实在是没明白,怎么会有人把接头的东西塞进糕点里?

    就不怕被买走吗?

    “这个,嘶。”刘琳摩挲着下巴“这也看不出来是啥呀?要不我们去锦鲤庙蹲守?”

    “那不行,如果他们通个气,我们不就被一锅端了?”

    “嘶。”刘琳下巴都要搓出火星来了“是这么个理哦,那咋办?”

    “我们就这样。”宋慈恩凑到刘琳耳边。

    这也就导致,她和刘琳又近乎一晚没睡。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宋慈恩借着茶杯的阻挡,悄咪咪看向刘琳,忍不住感慨:“阿姐这个精神头就是好,同样都是一夜未眠,为什么她就这样生龙活虎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几个和崔家小子去锦鲤庙烧香。”刘大柱高声宣布。

    锦鲤庙?

    宋慈恩和刘琳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浮现一个想法:“坏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居然是被送火坑的。

    “嘿,恩恩昨晚没睡好,哭着喊妈妈,她就不去了嗷。”刘琳立刻拦住宋慈恩,挡在她面前。

    宋慈恩在同时开口:“刘姐姐昨晚闹肚子,一晚上没睡着,她就算了吧。”

    刘大柱听到这话,停下脚步,眯着眼睛打量两人。

    “你们俩?都没睡好?这么巧?”

    说着他叹了口气,手钳住宋慈恩的肩膀,对刘琳说:“闹肚子就算了,你呆在家里。恩恩呐,年纪小,没见过大场面。像一些州长,巡司啥的,虽然都不是啥好人,但还是要见一面,走个过场。”

    说完,毫不犹豫推开刘琳伸出的手,锁住宋慈恩的喉,把她拖了出去。

    宋慈恩只觉得呼吸艰难,双脚在地上不断扑腾。

    待落地后,生理性的泪水,汩汩流出。

    “你咋哭了?”刘大柱颇为不解。

    宋慈恩一边咳嗽,一边指了指门。

    刘大柱看了眼她的位置,猛地反应过来,大喊着:“恁咋是背面勒?”

    宋慈恩说不出话,一直艰难地摆手。

    刘大柱在一旁讪笑,刘臻看不过眼,说道:“阿爹,恩恩,她就......”

    “那不行。”刘大柱一口回绝,他蹲在宋慈恩面前,轻声说:“必须去,嗓子疼,不想说话,就不说。”

    这是?

    宋慈恩明白了刘大柱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许惠萍心疼地抱住宋慈恩,看向刘大柱的眼神里带着杀气:“何苦让孩子走这一遭?这本不是......”

    刘大柱打断道:“夫人!慎言!”

    许是觉得他话说的太重,又柔声补充道:“能被长官赏识,是我们家的荣幸。你就带着恩恩陪那些夫人逛逛园子就好了。旁的......就不用管了。”

    “淮清!”许惠萍拉住刘大柱的袖子,眼里是少有的慌张“你在瞒我什么?”

    刘大柱顺势握着许惠萍的手,脸上还带着笑:“夫人在想什么?不过就是和那群臭老九唠唠嗑。和以前一样,乖,没事的。”

    许惠萍显然没相信,但她还是没有问出口,牵着宋慈恩的手,隔着车帘,看着刘大柱的背影。

    “许姨,没事的。”

    许惠萍揪着裙角,神色难得的慌张。

    她听到宋慈恩的话,叹息道:“希望是我多想了。你伯父向来喜欢冒险。就跟个猴似的,哪里危险就往哪里窜。怎么能不担心?”

    说着,她握住宋慈恩的手,目光灼灼:“我知道你们在干一些很危险的事情。旁的我都不管,但是,你不能像上次那样,又一身血的回家了。”

    “我......我没有”宋慈恩在许惠萍的眼神里败下阵来,说道:“好吧,我保证。”

    许惠萍这才松开宋慈恩的手。

    马车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到了。

    宋慈恩拉开帘子,却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崔少虞。

    自从上次的乌龙事件,他们一直没有见面。

    他似乎瘦了点,还是穿着藏青色的袍子,腰间的玉有些眼熟。他含着笑,神情自然,就像他们从没有经历过那次尴尬的事件。

    “恩恩?”他伸着手,想要将她扶下来。

    宋慈恩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蓄力从马车一侧跳了下来。

    她没看到,她躲过的那一刹那。崔少虞向来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目光变得极为幽深。但随后,又恢复如沐春风的笑容。

    许惠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崔少虞。

    “小心些。”崔少虞伸出手虚扶在宋慈恩两侧。

    他真的高了许多。

    宋慈恩仰着头,勉强看到他的下巴,少年的下巴上似乎长出略微的胡茬。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她想看个真切,却蓦地发现:太近了!

    她像是缩进了崔少虞的怀里,而他此时弯腰,眉目含情地看着她。

    她的脸腾地红了,颇有些不好意思。

    少女缩在少年的怀里,含羞带怯地看着少年,专注地好像眼前就只有这个人。

    少年也同样因为心上人的靠近而含羞激动,眼温柔如水。

    反正此景落在沈桉的眼中,就是这样的意味。

    “啪!”是手里的茶杯被他用力到碾碎,碎渣带着鲜血,粘满了双手。

    “大人......”身边的官员早就听闻这杀□□声,一时间都吓得瑟瑟发抖。

    “无事,手滑了。”沈桉平静地接过仆从递上的帕子。

    身边的人找补道:“这杯子真是不行。把沈大人都吓到了。”

    “是啊,还是要换杯子。”

    “是是是,快,把那套汝窑的放大人边上。”

    场子又热了起来。

    沈桉嘴角含笑,意有所指地说道:“那是哪家的少年,居然大庭广众堵在路口,逼迫妇人绕行。这可非君子之行。”

    崔聿听到此话,毫不犹豫出列道:“聿,教子无方。犬子太过率性而为,扰了大人雅兴,聿,替犬子赔罪。”

    身后传来众人笑声,不知是谁说道:“世安,没想到贤侄还是个性情中人!”

    “嘿!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更有甚者,撞了撞崔聿说道:“世安兄,好事渐进,记得请老弟喝酒。”

    沈桉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揉着眉心,几乎控制不住面上的戾气。

    下一刻,只听咔嚓的声音。

    他手中的杯子又一次开裂了。

    清脆的响声,像是某种信号,掐断了众人的嗓子,扣住众人的脖子。

    气氛又一次冷了下来。

    沈桉顺手丢开碎片,冷声说道:“大而广之议论妇人。置其名节于何地?看来情报有误,桉可不知道,沧州府的官吏,竟似村口老妇,这般调嘴学舌。”

    这话说地极重,众人立刻跪说不敢。

    沈桉隔着人群,目光却始终锁定在宋慈恩身上。

    若是此时有人抬起头,或许会惊愕在沈桉毫不掩饰地偏执,阴鸷。

    可惜,宋慈恩并未看到他,她颇有些无奈地对着崔少虞说“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崔少虞浅笑着摇头,却不经意间,看到远处的沈桉。

    “那是谁?为什么一直在看这边?”他有些不解。

    但或许抱着同样的想法,他一眼就看出沈桉对宋慈恩的想法,于是刻意靠近宋慈恩,撩起她的头发。

    “怎,怎么了?”

    “有片叶子,被我抖掉了。”崔少虞噙着笑。

    “嗷,好。”宋慈恩不疑有他。

    但,在远处的沈桉却能感受到崔少虞不着痕迹的挑衅。

    “该死。”沈桉心情坏到了极点,他额角青筋不断跳动,头愈发痛了。

    他右手逐渐摸向身旁的剑。

    就在此时,宋慈恩转身,他吓得把手立刻从剑柄上移开,却发现宋慈恩只是掠过四周,并没有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涩涩的。

    他想:“或许,这就是他们说的难过?”

    宋慈恩本只是无意间瞥过四周,却看到人群中颜色姝丽的少年。

    那是!

    沈桉?

    容貌昳丽的少年被围在人群里,远看还觉得有些委屈。

    委屈?

    宋慈恩在心中嗤笑出来,金钊卫的统领,前世“赫赫威名”的沈桉,沈自白,现在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可能会委屈?

    谁敢让他委屈?

    宋慈恩对沈桉的感情特别复杂,自从先前的心疼和心软变成刺入自己的尖刀,她就对此人彻底失望了。

    她和沈桉初识不过孽缘,他是瞎了眼的暗卫,她是克制他病发的药。

    像他们这些暗卫,都是女皇用三日醉控制的傀儡。

    虽然内力大涨,但每月逢初九,体内的蛊虫蚀骨钻心,头痛欲裂。

    此时,他们就会变成没有理智无差别攻击的机器。

    可万物皆相生相克,有一味七日散的药可缓和三日醉的毒性,让体内的蛊虫变得安分些。

    当年,不知是谁将这味药被无声无息下在她用的香料里面,又在初九把她和发狂地沈桉关在一起。

    小瞎子沈桉也靠这位药活过他第一个初九。

    从那之后,沈桉便被女皇赐给她作为暗卫。

    她曾心疼他的际遇,于是加倍对他好。当时,他或许也是投桃报李,两人配合无间,手里干过不少女皇的脏事。

    也算是互相舔舐伤口的孤狼。

    人都知道,狼是养不熟的。

    只是,她知道的太晚了。

    自那件事情后,她再也无法信任他,她放他走,此生不愿再相见。

    后来,曾经的小瞎子沈桉成为女皇的心腹,是执掌金钊卫的统领。

    她还是在宫中做她的小小女官,两人再无交集。

    再相见,便是兵戎相见,她也是在那一刻才知道,他是旧朝余孽,也有着称霸天下,问鼎中原的野心。

    她也曾以旧友的身份入帐劝他,但换来的是他毫不犹豫地放箭。

    从那以后,她就明白了。

    曾经的小瞎子沈桉和曾经的小女官宋慈恩终是回不去了。

    先见到故人,她心里的痴嗔爱恨,早随着前世他刺进她身体里的数道剑痕消失干净。

    她不怨了,也不再恨了。

    可她着实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不瞎了?

    宋慈恩进一步细细打量这沈桉。

    沈桉身上还是金钊卫的一套黑衣,身形高挑瘦削,细腰被腰间皮带勒出形状。头发用束带绑成高高的马尾,只留少许流露在两鬓。

    沈桉生得极美,她向来是知道的,但还是被现在的他晃了神。

    沈桉的美,就像是国画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站在人群里,万物失色,无论多神采俊逸的人站在他旁边,都几乎沦为他的陪衬。

    一眼看过去,只能看见他,也满眼都会是他。

    此时,他似乎也在看她,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水光潋滟,星河山川在此间流转。仔细一看,只能看见眼里的碎冰,寒得刺骨,全是阴鸷狠绝。

    “怎么可能呢?”宋慈恩在心中嗤笑出来。

    就算时间有所偏差,沈桉此时也只会是前世满心都是自己利益的沈大人啊。

    他怎么会把她这个小女子放入眼中呢?

    她收回目光,虚扶着崔少虞的手,准备离开。

    她不知道,沈桉的目光就像是爬行的蛇,攀爬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准备随时喷出毒液。

    “好极了。”他咬着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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