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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再会姚老板

    “李氏布庄昨日走水了。”刘大柱抿着茶,目光探究。

    “啊?走水?怎么回事?”

    刘大柱仔细打量宋慈恩,不愿放过一个细节。

    良久,他移开目光道:“说是夜深,掌柜无意碰到烛台。”

    “可有人员伤亡?”

    “好像当家的没出来吧,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还有坊间传言说,张老板欠了外债无力偿还,这是自尽。”

    “对了。”刘大柱突然凑近,直视宋慈恩的眼眸“你,昨夜......”

    “恩恩昨天去姚老板哪里了,还去徐家铺子给我带的零嘴。”刘琳把手搭在宋慈恩的肩上,不着痕迹地挡住刘大柱的视线。

    “哦?”刘大柱靠回椅背,视线在两人身上扫射“什么零嘴呀,真不懂事,还让恩恩大半夜去一趟。”

    “喏。这可是桃花酥,带回来还是热的呢。”刘琳笑嘻嘻地将手里的空空的包装递给刘大柱“喏,谁让你昨天睡那么早,我们几个早就分完了。”

    看到徐记标记的刘大柱明显放松下来,笑骂道:“小兔崽子,知道徐记难排,也不晓得给你爹我留一份。”

    说着转头对一旁的宋慈恩说:“丫头,昨天等了很久吧。下次你自己去就好了,这个家伙长着腿,不用给她带。”

    宋慈恩浅笑着点头,抿着茶,厚重的雾气遮掩她眼里的嘲讽。

    她不由想到昨晚。

    姚老板果然在桂里连枝等她。

    他笑眯眯地摆弄着手里的茶盏,拉开前侧的椅子,“坐?”

    宋慈恩放下茶碟,含笑不语,内心想着:“ 茶温度刚刚好,红枣糕还带着热气,这怕是早就算好了时间。”

    她不由笑出声:“姚老板,你这平白无故摆我一道呀。”

    姚老板摸着胡须说道:“那能呢?”

    宋慈恩说:“我可不觉得这条消息值五成。”

    姚老板嘿嘿一笑,说道:“您不也没说是那个时间的分成。这淡季旺季,能一样吗?”

    两人顿时都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姚老板说:“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从你带我到包老板哪里,按照你的性子,要是有危险,你不会让包老板卷进来。”

    姚老板愣了两秒,随后大笑道:“还真是。还是您棋高一筹,姚某佩服!”

    “不算赢,那份名单不是你特地让我看到的吗?我替换掉烧掉的,不是正合你意。”

    “这出戏,还是你算得远。”

    姚老板苦笑道:“姚某这不是是在没辙了。这末娘也是个苦命人,某也是真想帮她,可,某也真是有心无力。”

    宋慈恩嗤笑道:“姚老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拉我下水这事我也就认了。可,你若还不和我说实情,我也可以随时撒手。”

    姚老板脸皱成苦瓜,他叹息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对,这李氏布庄是我和包老板两口子在背后当掌柜。”

    他这话一出,宋慈恩不免有些诧异,抬眼看了他一眼。

    她心里想:“没想到,这老狐狸还挺仗义,愣是没把其他商家供出来。”

    姚老板继续说:“姚某把您拖下水,是某的不是,但姚某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要是要罚,就罚姚某。”

    听他这么说,宋慈恩不由升起逗弄他的心思,她伸出手,比了三。

    笑嘻嘻地说道:“这个,能接受吗?”

    姚老板表情更加扭曲,宋慈恩听着他不断吸气,最后还是艰难地说:“成交!但您可要保证不为难其他人。”

    宋慈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坐吧。逗你的。”

    姚老板表情明显放松许多,他傻笑着说:“某谢过宋大人深明大义,定要为您立长生碑,点万岁香祈福。”

    “少贫嘴。”宋慈恩也不由笑了出来,不一会,她正色道:“你且把张老板的事情说得详细点。特别是关于她隐藏的关于丈夫吕良的部分,我可不信,你毫不知情。”

    “您可真是敏锐。”姚老板说道,小声嘟囔:“怪不得大人说瞒不过你。”

    “嗯?”宋慈恩没听清,刚想问。

    就看见姚老板转手掏出一盒点心,说道:“徐记的桃花酥,时间差不多了,您顺着小门出去,转角有人接应您。”

    宋慈恩不疑有他,接过点心,顺着楼道,直接抵到徐记后厨,在接应下被老板送出门,当着排着队的众人的面和徐老板有说有笑。

    在众人的目光里被送进了桂里连枝。

    听着身后众人的声音,宋慈恩暗暗叹了口气,心想:“扫尾做的不错。只是这个手笔,怎么这么熟悉?”

    “您来了。那批货,正等着您掌眼。”姚老板笑眯眯地把宋慈恩迎上三楼。

    随后俯身对宋慈恩说:“宋大人,您且上去等一会。”

    宋慈恩刚要上去,就听到身后有人说:“慢着!”

    宋慈恩回头,叫住她的是一个穿着蜜合色锦锻袍子的男子,模样清秀,只是脸上浮现一层青气,显得阴恻恻的。

    那人摇着手里的折扇,说道:“姑娘手里可是徐记的点心。”

    “对啊。”宋慈恩露出天真的笑容说道:“这可是桃花酥,排了好久呢。”

    “哦?”那人继续说:“姑娘可真是好运气,我刚刚去,早就售罄了。”

    “那定是你来晚了,我后面可足足有三盒。”

    “是嘛?”他试探性的上前,嘴角的笑在摸到尚有余温的桃花酥,顿然消失。

    “下次,某早些来,谢过姑娘。”

    宋慈恩笑道:“早些来,日落前赶到就可以排上。”

    脸上稚嫩天真的神情却在转身荡然无存。

    “某该死。要不是宋大人良策。”姚老板大汗淋漓地跪在一旁,脸变得惨白。

    宋慈恩摇头不语,当着姚老板的面,将盒子拆开,赫然露出木质盒子的下一层,竟是仍燃烧的炭火。

    “这?”姚老板有些错愕。

    “快熄了吧,等会不好解释。”

    宋慈恩不禁后怕,若不是途径后厨看到了这捧炭火。

    况且,她认识今天这人,他是邠王最得力的亲信吴旭。

    据说,此人有小节而无大义,做的都是些抄家灭祖的事。

    前世他作为压城的攻城手,被她一箭射下马,生死不知。

    可,时间完全不对,他此时为什么不在邠州封地?

    和拐卖案有关?

    不,名单上没有他。

    很奇怪,他为什么要揽住她?他在找什么?

    宋慈恩想不通,只能暂且把这件事放置脑后。

    “大人,要不?”姚老板半跪在地上,手飞快划过脖颈,面上还是儒雅随和的样子。

    “不。跟着他,看他有什么异动。”

    “是。”

    “起来吧,之前的事,你还没细说。”

    姚老板将手里的卷轴,缓缓摊开在宋慈恩的面。“这是吕良画的地图,上面是他打探到的地点,其中,青秦两州覆灭,还有近三十处。”

    说着点燃火烛,将手遮盖,在地图上晃动,在影子照耀下,有些细小的点隐隐发着光。

    “就这些地点,只是不知道沧州府的覆灭后,这些会不会搬移原址。”

    宋慈恩点点头,将地图收好,等姚老板开口。

    姚老板目光躲闪,却架不住宋慈恩探究的眼神,终是把吕良的故事讲述,吕良的一生终于拼凑完整。

    “可能和您想的不一样,我和良子是老乡,当年他和末娘我还去讨了杯喜酒呢。”说着,把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我知道,您不想听这些前尘往事。您就想知道良子是怎么勾搭上那群人的,您就想堵走私这个口子。可某真的太久,太久没说这些往事。某就想把它说完。”

    说着,又是一口,眼中似乎泪意。

    “某是个低贱的人,特别是,您也知道,某和包老板是违背世俗,是霍乱理纲!”

    “某心里清楚。可某不甘心,我一生未曾伤天害理,我一辈子行善积德。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这群人坐高台上,辱我父母,欺我姊妹。我就想好好活着,我就想和我爱的人厮守,有错吗?有罪吗?凭什么?”

    说着,端起酒缸仰头倒进嘴里,满脸水渍,早分不清是泪还是酒。

    “良子是唯一一个不歧视我的人。他懦弱,胆小,像个寻常的庄稼汉子。您别不信,他一开始可是连杀个鸡都抖抖索索的。可是......”

    他苦笑着:“可是,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您没见过这个世道。岁寒煎人寿啊,良子没和末娘说过,他当年是被地皮流氓要挟保护费的。天天十文!月月一银子!谁家能耗得起?”

    “那是最后的期限,那群人说,若是不交,他女儿小小,可是个美人胚子。”

    “怪我,怪我。”他说着给了自己一耳光,哽咽着说“我去求的包老板,托他牵线给良子找的差事。可不曾想,往年都没有事的,都干了好多年,就那一年,就那一年!”

    他抹着脸上的泪,继续说:“后来的事,您都知道。只是您不知道,那年雨急,他劝他们收手,被打得奄奄一息,爬到我门前,求我给他女儿一条路,一条活命路。您知道,您知道他用这份名单换了什么吗?”

    “他完全可以靠这份名单捐官发财,抛妻弃子。只要有这份名单,他完全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可他却用这份名单,给他女儿换了座坟。”

    “他说,他说‘我手里的钱不干净,小小素来干净,我要让她干干净净地走。’这是他作为父亲,最后能为小小做的。”

    “您可能没见过当时的他,那群畜生,把他的手筋全都挑断了,那双手,没有指甲,没有指腹。就只有红红的裸肉,死死地扣住我,求我帮他,求我把这份名单给官家,求我替那些女孩子沉冤昭雪。”

    “大人,良子他不是一个好人,他坏事做尽,他手里还有无辜人的血。他就是一混蛋,一王八蛋。”

    “但,大人。”

    姚老板扑腾跪在她面前,眼含热泪。

    “求您看在他为数不多的良心上,求您不要告诉小小她的父亲是这样的人,求您让她活在她爹是个大英雄的幻梦里。求您.......”

    竟是泣不成声。

    “小小,她不是?”

    “不,小小就是您身边的玉茗姑娘呀!当年,当年,吕良想掐死她,被末娘从乱葬岗背了回去,那座坟是座衣冠冢!”

    “那她怎么,怎么会?”

    姚老板惨笑着,“大人,我们不像您,一旦被命运纠缠上,可就再难翻身了”

    “请您原谅某,某引你过来也是,也是为了这个秘密。您接着查,小小,小小她肯定会知道的。这是良子他们用生命保守住的秘密,某真的,真的不能让您查下去了呀!”

    “大人,良子是个懦弱的人,他懦弱了一辈子,唯一勇敢的事就是偷了这份名单。他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教他礼义廉耻的父母。他死得应该,死得其所。只是,大人,他一辈子赎罪,一辈子煎熬。”

    “我本不该同情他,但他是我的至交,我心疼啊。”

    宋慈恩俯下身子,抱住颤抖地姚老板。“我答应你,有这份名单,我不会再查下去。我也不会告诉玉茗。我,有我呢,我会为那些女孩子报仇的。”

    她抚摸着姚老板不到四十却斑白的头发,低声说道:“你为他,费尽心思,也算对得起这段友谊。姚老板,你不负他。”

    四十有余的姚老板在宋慈恩怀里哭得像个三岁的顽童。

    宋慈恩不免有些难过,她想起那个决绝的妇人,语调也带着哭腔:“可惜,末娘不愿和我走,我救不了她。”

    姚老板颤抖着说:“大人,您或许懂人心,但你不懂人性。在末娘把拓印给巡司,她就从来没想着活下来。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她只能死,也必须死。”

    “她可从没想着活下来。您就是救她,为了这份名单,她也绝不可能苟活。”

    “她一生坚毅,又怎会是贪生怕死之徒?”

    宋慈恩这才反应过来,末娘临终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宽慰她。

    那一面,是她和末娘见得第一面。

    却也是末娘坚决赴死地最后一面。

    姚老板伸出手,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第四本册子,塞在宋慈恩手中。

    “宋大人,这是名单最后一份,这些人,就靠您了。”

    他笑着,泪水却糊满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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