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为我援琴 > 眼疾得治

眼疾得治

    两年之后,南周兴宁七年。

    阳春三月,瓢山漫山遍野的桃花蔓延云间。

    一老翁和一少女对坐,少女抱琴,面上缠着眼纱,正是刚满十五岁的崔筠,今日是她生辰,阿照为她穿上新制的水红纱裙,鬓插海棠,十分俏丽明媚。

    崔筠弹完一曲,停下问老人道:“贾爷爷,如何?”

    对面的老人须发皆白,比两年前更添了几分和气,他此时还沉浸在崔筠的琴曲当中,听到崔筠说话,才呵呵笑道:“甚好,筠丫头琴艺大增,比着两年前不知好了多少。”

    崔筠心中有些得意。在瓢泉三年,她日夜抚琴练习,从不敢偷懒间断,听了贾轩的夸奖,自然是得意非常。但两年的山间生活,让她性子柔和不少,虽不自谦,但也少说妄言,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她边上立着的谢浮光如今已经十七岁了,这两年,他身上渐渐脱下少年气,身高上窜不少,眉眼愈发突出,越来越像一个人。

    贾轩看了谢浮光一眼,忍不住叹息一声,却立刻收起惋惜神色,对谢浮光道:“浮光你书读的如何,我来考考你!”

    谢浮光微微一笑,躬立在贾轩身前,贾轩道:“今日筠丫头生辰,我们不说书上那些,我考你个实际的问题。”

    谢浮光点点头。

    贾轩道:“荆湖、福建等州路盗匪严重,以致农民起义不断,朝廷每每派人压制,都不成功,你说是为何?”

    谢浮光想都不想,摇头答不知。

    这三年来,贾轩但凡说些读书明事的道理,谢浮光都认真倾听,但一说到朝廷大事,谢浮光都答不知。

    贾轩每当这时都有些气恼,谢浮光摆给他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只读书不论政,油盐不入,贾轩每次引导都不能成。

    还是崔筠插话道:“贾爷爷莫气,我们没什么见识您也知道,听说张省要回来,到时候不如问他?”

    贾轩点点头,又对崔筠道:“新京形式复杂,你父亲不在,只怕有人拿你做文章,你回去之后,切不可妄议政治,也不可随意结交官场诸人,至于秦京...”他看了谢浮光一眼才道:

    “对此人不理不见,你父亲不在,你代表的就是你父亲,你言辞差错,或给你父亲带来灾祸!”

    崔筠听的表情凝重起来,连忙点头。谢浮光仍是低着头不说话。

    “爷爷!筠姐姐!”小胖男孩贾营手里拿着一只鸡腿,冲他们跑过来。今日崔筠生辰,鸡鱼俱全,贾营在厨房里寻摸一圈,率先抓到一只鸡腿吃。

    贾轩让老仆们把饭端到亭子里吃,说话的功夫,贾营就要往王鸿信家里跑,贾轩一眼识破,瞥了他一眼道:“既然要叫,就把王老头一起叫来。”

    贾营笑嘻嘻答了声“是”,飞跑着去了。

    一桌六人,盼兰长了两岁,自从跟着爷爷识草学医,再不像从前那样天天跟着贾营胡闹,此时也是老老实实坐在爷爷身边吃饭。

    贾轩为长者,他先说道:“今日是筠丫头十五岁生辰,过一月她就要走,我们也算提前吃个道别饭...”

    他话还没说完,贾营便嚷嚷起来:“爷爷,正高兴呢,你一说我都吃不下去了!”

    贾轩瞪他一眼,倒是王鸿信解围道:“贾营说的是,大家高高兴兴吃个饭,提那些做什么!”

    盼兰机灵,怕贾爷爷尴尬,举杯向崔筠道:“筠姐姐,盼兰祝您身体康健,早日复明!”这本是她的真心话,她也知道崔筠这三年来在爷爷处求医,所求不就是这个吗?但话一出口,贾营拧上她的手臂,示意她看她爷爷的表情,盼兰一扭头,果然见王鸿信满脸黑云,忽然顿悟,这不是给爷爷难看嘛!立刻闭口不言。

    倒是崔筠不以为意,笑盈盈的接了盼兰的酒。

    贾营顺势过去,他祝崔筠“貌美如花!”贾轩责怪他小小年纪,学了一副油嘴滑舌的强调,贾营辩解道:“我说的不是真话嘛,你们看咱们庄子上,哪个有筠姐姐这样好看?”

    贾营的话逗笑众人,气氛缓和。贾轩心里想,她爹是探花郎,她能丑到哪里去?

    饭毕,崔筠二人正要告辞,崔筠一转身,忽觉一人紧盯着她看,她惊叫一声。

    谢浮光忙抢身到她身前来,转头一看,竟是一个麻衣烂衫、蓬头垢面的道士!那道士也不知何时站到崔筠身边的,也是奇了,贾轩一身武艺,竟听不见这道士的声响。

    众人听到崔筠的叫声都往这边看来,看到那道士俱是吃惊,尤其是贾轩,他自负有些武艺,普通人的脚步声怎么听不到?

    那道士不顾众人一脸吃惊表情,开口更是石破天惊:“这姑娘的眼疾,老道医得!”

    这下所有人呆成一片。

    名医王鸿信,自信眼科圣手,他都对崔筠的眼疾束手无策,怎么一个道士大剌剌的说他能治得他治不了的绝症?

    崔谢二人更是惊愕:这是第一次有人说能医治崔筠眼疾!

    贾营与盼兰两个小孩眼见的道士遛到席间,抢过一壶酒,咕嘟嘟喝下去,两个都看的呆了,待他喝完,贾营才拉着爷爷的衣襟道:“爷爷,他偷酒!”

    贾轩抢先一步到道士身前夺下酒壶,王鸿信这才反应过来,拉着道士的手问:“你能医?”

    道士点头,然后道:“这姑娘初患眼疾时,头旋偏痛,一眼先得,之后才双目失明,可是?”

    崔筠不自觉点头答是。

    道士又道:“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应是长期接触毒草,使得气血耗损,渐成虚劳,毒风入眼,兼脑热相侵。”

    “就这么简单?”

    道士点点头:“就这么简单。”

    眼见他说的症状全对,王鸿信颓然后退几步,问道:“你打算怎么医?”

    道士道:“这不能告诉你,我有密术。此术名为‘金针拨障术’,用金篦刮除眼中的障翳,一针之后,障碍物拨除,手术的人就能复明。”

    王鸿信犹自不敢相信,“荒谬,哪有这种医法?”

    道士说:“此术来自胡医之手,你自然没有听过!”

    节节败退,王鸿信已经说不出话来。

    倒是谢浮光上前来,为道士倒上一杯酒,问道:“敢问道长尊号,此术可伤人体,多久可复明,是否非常疼痛?”

    道士欣然喝了一杯,后道:“本道姓王,道号守静,此术老道已施过几次,有几分把握,术后一个月即可复明,但施术途中,却是疼痛非常,就看你要不要医治了?”

    崔筠不看他,而是向王鸿信道:“王大夫,道长所说可信吗?”

    王鸿信见崔筠此时还这样信他,心头有一些熨帖,想了想答道:“我在医书上见过此术,说是胡医之法,但我毕生没见人用过,不能断论。”

    崔筠点点头,而后看向王守静,平静道:“请王道士为我医治眼疾。”

    众人心中都有些疑惑,此道士来历不明,若是胡说八道,不但医不好眼疾,说不得又有些别的伤痛,十分不可信。

    谢浮光却想那句施术过程中,十分疼痛。

    贾轩心道崔筠果然十分像她父亲,行事果决,不错不错。

    此事就这样定下,约定明日就为崔筠“手术”,王鸿信不放心,坚持要带王守静去他家里住下,又要在他家里施术,王守静见有酒,也不顾他们怎么安排。

    回到庄子里,阿照等听说崔筠明日就要医眼,又听说是个游方道士的主意,十分担心,想去劝说崔筠,但崔筠已做了决定,怎么说都没用的。阿照与李珍珍连夜找了许多药材软布,第二天一早,听说谢浮光要用软轿抬崔筠下车,阿照不顾阻拦,一定要跟上去。

    到了王鸿信家里,说要开始手术,王鸿信不让别人上前,他早早备好了热水、药材、布包,等崔筠一到,独独让崔筠入内,其他人都被锁在门外。

    这次手术整整进行了两个时辰,在三月六日这一天,谢浮光守在王家小院里,有些神思不属。这三年来,因为崔筠看不见,他常常注视她,仰望她,他像她在暗处投下的阴影,与她是天作之合。

    可是,如果有朝一日她复明,她还需要这样一个阴影吗?

    贾轩在这里待了一会就走了,他见谢浮光这样,也不叫他,而是喊上贾营道:“你在这里也没有用处,随我回家去。”

    贾营只好跟着回去,爷孙俩走到家门前,见院门大开,贾营不以为意,奔到院里去看,竟有两匹马在吃草,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猛的打开门,忽觉头晕目眩,自己已被抛到天上去了。

    贾营在起落之间看到一张俊朗的面孔,剑眉虎眼,鼻梁高挺,鼻尖一刻小痣,正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师兄张省。

    “师兄,你怎么回来了!”贾营抱着张省的脖子,兴冲冲问道。

    “放下,放下,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抱着是什么样子!”张省还没回话,贾轩已经看不惯两人情状,让张省放下贾营。

    张省忙放下贾营,对着贾轩郑重行了一礼,后道:“师父进来可好?我此次回京小住,专程来看望师父。”

    贾轩心里也是高兴,搀着张省手臂让他起来。师徒几人坐在屋内,张省便讲述了他这两年经过。

    两年前他独身北上,想投到本朝大将韩进忠旗下,谁知越往北形势越乱,有胡人,有福和公主的人,也有游寇乱匪,张省初时独身一人,每每被游寇缠住无法脱身,后来竟然遇上北上的陆白一伙,也算不打不相识,总算归到韩将军部下。

    张省作战勇猛,擅长攻击,曾在黄河西沿路追击北胡宇文术,大挫胡人士气,他经此杨名,连韩进忠都知道了他,原先韩进忠想重用他,一问年纪不过十八岁,在陕西反攻一战之后,反把他荐给湖州太守,张省这次回来,就是回京谢恩,之后再去湖州的。

    张省简单讲了,贾营听的十分敬服,恨不得此刻跟着张省到战场上去,贾轩却叹他这一路过于顺利了,问道:“给你的什么职位?”

    “中卫大夫。”张省笑答。

    贾轩本想再嘱咐几句,见贾营拉着张省,似有许多话要说,想着他才回来,也不好扫了孩子们的兴致,就放他们去了。

    张省这才知道崔筠就在隔壁王鸿信家医眼疾,抬步向王家走去。

新书推荐: 叛军统领要我对他负责 穿越成猫猫拯救世界 论古人与副本相结合的可能! 他窥见了天光 白榆向暥 难掩君知否 见春雨 【进巨利威尔×韩吉】无悔的认定 [明日方舟+综英美]斯塔克的信使 我在霸总文里当医生[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