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

    糕点,手帕,香囊,诗集,衣袍……一件件欲语还休的东西源源不断自绛霞宫送来,似是怀揣着极大的不甘与报复心态,每样物什送的大张旗鼓,不管怎么推拒,第二天姽婳王女的侍女依旧风雨不动的捧着一样东西出现在门口。

    观风阁外梨树上栖息的翠鸟报信的鸣叫传来,总让人听出一股子烦躁和无奈。

    连霏女侍捧着托盘,上置一枚赤红灵巧的同心结,上坠红豆,显然编织之人是用了心的。

    连霏女侍面带假笑,显然也对自家王女的行为弄的尴尬与无奈至极,却又不得不听从吩咐。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如同媚眼抛给了瞎子,那无情的神君从始至终都不曾出来看一眼,就连再说上一句拒绝之辞都不愿意。

    把东西匆匆塞给出门迎客的侍女,连霏女侍也不愿意再多待一刻,红着脸急匆匆的就离去了,她实在无法厚颜再多说些寒暄之语了。

    苍葭被塞了满怀,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对面的人就慌忙走了,精致的同心结险些落地。苍葭想着这段时间绛霞宫送来的东西,脸颊也不免有些烧红,真不愧的热烈的火麒麟,追逐爱情也这么大胆热情。

    庭院中几个洒扫的侍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姽婳王女真的好大胆,你看她送的东西,咦……好羞人!”

    “姽婳王女向来娇纵,神君这么冷淡,据说这段时间绛霞宫的侍者真是苦了,被连打带骂的……”

    “唔,不愧是王室女子,真的好大胆,要是我早就羞死了……怎么就喜欢上这么冷漠的麟泽神君了!”

    ……

    苍葭快步走进室内把东西交给梓木仙官,那热辣的赤红让人不自在极了。“仙官,这个……”

    梓木仙官看苍葭别扭着把东西拿进来,见她脸红尴尬不禁调侃道:“你就是年纪太小脸皮嫩,同为女子有什么好别扭的,我这个大男人才是真的尴尬!”

    苍葭把东西放在桌上就捂着脸出去了,这般炽热的表达爱恋心意实在是让她不自在极了,偏偏梓木仙官为了避嫌和避免尴尬,都是让她前去迎接绛霞宫送礼的人。

    梓木仙官看向桌上的同心结,也不动它,叹息着摇摇头,拈诀处理了,眨眼的功夫赤红的同心结就化为了一团灰烬。

    姽婳王女的事在麒麟台闹的沸沸扬扬,看戏者众多,也有不满之人免不了嘀咕几句,作为风波的另一方,观风阁倒是意外的安静,毕竟没人敢把闲话闲事舞到闭关的麟泽君面前。

    苍葭想,麟泽君这个神真是有够无聊的,比在天宫还无聊,难得下界一趟,总是整天闭关不出,难得参加一次宴会也不多和别人联络联络感情。

    “请问苍葭姑娘在吗?”

    ……

    “桑太子……这不太好吧?!”梓木仙官为难的看向站在厅内身长玉立的少年郎还有他身旁书生模样的人。

    梓木仙官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这是谁给桑太子出的损招?难不成是旁边这个一肚子坏水的酸书生?怀疑的目光在留着山羊胡子的书生身上扫视了几圈。

    山羊胡子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见梓木仙官怀疑的看向自己,丝毫不心虚,捋着胡须含笑点头,“在下姓墨,名先生,曾为云衢文曲星手下彤管。”

    陌上桑背着手,仰着头一派阳光灿烂,“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啊,让苍葭扮成知赢的模样然后让墨先生替我画一张画像而已,很简单的!”

    梓木仙官为难,神君之前吩咐过他,让他保守苍葭和知赢公主相像的秘密,要是传出去可能会给苍葭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杀生之祸,他也着重提醒过桑太子了,之前他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又变卦了?

    见梓木仙官面色为难,陌上桑想到之前自己答应过的话连忙说:“我不是要传出去干什么,也不会大张旗鼓,我不擅画工,墨先生的嘴也很严不会乱说的,我只是想画一张知赢的画像留作纪念,时光已久,当年的事在我印象里都有些模糊了,我只是不想忘了而已。”

    见梓木仙官期期艾艾拒绝之意甚浓,陌上桑脸上的笑容敛了下来,颇有些不悦的道:“本太子就这一个小小的要求,梓木仙官你为何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况且还未问过苍葭本人,仙官你怎知她不愿意?”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人乍然冷下脸还是挺能唬人的,梓木仙官沉默片刻,想着应该无碍,便着人去叫苍葭。

    苍葭刚一踏进前厅就被热情的陌上桑抓住了手,听他叽喳着把事情说完,然后眨着眼睛期待的看向自己。

    苍葭愕然,不明白这位活泼开朗的桑太子为何会想出这种要求,求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梓木仙官,这就是话本子里说的替身吧?是吧是吧?

    梓木仙官给了苍葭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苍葭为难的看向饱含期待看向她的陌上桑。旁边背着画具的墨先生出言宽慰了她几句,言语中暗示这事她最好不要拒绝。

    苍葭默然了一瞬,重新扬起笑脸点头应允,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情愿,她也知道对面的人是一族太子,她何德何能拒绝对方提出的要求,甚至能和对方的心上人长同一张脸已经是恩赐了,况且陌上桑赤子心肠,即便知道她和知赢公主一模一样也不觉得冒犯,更未做出什么强迫威逼之事,如今只是装扮成知赢公主的样子画一张画像而已。

    陌上桑见苍葭同意,当即兴高采烈的拉着她要走,却被梓木仙官急忙拦住。

    “桑太子,这事在观风阁找个地方画了就行吧,就不必出去招摇了,万一被外人看见也不好。”

    陌上桑勉强的点头,看了看观风阁旁的湖水道:“也行,反正有水的地方都可以,不过苍葭你先等我一下,我回去拿点东西。”说着就兴冲冲的离去了。

    梓木仙官暗自叹了一声,让苍葭在厅中等候,他去把院中的侍女都找借口打发出去,不然这事第二天就要传遍麒麟台了。

    苍葭低着头站在厅中,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脸,这张脸真的很像另外一个女孩吗?

    ……

    轻灵的首饰碰撞声传来,院中交谈的三个男子都转头看去,遮光帘扶开,身着雾蓝锦光绡纱广袖裙的少女迎着光慢步走来,未着多少配饰,一步一动间发间的银色流苏发出轻灵悦耳的碰撞声,未挽发髻,两缕青丝于胸前低束。

    少女眼波盈盈,眉黛唇丹,容貌清丽如水上芙蕖,又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在脉脉眼波中,于盈盈花盛处似有万千星子绽放,夺人心魄。行动间如山色空蒙间的似水温柔,袅袅婷婷。

    雾蓝色的绡纱如水波温柔荡漾,素净又不失典雅,这一刻的苍葭仿佛真的变成了那位素未谋面的知赢公主。

    像,真是太像了!陌上桑转头便看见知赢向他走来,有些恍惚,情不自禁的向前两步,记忆被糊上的一层纱仿佛又被掀了开来。

    清风拂面,苍葭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垂下的发丝,她不是很习惯梳这般轻盈婉约的发型,天宫规矩森严,天奴们都是衣着规整的梳着双丫髻,更不可能戴这般轻灵悦耳的发饰。

    “桑太子,你觉得这样可以吗?”苍葭有些忐忑,陌上桑只画了一张很抽象的发型图画给她,妆容也是草草的叙述,也不知道自己模仿的像不像?

    苍葭脸上灵动的表情破坏了陌上桑的回忆,他回过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苍葭,若说苍葭神色浅淡的模样有九分像知赢的话,那么她带上自己的言行举止仅有六分像。

    即便长了同一张脸,她们也不是同一个人,陌上桑心里翻江倒海,原本激动的心情突然冷了两份。

    “可以,很像,你扮的很好,我都差点认错了!”即便心思转了好几个度,但陌上桑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毕竟都准备好了,总之还是先画了再说。

    苍葭听其肯定之言松了口气,抚了抚身上的锦纱,她还真怕自己装的不像,让这位桑太子觉得自己污了他心中白月光的形象。

    旁边的梓木仙官也是满脸赞叹,人靠衣装马靠鞍,没想到苍葭平日里看起来一副没长大的可爱模样,乍然一精致妆容装扮起来确有绝代佳人的风范。

    旁边的墨先生倒是皱着眉打量了一番苍葭,看的苍葭不自然极了,尴尬的揪着广袖的衣角不知所措。

    陌上桑转头问墨先生:“墨先生,我觉得可以了,你怎么看?”

    墨先生捋着胡须摇头道:“和我观看太子记忆碎片中的人影确有八九分相像,但这眉眼却好似没有完全长开,要是苍葭姑娘的年纪能再大上几岁就更像了。”可惜太子的记忆年深日久已经破碎不全,否则何必找一个赝品来画。

    苍葭闻言睁大眼睛一脸为难,她也想再长大一点,可惜一千年了还是这幅样子。

    旁边的梓木仙官低咳了几声,对身旁人道:“墨先生有所不知,苍葭食用了不死树的果实,再长一千年她还是这幅样子。”

    “哦,那真是可惜了!”墨先生也不诧异,只是看向陌上桑不再多言,示意可以开始了。

    苍葭小心翼翼的坐在碧波湖的竹排上,为难的看向岸边的陌上桑道:“桑太子一定要在水上画吗?奴婢本不擅水这可如何是好?”

    陌上桑却含着笑容不容拒绝道:“放心,有本太子在不会让你落水的,我第一次见到知赢就是在瑶泽的相思湖上,她是鸿鹄公主,在细雨绵绵之下玩水,我从宴上偷跑出去,一眼就看见她了……”

    陌上桑的眼神含着追忆,随即不再多言,看着苍葭面带鼓励。

    苍葭勉强的笑笑,也不再多言,只是心情更加沉郁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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