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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迷心窍(一)

    温丽湘耳朵微痒,细密又痛苦的女声仿佛猫儿爪子不轻不重挠刺皮肤,有些凄厉。

    夜色被这凄厉声划破,直直坠入温丽湘脑海,搅得人晕晕乎乎,细腻皮肤从里到外透出桃花般的红。

    温丽湘被自己这副异常态势吓到,双腿也渐生出一阵麻意。

    她从前束之高阁,阿爹阿娘向来疼爱她,很少在她面前提婚嫁之事,只是后来随阿爹巡田,次数多,她被阿爹训斥抛头露面,阿娘也才在她面前提过几次婚嫁。

    可以说,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在男女之事上犹如一张白纸,自然也不知情这屋子的男女在做些什么。

    只觉得怪异得很,连带着空气也沾染这种狎昵气息,分外让人不舒服。

    暗色里的空气越发压人,好似有了重量让人觉得沉甸甸的。

    温丽湘呼吸稍微加重,悄然去看裴肃朗脸色,他的面容并不什么异常,只不过眨眼的动作很频繁,似乎有些无措,薄唇微抿着,其下未被衣领遮住的修长脖颈染上一层薄红。

    他的喉结不安分地上下动了动。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裴肃朗的视线随之也转过来,与她慢慢往上划的目光相撞。

    他又极快地避开视线。

    温丽湘有些莫名其妙,眉头微皱,觉着裴肃朗也有些怪。

    她有时聪明,一点必然通透;有时脑袋实在转不过弯。

    如此,她也不再纠结裴肃朗在想什么,拖着经裴肃朗抄了一路的腿,此刻还隐隐有些作痛。

    裴肃朗背了她一路,她的腿总归不如刚才那般痛。

    她拐拐脚踝让自己适应这点疼痛,便要向篱笆门内走去。

    不管里面是何人,裴肃朗指明要来王业的屋子,必不是随意定下的结论。

    除了王业家,他们也不能叨扰其他乡民,今日她一闹,败光了乡民的好感。

    她想裴肃朗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眼下刘阜回京本就是多事之秋,加之前世记忆。

    刘阜是虎狼之辈,又岂会轻易放过裴肃朗……

    如此一想,也就不计较了裴肃朗那分外冰冷的冷面。

    她温丽湘本也不欠他。

    她与裴肃朗在此处站了许久也不是办法,她自作主张先裴肃朗进去,算是裴肃朗背她的答谢。

    里面出现的麻烦情况,她也应当承担。

    温丽湘刚进入篱笆门里,裴肃朗扯住她的手臂,隐隐压了些力道,声音也压得很低,“不准进去!”

    与裴肃朗虽接触不多,温丽湘却从来没听过他语气也会带着如此明显的情绪。

    这口气应是生气了。

    温丽湘好容易不被裴肃朗难以猜测的态度弄得像只炸毛的猫儿,时刻保持警惕的姿势。

    此时她心口又“砰砰”跳起来,基于前世惨烈,她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刻意保持镇定,眼里的害怕藏在琥珀色的瞳孔下,侧侧头与裴肃朗对视,“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她自认已将裴肃朗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为何裴肃朗还是不满意?

    裴肃朗身形一滞,温丽湘眼里的害怕一览无余,他将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些,不禁觉得自己是洪水猛兽。

    他凛住的眼神放柔了些,语气也松软了不少,不过口气还是有些冷硬,“你可知这里的人是谁?他们又在做什么事?跟在本官身边这么久,怎还会如此愚笨?”

    裴肃朗瞧着温丽湘放大的瞳孔,她眼里恐惧倒是慢慢消失,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怪不得会以为下跪便能博得别人的同情……

    “大人的意思是?”温丽湘问,眼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嗯,这里面行苟且之事其中一人可能是陆兴为,或者今夜来到王业家中的不止屋里的两个人。”

    温丽湘被裴肃朗这么一指点,她就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场闹剧的起始就是陆兴为陆兴绍为争抢陆兴得名下田产。不过是陆兴得对蒋霜疑倒是还有几分情意,生前便留下遗言让蒋霜疑作为户后继承他名下全部田产。

    陆兴为陆兴绍两人心里不平衡,勾结王传兴加害蒋霜疑。

    但这蒋霜疑也是个痴情的,心里惦记着陆二,以及她唯一的女儿陆小婉。

    至于陆兴得究竟是如何死的……

    温丽湘隐隐猜到了答案,可蒋霜疑让她想起了她的阿娘何莞。

    她不想用她自以为是的推论去揣度一个爱女深切的母亲。

    温丽湘颤颤眼睫,继续道,“所以蒋霜疑生前说那话——陆兴得在宛县留给她两百亩良田,陆兴为,陆兴绍,王传兴都有可能在这?因为他们并未从王业身上的找到田契,便要到王业家中来找。”

    温丽湘越说越顺,也理清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想起裴肃朗让青川在埋葬双儿附近搜寻田契。

    按理说田契藏在家中才是最为稳妥的保管方法,为何裴肃朗如此笃定田契不在王业家中,如此一想,她脱口而出。

    “大人为何认为王业不会把田契放在家中?”

    裴肃朗眉眼微动,眼里黯淡稍纵即逝,“过去经历罢了。”

    温丽湘一怔,她知裴肃朗白丁出身,却也实在想不出过去裴肃朗是何模样。

    ·

    星光将天空照得越发明亮,深蓝色的夜幕渐渐变得浅淡,天空仿佛被水洗过,留下更为浅淡的蓝色。

    四周起了风,木篱笆上缠绕的干枯藤蔓咵咵作响,似晚夜幽灵哭泣。

    温丽湘与裴肃朗衣衫被带起,两片衣角相互交织,构成一副别样图画。

    发丝吹到温丽湘脸颊,她用手拂了拂,不经意间想起裴肃朗刚才所说的苟且之事……

    她一女子和一外男在此处偷听人家房中秘事,实在是……实在是有失她二人身份。

    温丽湘后知后觉明白了起先裴肃朗脸色为何不正常。她心口一跳,离裴肃朗远了一些。

    脸红成一片。

    不隔音的茅草屋又传来了暧昧的咿呀声,夹杂隐约的谈话声。

    “啊…陆二爷雄风不减当年啊,轻点轻点……今晚上本来是来不成的,不过陆兴绍那个赌鬼早早就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说不定又跑去赌钱去了。你看就这么一会空档我又来找陆二爷了。陆二爷呀,你好久把你那个黄脸婆休了,娶我进门。我实在不想在陆兴绍身边呆了……陆二爷,就算你不心疼我啊,宝儿也是陆二爷的骨血,总要让他认你这个爹……啊……”

    这是一个被情.欲沾染的女人声音,听声音,约莫三十上下的妇人,话里话外都是要一个名分的意思。

    温丽湘太过惊骇,全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哥哥与弟弟的妻子搞在一起,听女人话里的意思,且她还生下了陆兴为的孩子……

    原来将霜疑那时的话并不是疯话——陆兴为与陆兴绍之妻王晓婵多苟且多年。

    她与裴肃朗当时都在现场。

    她瞥头去看裴肃朗,裴肃朗神情厌恶,他也侧头与她对视,“你与本官且寻个隐蔽之地,若是他们发现了你,本官也救不得你。”

    裴肃朗身子虽算强健,但到底是个弱气文臣,不如青川那般身姿矫健。

    平时青川为护他的安全几乎寸步不离,而他指明要来王业家,便是要守株待兔,却不想撞破一番丑闻。

    陆兴为也算此地有些脸面的人物,若是他二人发现……

    裴肃朗眉头厌恶拧起,见温丽湘状似还在思索他话里的意思。

    他眼里添了一丝不耐,扯住温丽湘手臂,往左边一条小路走去。

    那里摘了一颗树子,很好让人藏身,且与茅草屋只隔了一个篱笆。

    温丽湘被裴肃朗过于强硬的动作弄得有些不满,她又不好发作,只能忍耐走到目的地,再将手极快地抽出来。

    茅草屋里传出来的话更加清晰,甚至连吱吱呀呀床摇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王晓婵一边呻. 吟,一边断断续续重复自己的目地。

    过了好一会,陆兴为赤条条的身子,白花花的肥肉上满是汗,似乎铺了一层油气。

    他低头看着床上颇有些姿色的女人,面色潮红,微闭着眼睛,也是赤条条的身子沾满他身上的汗气。

    一副贪婪又敢于沉沦的模样。

    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不行了,后面需得靠王晓婵主动才行。

    他喘着粗气,一字一顿道:“你这个婆娘还怪,要不是我养着你,你跟到陆兴绍那个狗东西还能养得这么好?”说着,他掐了一把王晓婵大腿。

    王晓婵哎呦一声音,面上却还是笑着,直到陆行为这是实在累得不行了,忙从又破又矮的木床上窜下来,服侍陆兴为躺在上面。

    破旧的木床吱呀哀嚎一声,仿佛就此要散架,他大喇喇躺在床上,看着王晓婵颇为谄媚的服侍他,心里一阵满意,漫不经心问:“那你咋个晓得我在王业家?”

    王晓婵低眉顺目的眼里闪过恶心,随即面上笑意融融,看着陆兴为满脸油腻的脸,“哎呀,陆兴绍那个死鬼走的时候,嘴里念念叨叨的,他说啥子绝对不让二哥拿到啥子东西……天要黑了那时候才回来,没得好一会又跑出去了,我特意等了半个时辰,路过王业家的时候,没想到二爷就在王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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