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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迷心窍(三)

    麦娟这么一说,在田埂边碎嘴子的所有老婆子都围到麦娟身旁。

    她们大多都身材瘦小,其中也有膀大腰圆的婆子,显得富态。

    麦娟也是富态得很,不过她与这将她团团围住的妇人有一个区别。

    她长得白,脸颊透着红光,跟一众日日在田间劳作的妇人形成极大反差。

    麦娟微微扬起脑袋,将各个妇人饱经风霜的脸看了遍,不论是年纪比她小,还是比她大。

    她们的姿容都是比不上她的。

    麦娟心头又涌起一股傲气,肥嫩的手在鼻尖煽风,“什么味儿啊,都离我远一点……”

    六月伏天真热,晌午时分地面热气一股一股往上冒,她们这边还好些,田埂两边摘了些大树,枝繁叶茂,足以挡住这仿佛要将人晒死的太阳。

    男人们那边的情况就不太好了,没有蔽荫的地方,连吃饭都要受着灼热的太阳。

    不过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农家人不比乡啬夫的妻子有讲究,如此炎热的天气,澡是要日日都要洗的,不过因为近些年干旱频繁,麦娟这才改成了在酷热的夏季,每三日洗一回澡。

    就算如此,她还是不满意,老向王传兴抱怨水不够用,王传兴便会一脸不耐烦,指着她鼻子骂,“你这个败家婆娘,水都交给你用完了,你还不满意!你看看岁同乡哪家婆娘还像你这么好过日子!的!”

    麦娟没嫁给王传兴之前也是地主家的女儿,当初要不是看上王传兴长得人模狗样,她也不会带了四五十亩的地当做嫁妆。

    她从来都不怕王传兴,哪怕王传兴如今成了乡啬夫,每次王传兴骂完她,她也不忍气吞声,揪住王传兴耳朵,要把他耳朵扯掉。

    这时,王乐也也会来劝她给他爹留点脸面。

    王乐业是麦娟心头的肉,儿子虽然不成器,好歹为人老实,人也肯吃苦。

    麦娟每日来给儿子送饭,有时也觉着儿子差强人意。

    如今这个世道,做官也未必好,当个农民自给自足也没什么不好,何况他们的田业都是要给王乐也的。

    儿子她哪哪都满意,如今忧心忡忡的便是儿子的婚事,王乐也今年十九,年龄也不小了。

    若是儿子成婚得早,她现在都要当祖母了……

    汇聚到一起的酸臭味随麦娟说的话消减了些,透过人群缝隙,她又看看自己人高马大的儿子。

    终于将自己丈夫再三强调的事说了出来,临说出口前,还打了一遍腹稿,“我倒是听说了不同的说法,那陆兴绍老婆子王晓婵本也不是个安分的,看她那一脸狐媚子样哪是老实守规矩的!”

    麦娟咂砸嘴,声音还是压了下去,“那王晓婵和陆兴绍哥哥陆兴为勾搭在一起,陆宝究竟是谁的种还说不一定呢……”

    麦娟边说,边撇撇嘴角,自家那口子是亲眼看到的,说与她听。

    她故意说得含含糊糊,一来是因为陆兴为在岁同乡的地位颇高,手里的土就是她们王家也是比不得的;二来,说得含含糊糊,可供人想象的空间很大,到时候一传十,十个传百,谁又记得开始的源头在她这。

    麦娟眼里闪过精明。

    起先被麦娟嫌弃身上味道太重的农妇们完全没将麦娟嫌弃她们的事放在心上,麦娟这一说,农妇们更来劲了。

    往常她们就不怎么待见王晓婵,听说也是从窑子里出来的。蒋霜疑也就罢了,她们是断断容不下王晓婵嫁了陆兴绍,却还是比她们活得好!

    白大婶率先开了口,“我就说这王晓婵不是啥子好东西。真是败坏了我们岁同乡的名声。”

    王花的嘴角也深深撇了下去,应和道:“就是,就是!婊子就是婊子,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啧啧啧,陆兴绍那个赌鬼不是要气死下台哦……”

    麦娟听着越渐沸腾的议论声,心下满意,便又呵斥农妇们再离她远一些,“让开,让开!”

    、农妇们听她的话,关注的还是王晓婵的丑事。

    麦娟将装饭的竹篾子举到头顶遮太阳,走到王乐也身旁,端过他吃得溜干净的陶碗。

    “也儿,晚上早点回来啊,先走了,娘呆在这受不住。”

    王乐也吃得很饱,当下仿佛又有了干活的气力,比起其他汉子身材干瘦,他倒是显得身强体壮。

    天气过热,他将短衫搭在肩头,露出来的皮肤呈现小麦色,肩头肌肉明显,上面铺洒着一层汗。

    他拿起衣衫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了笑,露出白晃晃的牙,朝麦娟点点头,“娘你就先回去嘛……”

    王乐也边说着,边偏偏头,余光瞟到站在对面田埂那头荫凉处的娇小身影,与旁边一群七嘴八舌的妇人很是格格不入。

    他视线极好,即便太阳过大,需要徐着眼睛,他也看清小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唇边的笑就放得更大了些。

    小繁是白大婶捡来的女儿,白大婶看人可怜,就将人捡了回来,问她名字,她只说她叫小繁。

    家里多一张嘴也不能白吃人家,小繁是个识趣的,原先在家里帮白大婶干活,长到十五岁便跟着白大婶儿子白浩来田里干活。

    白大婶早年丧夫,又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对白浩甚为宠溺。

    白浩是个好吃懒做的,一到外面儿就知道偷懒,活儿大都落到了小繁头上。

    王乐也瞧着小繁可怜,时不时干完自己这块田里的活,便去帮小繁干,一来而去两人就熟悉了。

    麦娟只晓得这大太阳要将人都要晒化了,也没注意到儿子有些痴迷的眼神,交代一两句便走了。

    她可真不想在这地方受罪!

    ·

    农汉们边吃边聊,很快午饭热热闹闹吃完,农妇们三两成群回家收拾。

    农汉这边人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又到地里干活,田梗边只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

    比田地高一点的地方是一块平地,长了几棵野树。最边上的一颗树干极粗,树冠也很大,像是一把巨大绿伞,挡住了过分炙热的太阳。

    偶尔还有风吹过。

    青川抱着剑微微靠在树干上,前边,裴肃朗正将手背在背后,微埋头去看下边一块块划分得十分标准的田地,每一块地里都有人在干活。

    至于刚才一群农妇纷纷议论,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裴肃朗眉头微蹙,瞧着底下不知疲累耕作的人群。

    风轻轻带起他的衣摆。

    青川靠在树干上眯了一会,眼下有浓重的乌黑,昨晚他与刘树李寉几乎找了一晚上。

    果如大人说的那样,埋在山脚附近,用一个一尺宽的木盒子装起来,想是和双儿埋在一起的,只是小女孩的尸体被野兽刨出来,盒子也被弄到其他地方去了。

    最后还是李寉在一灌丛里找到的。亏得他费力到处刨土坑。

    后来到王业家中也未瞧见裴肃朗,在整个村子走了一圈,才在一个老妇人家寻到人。

    分给大人的那间屋子床榻上,温非这个家伙竟然大喇喇躺在床上睡觉。

    他觉得这个温非监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这里莫说裴肃朗,三人中就她的身份最低。

    哪里轮得上温非躺在床上睡觉!

    青川越想越生气,他家大人就是人太好了。

    床被占了,大人昨夜也是一晚没睡。

    今早还要来关注事情发展动向。

    想到此处,青川皱皱眉头,压下为裴肃朗打抱不平的怒火。

    温非那厮,估计现在还未醒过来……

    青川动动微麻的肩膀,甩甩脑袋,走到裴肃朗身旁,“大人,田契现在在我们手上,应当如何处置?”

    裴肃朗像是沉浸在某种情绪里,青川这么一问,他紧锁的眉头稍微动了动,舌沉吟片刻,声音里也有些疲累。

    “此事已无需我们过多插手了,静观其变就好,事情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如此说他已是看透了王传兴与陆兴为都想要他手里的这份田契。

    裴肃朗背在身后的手捻了捻,顿顿,他又道:“之前听你说那王二是被逐出王家族谱,现在他名头下只有三分土地?”

    未来岁同乡以前,裴肃朗派青川查了些与岁同乡的相关情况。

    岁同乡基本是早些年岭南人迁过来的,其中又以一王姓一族人数最多。

    迁到此处,众人都是以开发荒土种粮居多,虽说是荒田,土质也比岭南遭洪水得好。要是再耐心一点,这边的土地也还是能养回来的。

    王二父亲凭一人之力,开发了十亩土地,后来王二也一同帮他经营土地。

    按理说,迁了地方,不必按照以往规矩,重新按个人拥有土地数量划分。

    这王二父亲倒是有资格成为族长。

    为何族长还是王传兴?

    细细想来,这里面也藏着许多猫腻……

    青川不知裴肃朗为何问这件事,沉思片刻,答道:“是,大人说的不错,我还查到当年王二父亲被逐出族谱时,他名下的十亩土地都不属于他,被王传兴划给了其他族人。”

    裴肃朗默了默,视线落到底下正在埋头苦干的王二身上,不知再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他道:“如此,我们就先回去吧。”

    日头正烈,即便是如此茂盛的枝叶也抵不住光线透进来,形成点点光斑落到裴肃朗身上。

    他和青川一前一后走在泥巴铺成的小路上,偶尔还能见着两边田地里埋头耕作的庄稼人。

    田里长出半人高青青的麦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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