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朝中唯一待见裴肃朗的，大概只有顾青方。

    除却尔虞我诈，他们还能和谐坐下心平气和谈论上两句。

    顾青方家里颇有权势，在长安一众世家家族中也能排得上名，不过比起何家稍有逊色。

    裴肃朗曾经去过江陵，他不想闹太大动静便隐去了身份。他本意是想探探天灾过后百姓生活情况。江陵是整个国家最为富硕之地，若是这里百姓境遇都不见得好，其他地方只会更差。

    谁知意外撞上江陵发生人员失踪案，此案甚为玄乎，当地官员未查出个名头，层层上报，事态也变得越发严重。最后闹到了刘肃跟前，便派这顾青方下江陵来查案。

    裴肃朗便与裴肃朗有些交集，顾青方身为大理寺卿也名不虚传，经验甚为老道。

    裴肃朗这会观察尸体便是从顾青方那学来的。

    裴肃朗还是觉得这尸体不像陆兴为的，即便肉都被烧没了，这身形还是不太像。

    裴肃朗忍着刺鼻味道往那烧得面目全非的面容上看了看。

    这脑袋歪在一侧，也处处透怪异。

    裴肃朗皱皱眉，站起身拍拍手，朝身旁青川道：“青川，你看看他的头怎么回事？”

    青川颔首，半蹲着身子盯住那面目全非的脑袋看了半响。

    眼里闪过迟疑，顿顿，拿手里剑鞘碰碰尸体脑袋。

    青川满脸嫌弃，生怕剑鞘沾上什么脏东西，只略微触了触。

    这不碰不打紧，一碰黑黢黢的头直接滚出破席子，地上全是黏糊糊一路黑色印记。

    这头刚好就滚到温丽湘脚边，还隐约看得见一双眼睛还剩一半没有烧干净，烧得冒油的黑色不明物与粘稠的血混在一起，堆在眼眶里，眼球却是爆出眼眶。

    温丽湘衣摆染上黑色油渍，本想后退，却无意中与那双眼睛对上，后背一凉，“啊——！”陡生毛骨悚然之感。

    惨叫声有些凄厉。

    落在残木上的乌鸦受到惊吓，煽开翅膀扑簌簌飞走了。

    温丽湘连连后退，避之不及，踩到硌脚东西，跌到地上。

    青川横了一眼温丽湘，觉得温丽湘未免太过大惊小怪。

    李寉见人摔到自己身边，有眼力见将人扶起来，“温兄，快起来。”

    温丽湘稳稳心神，借着李寉站起身来。迅速白下去的脸上仓皇一笑，“多谢。”

    青川嗤了一声。

    裴肃朗面上没什么表情，眉头些微蹙起，显示出他心情不怎么好。

    青川朝裴肃朗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大人，他的头骨在被火烧前就已经断了。”

    人骨并非脆弱不堪。就算是火烧成灰，也要花费好些功夫。

    不过青川刚才注意到那两具女尸骨头还未完全从脖子上脱落。

    且陆兴为靠近脖颈处的切口十分平整，像是用刀生生砍下的。

    也就是说陆兴为在大火之前就已经死了。

    裴肃朗复又再低头看看那骇人的脑袋，又抬头看看越渐深黑的天。

    月华微光渐渐被黑暗吞噬。

    周遭适时起了一阵风。

    裴肃朗手背在身后，风带起他的衣角，他披散在身后的头发也微微扬起。

    温丽湘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裴肃朗道：“有没有可能，他并不是陆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