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

    裴肃朗话出口,欲盖弥彰缓顿一下。

    温丽湘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听到裴肃朗发声,不敢再做出动作已成为惯性。

    比她先一步走出房门的青川等人并未多做停留。

    温丽湘动动手,微微蜷了蜷。

    心下明了,裴肃朗这是单单叫住了她。

    她想不通裴肃朗为何叫住她,不禁担心自己刚才那番话是不是说错了,又还是说她哪里又惹得裴肃朗生气。

    作为世家女,即便阿爹阿娘极为宠她,小心谨慎的习惯,却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阿娘时常说她性子闷,遇事总爱想许多,这种性子,将来若是嫁了人,是要吃大亏,尤其是在自己夫君身上。

    阿娘总开导她,人生在世,除了生命,其余一概斗都可抛却脑后,人总是要活得轻松些。

    阿娘这样说,她便总想起前世,自己将一切抛掷脑后,最后连家族犯了何种罪都不清不楚。

    这世间,大概没有人比她还荒唐。

    死到临头,还做了个懵懵懂懂的糊涂鬼……

    幸而老天眷顾,给了她一次新生。

    她总是要做些什么的。

    温丽湘如此想,前世一幕幕悲惨画面浮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对这一段的记忆实是太深了,每个人被砍头前的表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眼眶有些红,她顿顿,转过身子,朝裴肃朗行礼,“大人。”

    她的动作做得十分标准,等她再抬起头时,眼眶的红已经完完全全消散了。

    夜色深了,白日里的燥热才完完全全退却,风从远处幽林传来,落到温丽湘瘦弱单薄的脊背。

    鬓边的发散下来不少,经风拂过,在耳廓不停晃动,略有些痒意。

    这风并不算冷,就是有点浸骨头,落在温丽湘后脖颈,让她打了一个颤。

    裴肃朗眼眸含冰的视线同样落到她身上。

    这逼得她又往后挪了一点步子。

    对裴肃朗这个人,她还是抗拒居多。

    裴肃朗眼眸微眯一下,负在身后的手却是轻捏了捏袖口,随即大步走到床榻边,撩撩衣摆,坐在床边。

    看向垂首站在门口的人,深黑的瞳孔看不出什么异样,倒是极快闪烁眼眸。

    温丽湘并没有注意到裴肃朗这点细微不正常,她只知道留下她身上的视线存在感极强,又不知裴肃朗为何单独将她叫住。

    人总是对于未知的事物万分害怕,即便温丽湘经受过一次死亡,也不例外。

    “今晚你就在此处为本官守夜。”

    只这么一句话,温丽湘彻底放下心来,动动埋得僵硬的脖子,微微抬起头,去看坐在床边的人。

    桌前的烛光撑满整间屋子,这间屋子实在逼仄,这么一支快要燃尽煤油灯也将屋子照得分外亮堂。

    室内暖意融融,裴肃朗全身都沾染橘光,她能感受到裴肃朗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

    不过他们的距离有些太远了,温丽湘瞧着人看不太清,模模糊糊的。

    比起刚开始不安,温丽湘知道裴肃朗叫住她只是帮他守夜,也放下心来。

    不过倒也当真印证了世人对他的评价,性格孤僻怪异,否则也不会三番两次叫她替他守夜。

    所幸,她今日醒得晚,眼见着蓝霭霭的天就要亮了,她也呆不了多久时辰。

    她目光注视桌上的煤油灯,恭敬向裴肃朗道:“谨遵大人吩咐。”

    她顿顿,“今日大人多有疲累,眼见这天色,大人还能睡一二个时辰。”

    裴肃朗终说不出什么话来,他薄唇微抿,脸上神情严肃,合衣躺在床榻,闭着眼睛想些什么,眉头微微蹙着。

    窗户糊上窗户的纸破了不少洞,外边偶尔泄进一两丝清风。这处地因着屋后长了不少不知名的野树,甚少见着阳光,这风甚为湿冷。

    屋子烛光越发黯淡,没了光,整个空间沉寂在一片黑中。

    偶尔从外边传来一两声鸟叫声。

    裴肃朗并未睡着,却听得一阵平和绵长的呼吸声在黑压压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他睁开眼睛,看着支撑房子顶部的房梁。

    只瞧得一片黑。大致看清有个轮廓。

    呼吸声似乎就响在他耳侧,令他耳廓微微发痒。

    他沉了沉呼吸,干脆利落又从床上起来。

    煤油灯已经彻底熄灭,却并不影响裴肃朗的视线。

    点点天光从窗外门缝泄出来,恰巧勾勒出温丽湘趴在桌上的身影。

    单薄得紧。

    他渐渐向呼吸声的声源靠近。

    那一束束透进来的光线,光里浮尘跳跃。

    他的心情好像也有些不正常的异动,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了温丽湘身侧,端看一个并不怎么聪明的女人睡觉。

    他的视线一一在温丽湘脸上略过,奇异发现原来温丽湘的眉是这样长的,如让同柳叶般细,弯幅又恰恰好。

    眉下眼睛睫毛纤长,末梢打着卷,眼睛也有些弧度,裴肃朗第一时间想到弯弯的弦月。

    她的脸颊因为她趴在桌面的动作有些鼓囊,印出些印子,也泛着红。

    裴肃朗挑挑眉,突然起了兴致,不由得再靠人近了些,再将人仔仔细细看个清楚。

    这世上怎么会有温丽湘这样的人呢?若他刚才不叫住她,温丽湘是不是真的就同一个男人呆在一间屋子。

    在他的认知里,世家贵女应最是讲究那套女戒规矩才是……

    他身上的影子几乎全压在温丽湘身上,鼻尖闻到一阵甜馨香气,又克制不住靠近了些。

    本意只是打量,绝无半点其他心思。

    他只是有些好奇温丽湘这样的世家贵女为何会做这么不符和她身份的事。

    为了拯救蒋霜疑反而弄巧成拙,说出“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话,也不认为自己世家出身,便觉得高人一等……

    他想了许多原因,并不认为温丽湘能与这世间百姓感同身受。

    这样的事实,他在朝堂之上见过太多次。

    他只想将温丽湘真正的目地挖出来。

    但这丝丝缕缕的香却像有某种诱惑,让他始终绷紧的神经有片刻放松,等意识到不对劲,他离温丽湘仅有一豪距离。

    眼前的一切都放大,细腻的皮肤被蹭得发红,他又想起他这一生到目前为止,与女人靠得很近的时候。

    一次,两次,

    都是和眼前这个女人。

    他浑身一紧,点点热意弥漫全身,眼眸泛起不正常的波澜。

    喉头滚了滚,眸色越发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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