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邑，东市。

    早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何映春来到摊上，就把肉夹馍摆好吆喝起来，铺子开在街中间，前后都顾得上，是个好地方。

    她早上来特意瞧了瞧面馆，大门开了，小二哥照常在门外打扫，只是不见老板娘。

    能开门就行，她借了辆小推车，和姆妈一起把东西放到铺子里，闻景昭本想一起来，可请了好几日的假了，马同光差人来找他说有事儿，一大早就被叫走了。

    简单清扫了一下，小摊不大，摆些东西就满满当当了。

    面饼就放到一个大蒸屉里，主要还是保温，用棉被包裹好，能一直热乎，另外就是一大桶卤肉，也用棉被保温，案板摆在外面，有人买直接就能切肉做出来。

    “热乎乎的肉夹馍！！”

    “来瞧一瞧看一看嘞！热乎乎的肉夹馍！！”

    只要有人走过，何映春就吆喝一嗓子，冬日的早晨，人不多，大多数周围的商铺的老板，瞧着新开的肉夹馍，多看了两眼。

    没人来买，何映春没着急，她拿出卤肉，刷刷刷剁了几下，肥瘦相间的肉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何映春拿了个饼皮，往里一塞，做了两个，又拿了两个卤蛋，和姆妈一人一个，一口肉夹馍，一口卤蛋，嘴角都包不住油。

    肉香醇厚，浓而不腻，让人无法抗拒。

    隔壁是个卖棉袄的圆脸男子，早晨起得早，来不及吃饭，本来还拿了两个大馒头，正打算吃，闻到这香味儿，看着手里面干干巴巴的凉馒头，吃一口，又放下了。

    “哎！肉夹馍怎么卖的？”

    “肉的8文一个，素的4文，卤蛋3文，您看要几个？”何映春熟练地开口，她在家演练好几遍了都。

    圆脸大名刘全，因为胖，所以大家都叫他刘胖子，在这儿卖了好多年的棉袄了，按说早就能租个铺子开店儿了，可他嘴馋，就好这一口，“先来一个，就你刚吃的那个，原模原样来一个！”

    “好嘞！”何映春拿起菜刀，手起刀落，刷刷刷几下，把肉剁成小块，“要不要葱花？解腻。”

    “不用不用！”刘胖子摇头，他不怕腻。

    一个肉夹馍，一个卤蛋，“大哥，我们今天刚开张，你给我零头就抹了，给我10文就成！”何映春笑着说道。

    “行嘞，好吃的话我就再来！”刘胖子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又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鲜嫩多汁的肉，层次分明的饼皮，又香又酥又脆，好吃！

    卤蛋味儿也正，他囫囵吞下去，又迫不及待过去，“再给我来一个！”

    “好嘞！再给您舀一勺汁！”何映春把肉夹馍递给他，刘胖子又咬了一大口，“你中午也在这儿摆吗？”他问道。

    “在，早中晚都在的。”这可都是老顾客，得好好维护着。

    刘胖子嚼着肉回去，来回两趟，路过的人闻到肉香，刚吃了早饭的都被勾起了馋虫，

    问从哪儿买的，就奔着何映春的肉夹馍摊子来了。

    “来一个肉的，一个菜的！”

    “菜的有什么的啊？”

    “三样菜，洋芋丝，芥菜丝，豆皮儿！”

    “来两个菜的！”

    “好嘞！”

    早上忙得不可开交，上午零零散散的也卖出去不少，一共做了80多个饼皮，放了4个笼屉，到了晚上还剩下20多个，冬天本来出来的人就不多，再加上越到后面，饼皮就软了，肉也是温乎，不太热了。

    到了晚上气温开始下降，刘胖子最后买了两个肉夹馍就也走了，何映春冷得直哆嗦，她看姆妈搓手，她用筷子扒拉一下洋芋丝儿和芥菜丝儿，都有点儿结冰碴了。

    太冷了，“咱们也走吧。”姆妈点点头，俩人一块收拾。

    何映春费力地拿着蒸屉，突然感到力道一轻，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蒸屉放到车上，伸手一拎，桶也被放到小推车上。

    何映春一抬头，果然是闻景昭。

    军营离这边远，他走过来估计花了一段时间，眼睫毛上都结了霜，此时垂着眼，脸色有些苍白。

    “手这么凉？走了多久？”何映春碰了碰他的手，问道。

    “没多久，今天怎么样？收获如何？”闻景昭低头推车，手指被冰凉的铁把手冷得颤了颤，攥上去骨节泛白。

    “走吧，回去给你看！”何映春看了眼闻景昭的脖子，“你围巾呢？”

    “今天练武时候，不小心被划破了，丢了。”

    “没事儿！今儿小赚一笔，等我给你买新的！”何映春盘算着手里的钱。

    闻景昭笑笑，“好啊，我等着。”

    姆妈跟在一旁，看着两人聊，偷偷笑。

    回到家，李斌还在西厢房休养，这几日他动弹不了，暂时住在这里，格桑对他还不太熟，此时正窝在灶火旁边，见他们回来摇着尾巴转圈。

    何映春此时没那么怕了，但是也不敢摸，只说了声“格桑乖啊。”

    闻景昭跟在后面，随后走进来，熟练地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它舒服地呼呼叫。

    先回屋数钱！

    和姆妈两人一人数了一遍。

    “510文！！”

    “对我数了也是！”

    那就差不多是转了250文，如果明天还能卖这样，一个月的租金可就回来了，后面都是赚的。

    何映春数得红光满面，“好多钱！”之前手里有银子的时候也没这么踏实，这一文一文的，都是她们自己赚的。

    她今天一直在剁肉，累得手有些酸，

    “今儿个我来做晚饭，你休息休息，不然睡过一觉，明天那滋味儿才不好受的。”

    “行。”何映春点头。

    晚上吃的三鲜面条，配着卤蛋和卤肉，李斌不能吃太油了，看着他们大口吃肉，十分眼热。

    “等你好了，管够！”何映春笑着道，李斌吃了一大口面，“那我得快些好。”

    末了，他又道“给大家添麻烦了，那面馆……”

    “白天路过，还开门呢！”

    他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姆妈道“下次可别那么冲动了。”

    “姆妈你是没看到...他们都要把王娘子衣服给...唉。”他长长叹口气，“我下次肯定不会了。”话虽是这么说，但他不后悔。

    “就是拖累大家伙了，没被赌坊那帮人发现吧？”

    “没有，我和闻景昭捂得可严实了。”

    闻景昭摇头，“虽然是没有，但那伙人可能出来后可能会盯上你，养好伤之后留在军营，短时间内最好别外出了。”

    李斌点点头，“好，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何映春看了眼闻景昭，他真的变了很多，放到以前，发生这种事儿，大少爷非要跟他们斗得头破血流不可，竟然也劝李斌躲风头了。

    “没事儿，别多想了，他们得在牢里面关好些日子呢，过几天上元节，你好点儿了跟我们出去逛逛灯会，听他们说往年可热闹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去，回来一块吃顿大餐！”何映春想着手里赚了些钱，到时候还能买点儿喜欢的东西。

    “嗯，好！”李斌点头，别的事儿还好，他现在忌口不能吃肉，大餐比什么都吸引人。

    第二天，何映春准备了和昨天差不多的量，刘胖子照常过来买，一天三餐都吃的肉夹馍，只是比起昨天的人却少了，回去的时候竟然还剩下将近40个饼皮，卤肉和菜都有剩。

    闻景昭安慰她，“天冷，大家都不太愿意出门，没事儿，咱们自己吃。”

    姆妈跟着点头，“是啊，映春，今天确实比昨天也冷。”

    何映春点点头，晚上准备的时候少做了，就做了50个饼的量。

    第三天，50个饼的量还剩下了10多个，刘胖子就早上买了两个饼，客人比昨天还少，何映春晚上回去饭都没吃，翻来覆去一晚上，隔天嘴上就起了泡。

    厨艺是她最拿手，也是最得意的，若是现在这样倒也能赚钱，但完全不是她之前设想的一般，不行！得想法子了！

    何映春天还没亮就起了，坐在灶前，看里面的火，烧得正旺，她加了些柴进去，火更盛了。

    怎么回事儿呢？

    闻景昭披着衣服从西厢房走出来，他是出来填柴的，怕炕烧得不热，晚上他都会起来一次给两边填柴。

    他惺忪着眼，“怎么坐在这儿？”拿了个小凳，他也跟着坐在灶边，

    “怎么就一天比一天人少呢？”何映春手里拿着一个饼皮，想不通，味道没问题啊。

    她穿得单薄，自己却全然没有察觉。

    闻景昭把身上衣服拿下来给她披上，跟着点头，“外皮酥脆，里面的肉质嫩滑，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确实没问题，是不是时间长了冷了呢。”

    对啊，她还特意做得酥脆....

    等等！

    “我知道了！”何映春想到什么似的，拿出昨天吃剩的饼皮，摸着确实没问题，她咬一口，吃起来却比起刚刚做出的软了很多，不够酥脆。

    他们回来一般会在火上烤一下，或者直接贴在锅边，不会吃冷的，所以都没怎么注意这一点，还有就是，越到下午晚上，卤肉、卤蛋、菜都不是特别热，味道没有那种刚出锅的感觉。

    何映春看着灶上的大锅，喃喃道，“我得把锅带过去。”

    “什么？”闻景昭没听清。

    她笑笑“我说，我的锅派上用场了！”

    第四天，何映春没有准备太多肉夹馍，她直接带了揉好的面团，各种调料，还有一口大铁锅，

    她借口之前买了口锅备用，放在后院，把铁锅给兑换了。

    “滴滴！您已兑换铁锅一个，扣您15分，目前积分为53。”之前做肉夹馍又兑换了灵泉水，加上最近没做什么，积分缩水了。

    今天，一个平平常常的一天，

    东市的肉香从街头飘到街尾，周边的狗都给馋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