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愿与我成婚？”

    闻景昭的声音有些哑，黑色凤眸眯起，情绪难辨。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

    何映春手还放在他肩胛骨处，她微蜷起手指，有些尴尬。

    两人确确实实有情，她私以为如今的状态更像是谈恋爱，闻景昭原来风流浪荡惯了，估计也是这种想法。

    但成婚，她的确未想过，何映春抿唇，不知如何作答。

    闻景昭垂眸，他原想脱离奴籍便能堂堂正正娶何映春过门，如今看来，他自嘲一笑，缓缓启唇，“那如今算什么？你当我是什么？”

    他收回手，喉咙滚动几下，仍是没说出什么，“罢了。”他又有什么资格让何映春等，等多少年呢，才能有一个机会，等为父平反，或者等脱了奴籍，太久了。

    他终身背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枷锁，原本这场流放对于何映春而言只是无妄之灾。

    油灯忽明忽暗，在夜里跳动，他眼神晦涩，眼中却失了光亮。

    何映春张张嘴，刚刚还在拥吻的两个人此刻无言，气氛降到冰点。

    她想到王娘子和吴勇，他们成婚十几载，却也闹得如今这般下场，闻景昭与她相识不过短短数月，说成婚，还是太早了些。

    若是往常何映春还会再逗逗猫，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了，“那我先回了。”

    闻景昭点头，“好。”

    -

    没几日，王娘子来找何映春，她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近来她养伤，面馆也没开门，何映春也不知去哪里找她。

    “妹子，铺子你还租吗？”简单寒暄之后，王娘子问她。

    大概是因为和离了，王娘子虽然瘦了很多，看着却很精神。

    这事儿何映春跟闻景昭、姆妈都商量过了，她直接拿主意，“租，六钱一个月，先租一年的，成吗？”

    王娘子点点头，“成，成，就知道妹子是爽快人，若是得空晚上来面馆，我们拟个契约，你看如何？”

    “行，没问题！”

    两边都不是拖沓的人，拟好契约，签了字，何映春交了一年的钱，多亏衡雨声当初给的报酬，不然她还一次性拿不出来。

    王娘子给何映春介绍面馆的规模，面馆不算大，桌椅紧凑，有个结账的柜子，外面放着一些大酒坛子，再往里面走拐个弯就是厨房，平日里不太关门，直接掀帘子就能上面。

    厨房后面是个小院子，里面有个可以住人的屋子，院子一角有个茅厕。

    何映春跟着王娘子转了一圈，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若是夜里太晚了，就直接住下也行的，白天灶火一直旺着，炕热乎得很！”王娘子指着小屋笑着道。

    何映春粗粗看了看，里面还有一些她的生活用具，看来近日王娘子住在这儿，

    “那你后面住在哪儿？”

    “我先住在我哥哥家，就离这儿不远，先养好伤再说后面的事儿。”她笑笑，“我这儿东西今晚就收拾好了拿走，不会耽误你的事儿。”

    “没事儿，不着急，我那边摊子还没到期，估计再过段时间。”何映春还想着归置一下，重新挂个牌子。

    接下来几天何映春一直在忙活着面馆开张的事儿，面馆王娘子干了很多年，老顾客多。再加上逐邑天冷，这边人也爱吃面，那主要就还是做面。

    这个面她拿不准卤，多几样，少几样其实也没事儿，就是怕样式多了姆妈两个人忙不过来。

    她让姆妈先回家，自己在面馆琢磨，是肉的多些，还是素的多些？

    鸡丝，猪排，三鲜……

    她没开过饭馆，摆个摊子都觉得自己不得了了，她想着跟着老爹有样学样，但从老爹那里学的大部分是手艺，经营理念，想来想去就只有六个字，好吃，干净，实惠。

    何映春一拍脑袋，对了！她还有六样东西没解锁呢！

    忙来忙去的，都忙忘了！

    何映春点开一看，巧克力豆，可乐？

    她退出重进，这东西升级就升级了个这？

    巧克力豆20积分，可乐20积分，厨神菜谱碎片2是30积分，厨神菜谱碎片3是50积分，好运种子200积分，阿拉丁神灯（装饰版）200积分。

    何映春再次退出，重进，没错200积分，再看看自己198积分，咂咂嘴，这是要掏空家底的节奏。

    好运种子，阿拉丁神灯，都开始出这么玄学的物品了吗？

    巧克力豆、可乐这种花里胡哨的小东西确实很吸引人，何映春舔舔唇，还是务实一点吧。

    “滴滴，您已解锁厨神菜谱碎片2，扣您30积分，目前积分为168，请继续努力哦！”

    “滴滴，您已解锁厨神菜谱碎片3，扣您50积分，目前积分为118，请继续努力哦！”

    何映春翻开菜谱，看看有什么花样，红烧肉，她翻开另一张碎片，叫花鸡。

    “砰”门外传来声响，何映春吓了一跳，把菜谱收起来，举着菜刀蹑手蹑脚掀开帘子，大堂一个人都没有，桌椅板凳整整齐齐，点着一个油灯。

    她走到门前仔细看了看，门上插捎还在，她松口气，把菜刀放下来。

    何映春有些不放心，面馆这几天一直都关着门，她来回走也是从后门，可能是熟客过来敲门？也不应该啊，她俯身贴耳在门上。

    “呼，呼，呼”

    风声，还有……人的脚步声。

    此时油灯上的光跳了几下，她的影子映在另一边墙上，看起来有些诡异。

    门外传来窸窣声，何映春再次举起菜刀，后退两步。

    半晌，外面脚步声没有了，她松口气，手放下，下次还是跟姆妈一块吧，一个人总归是有些犯怵。

    她回厨房接着琢磨菜谱，没一会儿，

    “咔嚓。”

    又是门外的声音，她不动，静下来听，又是一阵沉寂。

    “彭”不是很清晰的声音在黑暗中就格外渗人。

    何映春被扰得烦了，干脆从后门绕过去，看看门口是什么东西在作乱。

    门口确实有一人，瘦长的身影，缓慢踱步，手放在门前，似乎是要叩门，等了两秒，又收手低头，靠在边上的柱子上。

    闻景昭曲起腿，远远的，看不清表情，只是行人来往匆匆，跑着回家的，抱着小孩儿买吃食的，他一个人站在那，有些孤寂。

    那天之后，何映春多日未见他了，心下酸涩不明，她哈了口气，白白的一团，面前的人看不真切了。

    她就看他在那里站着，许久。

    似有所感，闻景昭突然看了过来，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

    何映春领他走后门进去，“下次你来走这儿，这段时间大门先不开着，不然老有人来问能不能吃面。”

    闻景昭点头，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勾住她的，慢慢紧握。

    门一合上，她就落入了一个有些冷意的怀抱。

    闻景昭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身上带着寒意，

    几天来的纠结、惆怅、郁苦都化作一个无奈的拥抱。

    他低头，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怎么这么晚未归？”

    “那你这几日为何不回？”何映春反问，眸光潋滟。

    他轻叹，没回答她，细细密密的吻落到她唇畔，拇指在她颈间摩擦。

    黑暗中无人说话，只有唇齿缠绵的水声，

    两人并肩回家，相聚一拳，走走停停，肩膀的衣料互相摩擦，

    “晚饭吃什么？”何映春突然开口，“想不想吃灌汤包。”

    两人同时想起雪夜山洞，她把他脱光了搓身体，承诺的他醒了她做灌汤包给他吃。

    闻景昭眉头舒展，笑了笑，“馅大皮薄的灌汤包？”

    他还记得当初她说的话，何映春也笑，“对！馅大皮薄的灌汤包！”

    两人目光对上，几天的憋闷在这一刻都消散了。

    何映春到了家就开始做，一小把花椒倒入热水里面浸泡一会儿，将猪肉切成小块再剁成肉馅，里面加上姜片、葱段，肉馅不能剁得太碎，有些颗粒感吃起来有味道。

    往肉馅里面放盐、酱油，淋上点儿香油。

    花椒水泡好之后，把花椒挑出来，将花椒水分三次倒入肉馅，边搅拌边倒，要搅拌到肉馅完全吸收，直到肉馅看上去鲜香滑嫩。

    肉馅盖上盖子放到外面冻着，过不了多久就冻成沙了。

    闻景昭在一旁看着，随时给她递上调料、碗筷什么的，姆妈自觉碍眼，进屋去给新来的小猫缝垫子。

    接下来做包子皮，面盆里面倒上面粉，加两勺盐，开水烫一半面粉，另外一半用凉水和，半烫面揉成的面团会有些粘手，撒上干面粉慢慢揉，揉好的面团放到一旁醒半个时辰。

    醒好的面团直接搓成长条，揪出大小相似的面剂子，擀成面皮儿。

    “帮我把外面的馅拿进来。”何映春指使闻景昭，“帮我看一眼冻没冻成沙？”

    闻景昭拿着盆进来，“应该算是冻成沙了吧？”

    何映春用筷子搅了搅，时间还是短了，“还行，凑合做吧。”

    闻景昭看她包了几个，洗干净手，上手包。

    “你会做？”何映春见他上手，觉着稀奇。

    “多看两眼就会了。”闻景昭手大，放得馅多些也能握得住，他慢慢把口收圆，包得像模像样。

    “有天赋！”何映春夸他，闻景昭挑眉，很受用。

    两个人包速度快了不少，放入蒸笼，凉水上锅蒸，“等会儿吧。”

    不多时，何映春估摸差不多好了，打开锅盖，包子一遇到冷气迅速收缩。

    她用布垫着把笼屉拿出来，“快！尝尝灌汤包！”

    灌汤包上桌，何映春就帮招呼两人尝尝，“这样！”她轻轻咬了一口包子褶，“先开窗。”

    接着吹了两下，“再喝汤。”吸一口饱满汤汁，“吸溜。”

    皮薄鲜嫩，汤浓肉香，她闭眼回味，“咬一口，满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