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眠?”
谢萦试探着叫了一声,虽然有点奇怪,但在场两人都明白怎么回事。
“……是我。”
少女抬头望向谢萦,声音带着颤抖,“姐姐她,真的……”后面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谢萦一时失语,她不知道怎样解释这件事,原本觉得在谢眠眼中,她应该是个占据她亲姐躯体的外来者,但她的表现出乎意料,似乎对此并不讶异。
为了不给她错误信息,谢萦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都知道!”
谢眠情绪突然亢奋,“都是他们!”她站起身握紧拳头,“他们早就不安好心,我好恨我回来得这么迟,我好恨!”
“如果,如果我早点回来,早点提醒姐姐,她就不会死。”
谢眠陷入了怪圈,恨意发散的同时,也将自己列为了憎恨的对象。
“回来?”
谢萦思索着这词,结合自身的经历,貌似不是很难懂。
“所以,你就在这无能狂怒?”
恕她不能理解,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在仇人不知道的地方自我憎恶什么的,费时费力不讨好,一点用都没有。
“你不懂!”
谢眠的状态似乎压抑久了,连想愤怒的嘶吼都低哑沉闷。
“我是不懂。”
连谢萦这个门外汉都看出来,她病了。
“那么那么懂的你,就在家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
一句话落,谢萦已经联系上谢眠班主任讨论谢眠的休学事宜。
“对不起。”谢眠坐下来,跟刚刚的状态判若两人,“我,我有点控制不了自己。”
“现在冷静点了吗。”谢萦问了问,用的肯定句式。
谢眠低头捂脸,“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没用。”
“谢眠”,谢萦没有回答她,敲了敲桌子,“说说,你怎么回事。“
按之前谢萦还想着慢慢来,但是谢眠的情况完全不对劲,她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判断。
“我上辈子,姐姐拍戏的时候去世了,起初我以为是意外,后来才知道,不是的!”
谢眠的眼里涌出红血丝,被谢萦一把按住肩头。
“他们害死了姐姐,又来整我,他们……”
说到这里,谢眠抓住脑袋,头直直往桌上磕,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没能磕到脑袋。
“我才十五”,她的眼里满是恨意,“他们就想整死我,他们……”
她很努力想要说出后面的话,却只能发出哽咽。
“谢眠,告诉我,他们是谁?”
谢萦握住少女的后脑勺,让两人双目对视,在那坚定的眼神里,谢眠的状态稍稍放松。
“你能够替姐姐和我报仇吗?”
她没有回答,先问了个问题。
“我可以。”明的来不了,暗的谢萦没怕过谁。
谢眠定定看了她很久,才凑到她耳边说了几个名字。
很显然,是她们轻易接触不到的人。
“好了,现在,你需要休息。”
得到想要的消息,谢萦毫不留情打发人。
“你不问我为什么去星河吗?”反倒谢眠有些不解。
“之前还有点兴趣,现在不想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谢萦知道无非就是某人急了,刚好遇上个目前脑袋不太清明的女娃。
“你……”
“嘘,听话。”谢萦拍拍她脑壳,“好好睡一觉。”
翌日,谢眠还在熟睡中,被脸上一阵冰凉冻醒。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用毛巾在脸上摩擦,又给她穿上了外衣。
“谁?“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衣冠齐整的谢萦。
“今天起,你跟我混。”谢萦不怎么靠谱地承诺。
“你要,做什么?”
谢眠爬起来,精神萎靡,昨晚已经是她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晚了。
“出来就知道了。”
等谢眠打理好自己,和谢萦来到目的地时,她有点怔愣,“我们,来公园干嘛?”
她是真的疑惑。
“你的病我不懂怎么治,但我可以帮助你增强体质,起码你心里不舒服时,身体是健康的。”
谢萦觉得谢眠的状况有点像她听说的一个病,但是又不完全一样,不过身体健康什么时候都没有坏处。
她让谢眠舒展肢体,自己按了一遍。
很好,非常完美地错开她所学功法的标准。
谢眠看着谢萦不知道在弄什么,将自己呼啦从上到下捏一遍,又自个一脸深沉,肃着脸在想东西。
她莫名不敢发声,像是在等候自己的审判。
将所有功法在脑子里过一遍后,谢萦终于找到了适合新人学习的基础功法。
“你就学这个。”
她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谢眠,两人视线相接,完全不理解对方的念头。
“学哪个?”谢眠一脑子雾水,“学什么。”
谢萦才想起自己还没交代将人带出来的目的,她满脸认真,“学功法。”
等她磕磕绊绊讲了半天,发现对方还是一脸神游天外的神情之后,直接放弃了理论教学。
“算了,还是直接跟我做就好。”
如果此时谢萦以前的徒弟在这,肯定跟谢眠有很多共同话题。因为她们的师傅是个纯实践派,听她讲理论就相当于计算一道复杂的大题,僵持许久啃不下想看答案时,发现写了个大大的“略”。
于是,谢眠就糊里糊涂跟着一起学起了“健身”。
“为什么我要这样呼气。”
谢眠双手叉腰,在第一百四十六次因呼气姿势不对被谢萦挑刺后,发出疑问。
“因为这是基础。”
谢萦的回答敷衍得连渣渣来了都说膜拜。
谢眠深吸了口气,“我是问,这样子做的意义何在。”
“因为这是基础?”
谢眠感觉肺有点憋,深深呼了口气。
“对,就是这样!”旁边的谢萦突然兴奋,“你终于找到了这个感觉,很好,再来一次。”
谢眠:“……”
经历了一大早几个小时的摧残之后,谢眠在这深秋的早晨里出了一身汗。
回去洗漱完,觉得身体一轻,心上厚重的枷锁都减了些许重量。
或许,她真的能带来不一样的结局。
谢眠吃着早餐,看到对面的人简单扒了几口又去拿钥匙。
“你去哪?”她没有发现自己对面前这人渐生的依赖。
“去搞你休学的手续。”
谢萦答完,才记起自己还没有跟谢眠说。
“从今天起,你在家学习半年。”
“为……”什么,话都没说完,眼前只剩下被关上的门。
谢眠忽然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是放松的,并没有反感谢萦下的决定,或许,她潜意识里就不喜欢那里。
谢萦并非直接去学校,中途还去跑了几趟外卖,赶在办公室中午下班前溜去了学校。
班主任葛老师刚刚下课,在办公室接待了这位穿着外卖员服装的年轻家长。
“谢眠姐姐,我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事,但你这种决定,对谢眠来说是一种不负责的决定,如果她父母在的话,想必不会选择这样的做法。”
“如果这也是谢眠的想法,我希望跟她交流一下,但我不认为她对自己的现状有清晰的认知。”
葛老师是个年轻的大学毕业生,对自己的学生有着一腔热情和关心,她怎么也想不到,逃学的学生一夜之间竟然进化到休学的程度。
这番话对谢萦来说不痛不痒,她只是看出再让谢眠生活在视线之外,她随时有可能失去一个便宜妹妹。
葛老师再三反对,依然没能阻止谢萦在休学申请表格的原因栏上写下“睡眠不足”四个大字。
这位年轻的班主任气笑了,“谢眠姐姐,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和我沟通,而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捣乱。”
“葛老师,”谢萦纳闷,“谢眠老因为上课打瞌睡被罚站,你不是很清楚么?”怎么就一口咬定她在胡闹呢,虽然妹子的睡眠不足另有原因,但不足就是不足,学校睡不好,回家睡呗。
葛老师梗了梗,“谁上学时候不打瞌睡,如果个个都这样,那学校还用开吗,不如大家都回去睡觉算了,读什么书……”
“葛老师。”谢萦打断她,“超纲了。”
葛老师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语有过激走向,连忙止住话题。
“但是,这样是不可行的。”她仍旧不放弃劝说的心。
“其实,谢眠她病了。”
谢萦本来不打算以此为由,因为发生在谢眠身上的事,简单的一句话根本讲不清,但遇到个讲究的老师,她将其中缘由稍微润色了一下。
最后,原因栏上,“睡眠不足”后面补上“引起的系列严重并发症”几个字。
表格交上去完事,批下来还需几天,谢萦直接给谢眠请了几天的假。
现在她需要帮她收拾留在学校的东西。
电单车放不下,谢萦另外叫了辆小货车拉回去。
谢眠看到自己的东西被搬回来,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淡定去安置自己的东西了。
“这功课,你能自学吗?”
谢萦没打算一直让谢眠在家,以后大概率要重回校园,所以如果她不能自己学会,那就只能委屈荷包请人来教。
所幸谢眠的脑中存货还有,不到割荷包自保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