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

    青城山下去四海帮倒是不远,若是路上没有耽搁的话,一天便可到达道门镇。月蝉和星允这日天蒙蒙亮便出发了。虽然昨晚只睡了俩时辰,但月蝉的脸上却是风采奕奕,一点儿倦态都没有。原是因为她和陆寅之的婚礼之事似乎并无什么进展。说来也奇,那日从青龙镖局回来后没两天,陆寅之又登门青城山。月蝉本是怕他再提婚礼之事,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结果当天他就和陆元熙一起下山去了,说是郦兴那边有些儿事务要陆门主火速下去看顾。何百善自然也不敢多留他们,父子俩就急急告辞了,连月蝉的面也没碰到。这下子月蝉心中自然是如释重负,虽然师父也没说明这门亲事到底如何,但目前这状态至少一切还有转机。

    星允对陆寅之这次的态度倒是心存疑虑,他把南风唤来了白云峰仔细地问了问。南风便把那日晚上陆寅之和神女教之事一一相告。星允听了微微吃惊,他倒是没料到这两家会勾搭到一块儿。但转念一想,都是恨恶自己之人,自然能够走到一路上去。南风本想要么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陆家俩父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这样便也兴不出什么浪了。星允听了却是反问道:“咱魔道的手段千千万,怎地只能想到杀人这一个了么?”南风心中暗叫:“手段再多,只这一个才最是简单利落。”星允当下心中还没太多的头绪,也只是吩咐了南风再继续好生留意着这对父子。

    “你今日卯时不到便起身了,怎地精神还这般好?”星允见月蝉坐在马背上一副风采飞扬的姿态。她虽然又是一套男子装扮,但那张绝美的脸因着好气色显得更是秀雅绝尘。

    “那个自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呗。”月蝉稍稍放慢了一点儿,说道:“这几天师父没来叨我和陆小郎君的婚事,而且还放我和你去四海帮调查杨怀易之死,对我而言可是大喜事呢。”

    “是么。”星允听到她提到陆寅之,心中隐隐飘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只是脸上依旧微微一笑,说道,“你师父倒是放心你一人去四海帮。”

    “我师父对于当年之事也是耿耿于怀,这次我们有了新的线索,他自然也想让我早点去探查个究竟。”月蝉拉了一把缰绳,又道,“再说了,也不算我一人去,这不还有你么。”她说着顽皮地向星允眨了眨眼睛。

    星允对于月蝉这种突如其来的小动作总是很没辙,只是俩人骑着两匹马,不然他定要把她抱过来一阵猛亲。“我?”他一脸无法置信的样子,“他这般放心我这个魔头么?”

    “嘻!”月蝉笑了一声道,“自然是不放心了。不过因为这些我二师弟也在四海帮,所以倒是不怕。”

    “哦?”星允剑眉微挑,道,“你二师弟?那个叫沐生的小子?确实好一会儿没听到他的呱噪声了,原是去了四海帮。”

    “嗯,那日汪帮主说四海帮上次因被千砂帮屠帮的事情弄得一团乱,帮中也是人心不稳,所以想要我们青城山去帮着看看。”月蝉嘴角一瘪,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哎,虽然我对那汪大祁没什么好感。不过他们四海帮也确实可怜……”

    “那汪大祁怎么让你不痛快了?”星允探过头去,问道。他知道月蝉个性随意,对什么都也不太上心,能让她厌恶的,他倒是有些个好奇。

    月蝉这才把那日在四海帮里听到的汪大祁同叶长老的对话说了一遍。末了,她唏嘘道,“他们四海帮为了这么一片不知所谓的地和千砂帮闹成这般,搞的自己差点儿被灭帮,到头来不过也就是搞了一片荒地过来。”

    星允也是微微颌首道:“是啊。真当是不值当。不过……”他忽然话锋一转,若有所思地问道,“听你适才的口气,那四海帮原是不愿结盟的么?”

    “是啊。对于结盟一事,杨怀易一向都是反对得厉害。后来我从汪大祁的口气听来,竟是怕我们青城山窥觊那新蛮之地!真当是小人之心!他们稀罕那破地,难道全天下都得当宝贝了么!”月蝉说到这里心中便来气,脸上也满是轻蔑的神情。

    星允也是冷笑一声道:“我还当正道人士各个都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没想到原来也是各自心中都暗藏着自己的盘算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月蝉低下头,怔怔说道,“这句话阿爹小时候和我说过。人为自己活着倒是没错,只不要害人便是了。”

    星允向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道:“你阿爹说得在理,只是这‘不害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没那般简单了……”

    月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是啊,阿爹也是这般说的。年少时候我不还太明白,如今也似乎能体会一二。”

    星允看着身边的少女脸上稚气未脱,嘴里发出这般老气横秋的感慨,不仅觉得有些个滑稽。他嘴角忍不住上扬,轻笑了一声,道:“你现在也还年少的很呢!”

    月蝉不服气地对他摆了一个鬼脸,便一鞭子抽了下去,马儿吃了痛,风一阵地往前跑了。

    “你若是赶不上我,等下便没有饭吃了!”她说着,声音渐渐远去。

    ********

    两人赶了一上午路,这才到了郦兴。从青城山到道门镇,路上必经之地便是这郦兴。和濛江镇的繁茂不同,这郦兴地处偏僻,镇上的人也不多,看着十分冷清。除了西面的陆家庄,四周围似乎也没别的村子了。

    说起来这陆家庄乃是陆元熙的祖籍所在之地。只是他年轻时期便背井离乡,后来几经打拼,在江南之地创了长乐门,这几十年来长乐门也是神速兴起,已经成为正道武林势力最大的帮派了。不过郦兴似乎一点儿没挨上这长乐门的光,依旧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镇上只有一间老旧的客栈,名字倒是素雅得很:清风客栈。原是从掌柜自己的名字取来的,那掌柜的姓顾,名清风。此时正穿着一身质朴的衣裳,脑袋倚着右手,懒懒地靠在墙上,双目微眯,似乎在打盹儿。

    月蝉轻轻在他面前的台子上扣了扣,顾清风才一副惊醒模样,睡眼朦胧地说道:“哎呦!有客人啊!”

    “顾掌柜,还记得我么?”顾清风揉揉眼睛一看,眼前立着一个玉面少年,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劲服,仔细一看,那张精致无比的脸庞竟是女子,他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脑门,道:“是月首座!你怎么来了今日!”

    “顾掌柜别来无恙!”月蝉对他咧嘴一笑,道,“今日我有事要去趟道门镇,正好在郦兴吃了午膳再赶路。”说着她向星允招了招手,道,“我们两位,给上一壶好茶,再来几个新鲜的素菜。多谢了!”

    顾清风一看,只见一位身披黑袍的青年跨步进来,他条干儿欣长挺拔,脸蛋又极其俊秀,只是肤色有些儿苍白,但气质却是如玉如兰,倾世脱俗。顾清风心中微微一惊,暗想:“好一个气度非凡的郎君!和那月首座一起,真当是一对绝世的才子佳人啊!”

    “你经常来这里么?”星允落座后,给月蝉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月蝉拿过水杯,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道:“哪能啊?这里只是去四海帮的必经之处,我也就才去过一次。”

    “那听起来你和那掌柜倒是熟捻。”星允慢慢捧起手中的杯子,送到嘴边呷了一口水。

    “上次我和沐生去四海帮,途径这里,正好遇到一群山贼在这里为非作歹,我和沐生便把那群贼子打跑了。”月蝉又喝了一口水,摇了摇头道:“没想到这里有这么有名的陆家庄,居然还有山贼来打劫……”

    “哎……月首座倒是不知了。”顾清风端着盘子送上来几个热腾腾的炒菜,又拿了一壶酒,放在星允面前,道:“这陆家庄虽然出了一个陆元熙,但这些年来陆门主哪里有过来看过一眼啊……这位郎君,这瓶是新酿的竹叶青,咱这也没啥好酒了,您将就着点。”

    星允微微点头示谢,拿起来斟了一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道:“掌柜的这竹叶青用的可是北边竹林里的竹叶么?”

    “郎君好眼力!”顾清风点了点头,说道:“那片竹林里的竹子本是一大片,长得特别好。只是前些日子被长乐门的砍去了好大一块,说是要给他的兴合山庄做个‘连理阁’……”他忽然又像记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小的听说那陆门主的独子要大婚了,所以才把那兴合山庄重新整修一番……只是不知他要娶哪家的娘子,竟要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拜堂。”

    月蝉不自然地抬手扶了一把额,脸色也颇为尴尬。而星允则是在一旁悠闲地一口口喝着酒。

    “这么说来,陆门主似乎已经和陆家庄断了联系了……”星允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啊。若是陆家庄能得陆门主半分的照拂,那郦兴还是如今这光景么……”顾清风看着门外冷清的街道,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啊……”顾清风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围,俯下身子来,低声说道,“我前两日见那陆门主和少门主,带着一批从未见过的蒙面人去到那兴合山庄里。那些蒙面人看着倒是都像女子……”他说着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暧昧,“这少门主要大婚了,却还从外面找这么些个小娘子来……似乎也是有些个放荡不羁呢……”

    月蝉心中一沉,心道:“这父子俩又去和哪家勾结了……”她抬眼瞥了一眼星允。却见他依旧一脸平静,只一口一口地把酒往嘴里送。

    “怎么了……快吃吧。”星允冲她微微一笑,夹了一片落素放在她碗里。

    月蝉见他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眯着眼睛扫了他一眼,心道:“他这般波澜不惊的样子,必是早就知道了。哼,竟然不告与我知。”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月蝉心中想着陆家父子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没吃完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那兴合山庄一探究竟。

    星允留下一点儿碎银,走到门外,却见月蝉早已经轻功飞远了。他摇了摇头,提气追去。

    刚刚飞出了郦兴镇,来到西边郊外的一片林子里,却见一个天青色的身影靠在路边一颗树上。

    “这妮子……”星允微叹一声,大步迈了过去。月蝉站在一颗树下,双眼露有愠色,樱桃小嘴也微微上翘,睨着他道:“你早就知道陆家父子在捣什么鬼了吧……”

    星允无奈地笑笑道:“其实我现下也还没什么眉目……只知他们似乎和神女教有所勾结。”

    “那些女子竟是神女教!”月蝉惊呼道。

    星允点了点头,这才把南风汇报来的消息说了出来。月蝉听着秀眉也是越来越紧。她一手抵着下巴,说道:“原来神女教的紫竹圣姑就是袁长师的身后之人……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她想要一统江湖,我这个明华君自然是她第一个要除去的。再来她之前似乎与母亲也是过节颇深。就这两点加起来我对她来讲都是必死之人。”星允双眼看着远方,幽幽说道,“至于陆寅之,他更是恨我入骨,共同的目的可以把不同的人拉在一起。只要利害一致,正魔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月蝉脸色凛然道:“那我们现下要如何?要不我们潜进那兴合山庄一探究竟?”

    星允挺身挡在了她面前,说道:“不行。我绝不能让你去到姓陆的那边!”他又想到那日她身穿喜服和陆寅之站在一块,心中又是一阵猫爪抓挠一般。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吃这无谓之醋!”月蝉蹙了蹙眉,忽然她踮起脚来双手搭上星允的肩膀,迅速地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他被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大胆举动惊到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刚才被她香唇碰过的嘴唇,却听得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只见眼前的少女纤腰一转,双手一拨,一下子就越过自己展着轻功飞走了。

    “蝉儿……”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只得猛吸一口气,寻着她的身影飞了出去。

    ********

    过了陆家庄再两里路便是兴合山庄了。和陆家庄衰破不堪的景象比起来,兴合山庄的豪华气派就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以前这座庄园没有一丝人气,只是静静地隐没在这一片破旧的小村庄里,无人问津。可最近因着陆寅之的婚礼,这兴合山庄忽然摇身一变,已然成为这一带最显眼的地方了。

    黑青色的砖瓦上掠过两个人影,墙角下的几簇杂草微微动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平静。屋里面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八仙桌边,脸色凝重地看着手中的一块锦帕,似乎想着什么严肃的事情。旁边立着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青年,也是皱着眉头一脸肃穆,半响才开口道:“阿爹,你看了这块东西好半天了……到底是咋回事啊?”他的目光也落在那锦帕上,远远看去上面似乎绣了一些楼台亭阁,对角处一簇粉色的桃花甚是显眼,只是那块帕子像是有了一段时日,上面的粉红色似乎已经有些褪色。他见那中年男子并不回话,便伸手要去把那块锦帕夺过来。

    “寅儿!别胡闹!”坐着的正是长乐门门主陆元熙。他一把拽紧那块锦帕,把它叠整齐了放入怀中。

    “阿爹,这块锦帕究竟有何玄机……快告诉孩儿吧!”陆寅之双眼也直勾勾地盯着父亲这一举动。

    “这个嘛……阿爹还未想明白了。”陆元熙眼中闪着幽浮不定的犹豫。

    “那日你见了紫竹密谈了这么久……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孩儿现在可是一无所知,要知道孩儿我现在这条命还被那神女教拽在手里呢……”陆寅之声音渐高,脸色也变得阴森恐怖。

    “阿爹自然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莫要慌。”陆元熙说着抬眼看了一眼陆寅之。

    “可是…她们喂孩儿的那个药丸……”陆寅之话音未落,却被一阵低沉地叩门声打断。

    他心中暗骂哪个不识相的下人这会儿来打扰,但心中又怕是神女教杀了回来,便只得站起身来,把门开了一条缝。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门口袭来。他来不及思考就被定住了身,连嘴巴都没办法发声。

    “是谁——”陆元熙忽地站立起身,却见眼前一个黑影迅速闪过。他下意识地提气,然后抬起右手正要向那黑影一掌劈去,结果却感到背后一凉,那黑影居然已经移到了自己身后,那身手简直如同鬼魅一般。陆元熙的额上不禁渗出涔涔汗水。只那么一瞬间他便知道自己不是此人对手。他缓缓放下右手,低声问道:“尊驾何人……”

    那黑影这才慢吞吞地踱到他跟前,原来竟是天魔宫的明华君。被点了穴道的陆寅之面色狰狞地盯着星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陆元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但立刻又垂下了眼皮,语气平稳地说道:“明华君想来老夫的兴合山庄坐坐,怎地不早点送个拜帖过来,好让老夫早些准备着。”他抬眼看了看星允,只见一张俊秀的脸毫无表情,只一种清冷之气扑面而来。

    “陆门主,无事不登三宝殿。本座今日这般突然到扰,绝对是有要事商量。”星允一只手撑在桌子旁手指轻扣着桌面,眼神直直地扫向陆元熙。

    他的目光凌厉中带着冷酷,如同一把刚开封的利剑,那冷光直直射了出去。而陆元熙也不胆怯,一双浓眉之下的虎眼也是同样有着不容侵犯的威严。“明华君何不有话直说。”陆元熙的语气依旧平和。

    “本座在魔道混迹这么些年,深知魔道人的性子。无非就是相互利用,利用完了便一把丢了。”他敛了放在陆元熙身上的目光,只看着窗口说道。“那些仁义道德,江湖情义什么的,就不用想去了。”

    陆元熙并不说话,一张脸上浮现着复杂的表情,有些让人捉摸不定。

    “神女教如今只是利用你长乐门巨大的财富资源,这才想和你们勾结一气,来对付我天魔宫。”星允继续说道,“只是利用完了以后,你觉得她们会如何呢?”

    “本座还是劝陆门主一句,和魔道合作下场怎样还真不是你能够掌控的。”星允说完又看了眼陆元熙,见他一张老谋深算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立刻浮现出一个世故的笑。

    “呵呵!明华君有心了。”陆元熙假惺惺地道了一句,“没想到老夫这点小动作竟惊得明华君要亲自过来提点一番。真当是罪过了。”他说得虽然极其客气,但字里行间却是把星允嘲笑了一番。

    “本座诚心劝告,陆门主却是不愿往心里去。那也罢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本座不得不提。”星允抬起头来,轻叹一声道:“本座听说陆门主年轻的时候靠的是贩卖珍宝发家。只是这陆家庄看着实在不像什么富饶之地,不知道陆门主当年卖的珍宝是从哪里来的。”

    这话一出,陆元熙眼中浮出一丝恶狠狠的杀气,但很快他又用一个客气的微笑掩饰过去了。“老夫发家的时候可是四十年前的事了,明华君那时怕还没出生吧。事实还是谣言,还请辩清楚再说。”

    星允自然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杀气,当下也只是回以一个微笑,“道听途说的话陆门主确实不用在意。不过嘛……”他话音忽然一转,语气又变得有些冷冽,“长乐门这些年如何维持这雄厚的财力……陆门主难道还要本座在这里说出来么?”

    这话说得极其低沉,但还是钻入陆寅之的耳朵里,他心中暗骂:“这个魔头今日来找死!”忽然他感觉一股奇异的气从自己丹田冒出。“是了,那日圣姑喂我吃的那药丸……好吧,今日就来试试看。”于是他把那股怪气运到全身各处,一种阴冷的感觉在他全身蔓延开去。“啊!”他忍不住大叫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可以发声了。他下意识地举起手来,发觉身子也可以动弹了。

    “魔头!受死吧!”他凝神一击,手掌上戴着阴森的气息,直扑着星允胸口而去。

    星允一掌迎了过去,触到陆寅之的手,一股阴气传了过来。“这家伙的气怎地如此寒冷!”星允暗自思忖道。还没想明白,紧接着陆寅之又聚气在另外一只手上,抬手一挥,一道蓝光闪过,那剑气如冬日的冰霜一般,寒气逼人。

    “寅之!”陆元熙大叫一声。看着儿子的功力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脸上也是愁容满满。

    “阿爹!让孩儿先杀了这魔头!”陆寅之嘴上回着,手上却没有放慢节奏,还是盯着星允不停发起攻势。星允并不着急,只是左躲右闪,仔细看着陆寅之的路数。

    “这陆寅之轻功倒是不弱,这么小个空间里还能这般灵活地飞来飞去。”星允心中暗念,“这长乐门的轻功果然有一手。”

    陆寅之像杀红了眼一般,他感觉自己体内的气也是愈来愈盛,“这魔道的药丸果然厉害!”他心中暗想,“对付魔道果然要用魔道的方式!”他想着又是一掌挥了过去。

    一旁的陆元熙从未见过儿子像今日这样如同入魔一般,心中急得不行,他看着那两人兜兜转转,心中忽生一念:“我何不趁此就把这明华君做了……”他手中也暗暗运功,然后抬手对着星允一指,一道剑气直泻而出。说时迟那时快,星允一掌接过,他体内的几种真气也是跃跃欲试,他正想着该用哪一种时,陆寅之又提掌从另外一边攻了过来。星允下意识地抬起另外一只手接住,这时他体内一半苍冥真气一半符虞真气,一左一右地在他体内分开两边。“这感觉倒还是第一次。”他心中暗自感叹,“一个至阴一个至阳,真是各显神通啊!”

    忽然一声巨响,一个天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啊!”陆寅之只见一把青铜长剑迎面刺来,还有一阵熟悉的幽香。“是你!”他看清了举剑的少女,竟是他朝思夜想的月蝉。

    “月……姑娘!”他眼神中泛起兴奋的光芒。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一阵剧痛袭来,一阵黑色的掌风拍了过来。他倒地咳出了一大口血,抬头只见星允挡在月蝉面前,一脸隐忍的怒气。

    “寅儿!”陆元熙忙赶到陆寅之身边。他转头狠狠地瞪着月蝉和星允,阴森地说道:“哼!原来青城山才是与魔道勾结的那一个啊!”

    “月某一人做事一人当,和青城山无关!长乐门与神女教勾结,陆小郎君竟然习得魔道那么阴损的招数!真当是愧对正道武林啊!”月蝉朗声说道。

    “哈哈哈哈!是么?那看来今日还不能让你们活着出这兴合山庄了。”陆元熙眼中泛起一阵寒光。

    月蝉正要提剑开战,却被星允一把拉住。他向她轻轻摇了摇头。

    “陆门主,令郎是被神女教喂了‘精肌丸’吧。”星允蹲下身去,一把拉过陆寅之的手,在他脉搏上摸了一把。

    “魔头……你放开……”陆寅之大叫道,全身奋力挣扎着。

    “啪”一声,星允往陆寅之嘴里塞了一点东西,然后狠狠一打。

    “你……你做什么!”陆元熙急红了眼,一边拍着陆寅之的背问道。

    “那精肌丸极其伤身,吃下去的人必须要练神女教的功夫才能不让它毒发。我现在给了你解药。你也不必再练神女教的功夫了……”星允站立起身,冷冷说道,“以你的修为,那神女教的心经应该没法练成,最后恐怕只是会伤了自己身子。”

    陆寅之面目戚然地呆在地上。他忽然疯狂地做呕吐状,“你这个魔头,我才不要你来多事!”陆元熙倒是在一旁拉住了他。

    “陆门主,长乐门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多是不义之财。而和神女教勾结只会让你们错上加错。本座非正道中人,对你们这些个东西也没什么兴趣。”星允一双星目俯视着陆家父子俩,不屑地说道。他语气一转,又道,“不过若是你们敢动我心爱之人一根寒毛,本座必会让你们领教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星允放下这句话便拉着月蝉一起从门边飞了出去。

    “明华君!你给我记着!今日你不杀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莫及!”陆寅之一拳重重地打在地上。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陆元熙,却被吓了一大跳。自己平日里一向收放自如的父亲此刻居然脸上也是杀气腾腾。

    “阿爹……”陆寅之唤了一声。

    “寅儿,你放心吧。”陆元熙轻柔地抚着陆寅之的背脊,嘴里喃喃道:“今日之辱我必会让明华君和青城山百倍奉还。”他的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一丝阴暗的笑容。

    “可是月…月蝉姑娘真的和那魔头在一起了么……”陆寅之想起刚才月蝉和星允在一起的样子,心中不是滋味。

    “哼。我儿放心!他们一定没法在一起……”陆元熙冷笑一声,摸了摸怀中的帕子,又重复了一句,“没法在一起。”

    *******

    “你怎地还是跳了出来……”两人飞了一会儿,远离了那兴合山庄,星允这才发问。

    “我看你又用苍冥神功了!”月蝉嘴巴一翘,不服气地说道。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黄昏时候了。夕阳打在月蝉身上,泛起一层浅金色的光芒,而她的脸颊也被照得红彤彤的,像是熟透了的果子一般娇嫩可爱。

    星允忍不住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说道:“你这不听话的小妮子……”

    “明明是你犯错在先!”月蝉一边摸着自己被捏过的脸,一边毫不认输地回道。“不过这会儿太阳都要下山了,咱今日看来得要在这郦兴住一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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