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

    月蝉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平日里都是天没亮就起身的,这次因为昨夜里那番折腾,实在也是精疲力竭,这才睡了这么久。

    “你咋不叫我!都这时辰了!”她匆匆忙忙地把头发绑了起来,一边嘴里碎碎念叨,“我们还得赶路去四海帮呢。”

    星允早把一切准备好了,这会儿只是不紧不慢地把茶壶里最后一口茶喝了下去,说道:“我可是喊你两次了……不过你睡得可太沉了。”他又笑着扑了一句,“我看就是有人抓你去卖了你都不知道呢。”

    “我竟睡得这般死……”月蝉嘟着嘴喃喃道。“所以之前才会着了神女教的道么……”她努力回想着昨夜里到底自己是怎么被木槿下了迷魂术,却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那倒不是,你是因为中了迷魂术才会如此贪睡……”星允柔声安慰道。“至于怎么被下了迷魂术,倒是我看顾不周了……”他想到此节,口气中也带着一丝怜惜。

    “不是……我只是恼我自己这般大意。”月蝉悻悻说道。

    “魔道的手段五花八门,防不胜防。你又不怎么接触过。就算那千砂帮的西门畏也不过是个小喽啰而已。”星允淡淡说道,“好了,莫想这些东西了。现下最重要的是赶紧出发上路。日落前便可到四海帮了。”

    *******

    两人这一路上倒是顺风顺水,一点儿波折都没有,晚膳前便到了道门镇。还没进镇,远远却见那牌坊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师姐!”沐生大喊一声,策马飞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靛蓝色的劲服,双颊微微泛红,看着十分精神抖擞。“我昨日就在这里候着了,路上是出什么事了么?”他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在月蝉身上打量着。

    “没事……”月蝉轻语道,“不过是山路有些泥泞,不怎么好走罢了。”

    “没事就好。”沐生轻吁一口气,这才注意到后面一双凌厉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怎地这魔头也来了……”他压低嗓子凑到月蝉耳边问道。

    月蝉拍了他一下,轻斥一句:“什么魔头不魔头的,怎地这般无礼,快去给明华君打声招呼。别失了青城山的礼数。”

    沐生抬眼看了看星允。见他身着黑色的袍子挺坐在马匹上,剑眉之下一双清冷的星目,冷峻的脸蛋精美得如同雕刻一般,远看真如画中出来的绝世郎君。

    他忙把脸又别了过去,对月蝉暗语道:“我们正魔有别,我才不要和他多啰嗦呢!”

    月蝉摇了摇头,知道自己这师弟极其固执,便转头对星允眨了眨眼睛,示意抱歉。星允对她这种小表情素来最是没辙,只得低头暗笑一下。

    “四海帮林开见过月首座。”三人这边还没道清楚。林开便上了前来。他策马到月蝉跟前,下马作了一揖,客气地说道:“月首座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助我四海帮,我等真当是感激不尽啊!”

    月蝉也翻下了马,拱手回了一礼道:“林少侠言重了。同在江湖自然要互相照应。”

    林开又是报以客气一笑,这又绕过月蝉,向她身后的星允也作了一揖。“四海帮林开见过明华君。”他本是精明之人,又早有听闻如今青城山与天魔宫似乎走得挺近。今日一见到月蝉身后这个风华绝世的男子,便猜到了大概。“听家师提起明华君心胸坦荡,多次为我正道弟子支持公义,如今一见当真是气度非凡啊!”沐生在一旁听得这虚伪的巴结心中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月蝉则是抬手在嘴边,遮掩住自己偷笑的表情。她向来不齿四海帮这般墙头草的做派,只是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心中暗讽了一番。星允对林开这番恭维倒是一点儿不在意,只是坐在马背上微微点头示意。

    “月首座,明华君,今日舟车劳顿,四海帮里已经备好了酒菜,还烦请两位移步百汇阁。”林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月蝉看了一眼星允,见他轻轻颌首,便又跳上马背,跟着林开他们去了。

    一路上沐生在她身旁叽叽喳喳地没停下嘴。她倒是也认真地听着,想着也有好些个日子没听到这师弟的讲笑声了。星允在后面看着师姐弟俩这般亲厚不分你我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感慨:“蝉儿年幼遭遇这般家中巨变,却还能够如此阳光地成长,内心明媚毫无阴暗,看来青城山里真的有一群很爱护她的师弟们。”

    从道门镇过去四海帮的百汇阁骑马不到半个时辰的距离。只是一行人路上也走得不急不忙的,到了百汇阁已经是夜幕低垂的时候了。汪大祁早就带着众长老和弟兄们在大门口迎着了。一番简单的唏嘘后便领着月蝉和星允进去了。

    春晖堂里已经设下了三桌酒菜。月蝉和星允被带到了最上座的位置,等他们落了座,众人才一一坐下。汪大祁先是手捧一杯酒,客气话说了一大堆,差不多也就是感谢青城山这般照拂四海帮,感谢何真人挂记江湖情义不计前嫌,总之说得是慷慨激昂挖心掏肺。月蝉自然是心中又鄙视了三百六十遍。只是脸上也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礼数十足的样子。

    汪大祁一番话说毕,这接风宴才开席。月蝉本就不怎么沾酒,又是饥肠辘辘,便拿了几样素菜,扒拉着饭往嘴巴里送。她这一来也巧妙地避开和汪大祁虚情假意的客套。

    汪大祁见她只是蒙头吃饭,只得开始找星允磕叨。他先客气地给星允满上了酒,说道:“明华君在天魔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蔽帮这点俗物怕是入不了您的眼吧。”

    月蝉在旁边听着这谄媚的恭维,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含在嘴里的一口饭也吞不下去了。星允快速瞥了一眼月蝉,见她这般不待见又没法发作的样子不觉心中暗暗发笑。他只淡淡回了道:“汪帮主说笑了。想当年四海帮发家就是靠一壶‘四海皆友’。家师有幸尝过一口,至今依然怀记于心。”

    汪大祁听星允这般说道,嘴笑开了花,脸皮上的褶子里都满是得意。“明华君谬赞不敢当不敢当!能得圣君挂怀,咱四海帮也真当是三生有幸了!”

    “咳咳!”月蝉受不了汪大祁那巴结的嘴脸,拿起桌上的茶杯想喝一口,结果咽得太急竟呛了一口。

    星允忍不住低下头来偷笑了一声,又给月蝉倒了一杯水,强忍着笑意道:“月首座一路上颠簸辛苦,想是肚子太饿了吧。慢慢吃,别噎着。”

    月蝉睨了他一眼,心中暗叹:“亏我这餐饭吃得这般幸苦,他倒是和那汪大祁谈笑风生好不得意。”

    汪大祁哪里注意到这俩人的眉来眼去,只接着吹嘘道:“说起来之前咱杨帮主在原来的酒曲里又多加了些改进,今日这正好请明华君好好品品。”他还没等星允回话,就对着林开使了一个眼神。林开立马就带着几个下手退了下去。

    月蝉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心中默念:“虽然我对酒没什么兴趣,不过阿爹阿娘似乎也是爱酒之人。阿娘每年都要自己酿好几坛酒。这四海帮也是以酒闻名,莫不是阿爹阿娘和那杨怀易是旧识?”想到这里,她开始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但却怎么也找不到有关于杨怀易的只点回忆。

    “月首座,来来来!”却听见汪大祁在旁边大声嚷嚷道,混身上下酒气四溢。看来已经灌了不少黄汤下肚。“这杯‘四海皆友’可是当年杨帮主从一秘处得来的方子,世间仅此一坛,您可务必要尝尝看。”他说着眼中精光微露,倒了一小杯酒放在月蝉面前。

    星允知道月蝉向来不喜饮酒,便伸手要去拿那酒杯,却被月蝉挡住了,她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道:“汪帮主这般看得起月某,那月某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于是在星允诧异的眼神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椒浆奠瑶席,欲下云中君。”不知怎的,月蝉脑子里忽然冒出这句诗。她本不是精通诗书之人,小时候阿娘每每要教她这些,她便觉得无聊至极,总想着方法逃掉。

    “怎么了?太呛了吗?”星允见她呆呆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不……”月蝉摆了摆手,低语道,“只是想起一些事……”

    四周围嘈杂如闹市,汪大祁唾沫横飞地高谈阔论着,下面也是沸沸嚷嚷的一片。月蝉却似乎置身于一个宁静的夜晚,一处安静的小屋里,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妇端着一坛新酿的酒,款款而来。她那如桃花瓣一般娇嫩的双唇微微动着,好像在说些什么:

    “椒浆奠瑶席,欲下云中君。”

    “是阿娘!”月蝉心中惊叫了一声。童年的记忆如同排山倒海一泻而出。一些被埋藏在这洪水般回忆背后的东西似乎慢慢隐了出来。

    *******

    这接风宴一直闹到半夜才结束。汪大祁和林开他们早就醉得不省人事,这都七横八歪地直接倒在了桌边。月蝉瞥了一眼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沐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素知这师弟不胜酒力,还这般逞强,真当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另外一边星允却像没事人一般,连脸上都还是平日里那般苍白的颜色。他对着月蝉微微一笑,道:“你那师弟怕是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月蝉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有什么办法,只能把他背回屋子里去了。”说着就走到沐生身边,正要抬起他来,却被星允一下子拉住了。

    “我来。”他定定地说道。

    “没事,我来吧。他好像适才还吐了一些。你这么爱干净人……”话没说完,却见星允一把揽起沐生,将他扛在背上。

    “真是的,你们青城弟子怎么都这般轻……”他低声嘟囔了一句便往里屋走去。

    两人走过春晖堂,来到后面的庭院里,却见一旁的长廊下一团黑影。

    “谁在那边鬼鬼祟祟!”月蝉不住大声喊了一下。没等星允开口,她便快步走了过去。却见一个年轻男子抱膝坐在长凳上。他对于月蝉的叫唤声似乎一点儿不为所动,只眼神木然地看着地面。

    月蝉走的近了才看清他身上穿着和林开相似的劲服,腰上缠着四海帮特有的青白相间的带子。

    “阁下……也是四海帮的弟子么?”月蝉小心翼翼地问道,“怎地坐在这里?”

    那青年稍微愣了一下,缓缓抬头看了月蝉一眼,又垂下了脑袋,嘴里轻声念叨着:“那‘四海皆友’都被喝完了么?”

    这下轮到月蝉被问得愣了一会儿。“好像是吧……”她其实也不记得那坛酒到底有没有被喝完,自从她喝下那杯后自己就沉静在回忆当中,倒也没多留意。

    “哎……”那青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恹恹说道:“师父的酒终究还是被这般糟蹋了!”

    这话说的极是无礼,不过月蝉其实心中也是赞同,想着汪大祁那帮子人适才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情形,似乎谁也没好好在品这坛好酒。真当是有些个暴敛天物。

    “原来阁下是杨帮主的弟子啊……”月蝉又继续问道。“之前我来吊唁的时候似乎倒没见过……”

    那青年冷然地看着月蝉,说道:“月首座自然不会把在下这种无名之辈放在眼里。”

    月蝉一双妙目转了转,似乎对这无礼的回答一点儿没放心上。“你既认得我,不妨有话直说。我看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

    “岂敢岂敢!”那青年摆了摆手,道:“月首座凭着一己之力为四海帮除去了千砂帮这个大患,我乔炜感激还来不及呢!”

    “乔少侠言重了!”月蝉无视他话音中带着的讥讽,依然客气回道,“四海帮这一年来劫难重重,尤其是杨帮主骤然离世……真当是可惜啊!”她说得满脸真诚,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乔炜。

    果然乔炜听了以后身体微微一震,脸上也浮现了一些波澜,声音微微发颤道:“月首座倒是还记得先师……倒要比这四海帮里的人还好上不少呢……”

    星允不知何时也站了过来。他把睡得半死的沐生放在长凳上,自己则是立在了月蝉的身后。

    “乔少侠何出此言?”月蝉又进一步问道。

    乔炜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低声说道:“家师惨死,却无人在意真相,一个个都想着如何巴结你们青城山……”

    又是一番无礼的言论,这一次月蝉心中也是觉得这话一点儿没说错。

    “实不相瞒,月某这次前来正是想要好好调查一番令师被杀害的真相!”月蝉压低了声音,双目炯炯地看着乔炜。

    乔炜一脸无法置信的样子看着月蝉,见她似乎对于自己的无礼毫不在意,脸上肃然起敬道:“乔某还道青城山一心只想着结盟,没想到如今结盟之事都定了,月首座还挂记着先师之死……乔某真当是小人之心了!”

    月蝉摇了摇头,摆手道:“月某不敢当!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听说杨帮主之死似乎和当年先父先母之死有关,所以想要再来贵帮看看有何线索。”

    乔炜皱了皱眉头道:“这……神月夫妇遇害是十年前了,当时在下刚刚入门四海帮。说起来倒是从来没听过先师和神月夫妇有何交往……若要说和神月夫妇之死有关联,怕是都是被那苍冥神掌所害吧!”

    “是么?”月蝉微微颌首。

    “乔少侠,适才本座品的那壶‘四海皆友’可是出自令师之手?”星允忽然插了一句。

    乔炜上下打量了一番星允,心道:“这应该便是帮主提到的‘明华君’吧。他莫非也是为那杀害师父的凶手而来么?”

    “正是。”乔炜正色道,语气也变得得意起来,“这还是在下刚入门那年师父酿的。放了十年,到头来师父倒是一口没喝上。”他说着脸上又黯淡了下去。

    听到这里,月蝉忍不住和星允交换了一个眼神。“十年前啊……”星允嘴里又念了一遍。“真是好酒。说来家师一直念念不忘贵帮的‘四海皆友’,本座听汪帮主说如今这个‘四海皆友’是杨帮主加了其他的秘方所制而成?可惜啊家师却没能尝上一口……”

    乔炜见他这般惋惜的样子,不禁也是悲从中来,脸色凄然道:“哎……可惜先师已经不在了,这秘方看来也不会再有人知了……先师爱酒如命。他每次都说这酿酒和练功是一样,必要循序渐进,不可焦躁。说起来当初他酿这‘四海皆友’时我倒还记得他当时外出了好一阵子,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说是要静修一段时日。过了好几日才出关呢……”他双眼只漠然地望着远处,声音中夹杂着无尽的伤感。

    月蝉心想:“这杨怀易倒是有这么一个真心挂记着他的徒弟。”她稍稍上前了一步道:“乔少侠莫要太过感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如今之际最重要的是找到杀害令师的真凶,以慰令师在天之灵。”

    乔炜重重地点了点头,只是脸上一副犹豫不定的表情:“有一样东西,不知是否与这有关。其实先师遇害几日前,曾交给在下一样东西。说是极为重要之物,须得妥善保管……只是在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当中有何玄机……”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轻轻地打了开来,里面躺着一个香囊。那香囊看着似乎佩戴了很久,香囊上边挂着半片白色的玉坠。那玉坠像是一个葫芦形状,颜色晶莹通透,看着像是极为上品的好玉,只是破成两半,月蝉看了一眼乔炜,问道:“可否……?”

    “月首座请便。”乔炜把那香囊拿了出来递给月蝉。

    月蝉看了看那香囊,轻轻打开,里面放着两朵干花,看着像是桃花。而那半片葫芦形状的白玉,上面似乎刻着一个小字。

    “洞……”她喃喃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在下也不知道……”乔炜一脸茫然道。

    月蝉随手把这香囊递给了星允,然后对乔炜道:“这东西看着倒像是定情之物……问句冒昧的话,令师生前可有心仪的女子?”她知道杨怀易无妻无子,便只得这样问道。

    “先师从不近女色……只爱酒如命。”乔炜语气坚定地看着月蝉,摇了摇头。

    “这么说来,这可能不是令师自己的东西了……”月蝉若有所思地说道,又看了一眼星允。星允握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就把这香囊递还给了月蝉,同时又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月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嗯,是有这可能,只是先师倒是没说过是谁要他保存的。”乔炜依然是迷惑不已。“而且先师走后这些日子,倒是也没什么人上门来寻这个。”

    月蝉把香囊交还给乔炜,语重心长道:“乔少侠。这东西和令师之死有没有关联这会儿还不好说。不过既是令师生前交代过的,还请好好保存着。莫要轻易示人。”

    乔炜脸色一凛,迅速把那香囊放回了盒子里收回怀中。他微微一抱拳道:“多谢月首座指点!”然后再没多说什么,当下就作了一揖,快步离开了。

    *******

    星允把沐生扛到屋里安顿好了,这才回自己屋里。一开门却见月蝉坐在他床塌上,低垂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

    “怎么……今晚还想和我睡么?”他戏虐地说道。

    月蝉啐了他一口,道:“没半句正经话!”

    星允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说道:“你想要说正经话,明早还可以说,现在都这个时辰了,难道还不歇息么?”

    “我这不睡不着么!”月蝉抿了抿嘴说道。

    “好好好,你若是不把心里想的东西说出来今夜是没法睡了。”星允揽过她的肩膀,轻轻地抚着她的发丝。

    “还是你了解我。”月蝉眯起眼睛笑了笑。

    “其实我已经差不多猜出事情的八成了。”她转眼脸色又变得严肃。

    “哦?说来听听。”

    “首先要说袁长师为何那时会看见杨怀易,我的猜想就是杨怀易那天是去我家偷酒曲的。”

    “偷酒曲?”星允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杨怀易那所谓新的方子其实是从你家偷的?”

    “嗯。适才我尝了一口那‘四海皆友’。不知怎地感觉很熟悉。我回想了半天才记起来以前我阿娘酿过这酒。那椒浆的感觉实在太呛口,所以她在酒曲里又揉进了一种‘栩草’的野草,让那酒里多了一点儿甜味。”

    “‘栩草’?这草居然可以做酒曲,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星允奇道。

    “嗯。好像是这个名字。我其实也不怎么记得了。反正当时我闻着那味道觉得好香好甜,然后就偷偷地在阿爹碗里舔了一口。”月蝉的思绪又拉回道了以前那最欢乐的时光。

    “你倒是还记得那滋味。”星允爱怜地看着月蝉。

    “嗯。那滋味太特别。以至于我以为天底下所有的酒都是这味道。”她耸耸肩道,“后来我发现酒根本不是那味道。所以便不再碰酒。”

    星允缓缓地点点头,说道:“那‘四海皆友’确实甘醇香甜,入口也是顺滑无比。可不是一般酒可以比的。”

    “虽然我不清楚杨怀易如何得知我阿娘有这个酒曲。不过我想那天他一定是跑来我家偷那酒曲。我家的酒曲放在地下的酒窖里,他事发时应该是藏在地下酒窖里!”

    “所以他应该是看到凶手了?”星允脑中也是极速地旋转。

    “不知道。不过他应该怕被杀人灭口所以一直藏在那里,直到凶手走了才逃出去。他走的时候应该捡到了一样东西。”月蝉娓娓道来。

    “便是那香囊么?”星允接口道。

    “正是!”月蝉肯定地点了点头。“那香囊应该是凶手在打斗时跌落的。只是我还不明白那块玉石上的‘洞’字是什么意思……”

    “那势必要找到另外半片才知道了……”星允沉吟道,“只是那半片估计就在凶手身上了……”

    “是啊。”月蝉沉重地点了点头,“不过我相信凶手必定还留着,那香囊的样子看着像是日夜贴身佩戴着,说明那应该是凶手心爱之物。所以没准儿凶手如今也在找这香囊也说不定。”

    “所以凶手在找这香囊的时候发现是在杨怀易那边?”星允轻挑着眉头问道。

    “这个现下还未知。也许是杨怀易自己去找凶手,想要以此要挟……”

    “嗯……也有可能。”星允点了点头。

    “只是我还一时想不出来为何薛掌门和尹庄主也会牵涉其中……”月蝉懊恼地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哎……感觉好像没啥进展呢……”

    星允轻轻搂过了她,柔声道:“怎么算是没进展呢……我们现在已经有很多线索了。如今只是要找出另一半的玉佩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说得容易,那简直是大海捞针呢……”月蝉越说越悲观。

    “大海捞针也得捞啊……我陪你一起捞,我整个天魔宫都陪你一起捞!”星允说着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噗呲!”一声,月蝉笑了出来,“你说得没错。这根针我非捞出不可。不过自然不用烦劳你的天魔宫。到时候圣君说你不务正业,怪我红颜祸水……”

    “哈哈哈!哪有自己说自己是红颜祸水的……”星允忍不住大笑起来。

    月蝉向他吐了吐舌头,说道:“谁知道呢……你们男人要怪女子,不都这般说么。”

    “是么?”星允不解地看着月蝉。

    “不是么?男子建功名的时候都说自己劳苦功高,但若是保不住家国的时候,又说是哪个女子祸国殃民……啧啧…咱们做女子的在这世上当真不容易。”月蝉无奈地感叹道。

    星允把怀中的少女抱得更紧了,“所以我就说要让你依靠嘛……”他在月蝉耳畔低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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