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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番外完结上

    景昭二十一年

    六月初的一场早朝结束,沈斳昭坐在书房内怒气冲冲地指着勇安侯裴珩,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正要和谈的关口,你竟要去刺杀西林王?”

    “陛下,西林人诡计多端此番前来未必是真心投诚,他们不过是想先借我景国之势缓解北方夷人的侵扰,若给了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西林不出五年必定反攻。”裴珩跪在圣前腰杆笔直,一双早生细纹的双眼隐隐露出悲壮的神色。

    “朕不会放过西林。这两年历经大旱军粮不足,即便朕有心也不能派军队给你。”皇帝这些年来对勇安侯甚为爱重,他并不想看着忠臣白白送死。

    “臣不要一兵一卒,臣愿还爵归乡,如此刺杀西林王乃臣一人主张,或成或败绝不殃及百姓。”裴珩再三叩首,态度异常坚决。

    “裴卿何故如此?”沈斳昭连忙起身上前,试图将人搀扶起来,而裴珩却在龙靴靠近后又跪离了一步。

    “陛下一旦和谈,西林人多半是要提议联姻,难道陛下舍得将公主送去西林?”

    景国上下谁人不知贵妃所出的永朝公主极尽宠爱,于是裴珩此言一出,御书房内的所有太监宫女统统跪作一团。

    “放肆,公主年幼如何能出嫁!”沈斳昭大怒。

    “那康宁郡主呢?郡主已经及笄,若西林人执意求娶,陛下果真愿意放弃和谈保郡主吗?”裴珩抬起头,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帝王。

    康宁?呼吸平稳后,沈斳昭渐渐恢复了理智。

    多方思量下,皇帝并不如刚才那般理直气壮地回绝。若康宁只是个宗室贵女,沈斳昭可以毫不犹豫把人嫁出去,可其他几位王爷并无适龄郡主,景国此刻只有桓王家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及笄待嫁。

    若是将康宁送去和亲,六弟必会拼死抵抗,更棘手的是姜妤也很疼爱那丫头,她恐怕也会闹得厉害。

    皇帝头疼之际,裴珩再一次请愿道,“陛下,臣愿为郡主去西林擒王,求您应允。”

    裴侯成婚多年无子,所以他对唯一的侄女如此疼爱似乎也情有可原,皇帝见他如此执着,也只能无奈松口。

    “罢了,你可知此去百死难生,若有心愿不妨说来,不论成败朕必会满足。”

    这时,跪了半晌的裴珩终于肯被太监扶起,他沉思许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古井无波的双眼终于泛起涟漪,“臣妻体弱多病且继子年幼,若臣在西林被擒惟愿陛下能照拂一二,还有郡主的婚事,请陛下在西林人进京前尽早为康宁定下。”

    看到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将军此刻竟饱含热泪,沈斳昭这才了然裴珩是抱着必死之心前去西林。

    皇帝叹了口气,抚慰道,“朕答应你景国绝不与西林和亲,你的妻儿朕也会让桓王妃好生照料,容恒大可放心。”

    -------

    九月,一场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三日,侯府园里的柿子树落光了叶子,只余两个挂在最高处的果还在坚守,其实那熟透的果子一面橙黄另一面早被鸟雀啄了干净。

    云瓷望着那光秃秃的树,想着等雨停了那柿子也该烂了。

    “夫人用些汤吧,您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丫鬟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叶乌鸡汤站在云瓷身旁,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盯主子把汤用完。

    “放下吧,凉了喝。”头顶乌蒙蒙的天逐渐昏暗,云瓷不想为难小丫鬟的好意,于是端起碗将凉透了的鸡汤一饮而尽。

    昨日是她的生辰,按理来说裴珩不可能缺席才对,可府里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倒不是别的理由让云瓷受冷落,只因勇安侯裴珩三个月前失踪至今未归。

    成婚后按照约定,裴珩需要杀光当年害死周峥的西林人,为了履行这约定,十年间他总是会时不时消失一阵子。有时候是十天,长一点便要一个多月,每一次他都会带回几块砍掉敌人头颅后取出的蝶骨。

    云瓷不怕那些带着血痕的骨头,她会亲自把它们洗干净串起来,再派人送到周峥的坟墓旁。她没有那么慈悲,能报仇心里当然是痛快的,既然她死了丈夫那这些凶手的妻子也该尝尝她受过的苦。

    每一次拿到祭品后,云瓷都会放低身段去主动取悦裴珩,她以为裴珩和自己一样,是高兴的,所以才会疯狂地、不知疲倦地拥抱她,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重,从黄昏一直做到黎明,她觉得自己涅槃重生了好几轮。

    后来过了很久她才明白裴珩那么多次的疯狂里,全都带着不甘的绝望。

    这一次裴珩又要去履行承诺了,以往他从未道别过,这回却在临行前说,“那七十二个凶手如今活着的,唯有最后一人难寻难杀,今日我去无论如何必了结这前尘旧怨。”

    “另外,夫人你我夫妻十年未得两心相知,既如此回来便和离了吧。”

    当时听到这些,云瓷是有些懵的,她总以为裴珩永远不会放了自己。

    他不是说很喜欢吗?为什么舍得放手?

    昏昏沉沉根本来不及思考,她像是被人带偏了,竟不知不觉点了头。

    等到裴珩真的离开后,云瓷才开始琢磨起和离这件事。那天大概是鬼迷心窍才会点头吧,她怎么可能离得开呢?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如今云瓷想起周峥时已经不会暗自垂泪,她心中只有对年轻生命的惋惜和深深的羞愧。

    周峥死了,可她还有爱她的丈夫、可爱的儿子。

    她好像不该过得那么好,因为换做是她,绝不希望周峥丧妻后再娶妻生子。

    可是周峥。云瓷知道,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不会舍得责怪她。

    何德何能,她这一生能遇上两个愿意倾尽一切去爱她的丈夫。

    为亡夫,云瓷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可是裴珩,她还有裴珩。

    这十年的朝夕相处,就她凭血肉之躯,哪有本事能一直不动心呢?再厚的冰层也该熬化了。

    或许是七年前他亲自做的那把桃木梳用着十分衬手,又或许是他耐心给自己揉腰伤时担忧的神情很好看,更有可能裴珩什么都不做,只在下值后准点回府陪自己用饭,厅堂内的彼此相视一笑,就足以令云瓷把他当成真正的夫君。

    云瓷明白,这些年是她偷懒了,以为什么都不说,就能一直蒙混下去。

    但裴珩还是介意的。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他回来,她会狠狠捶上一拳,告诉裴珩自己绝不答应和离。

    他们会白首不离。

    --------

    九月还剩最后一日,云瓷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成婚后裴珩从没消失过这么长时间。

    于是,她紧急召来了丈夫留给自己的暗卫,故作镇定地问起裴珩的下落,“侯爷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三个多月都无音讯?”

    “夫人可知侯爷要替您寻仇的最后一名凶手是谁?那人曾是西林王的养子,如今夺权成功已成为西林新王。”

    暗卫乙丁从小跟在侯爷身边,对二人过往亦是一清二楚,他觉得侯爷不该如此冲动,为了个不珍惜他的女人赴汤蹈火。因此明明侯爷不让说,乙丁还是违令告诉了云瓷真相。

    “所以,侯爷是去弑王?”指甲早已嵌进掌心,云瓷却丝毫没有流血的痛感,她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道,“有几成生机可回?”

    “不到三成。”暗卫哽咽道。

    “知道了,你退下吧。”突如其来的真相,害得云瓷浑身脱力一把摔进了圈椅里。

    乙丁实在为主子感到不忿,他也顾不得受罚只想在收回侯爷死讯前让这狠心的女人也尝尝心痛的滋味,于是擅自直言道,“还有一事属下不吐不快,还望夫人容禀。小人奉侯爷命追查当年溪月村之事,多番探查下得知那群西林人前来刺杀并非是为了追杀侯爷,他们的目标一直周峥。”

    “胡说,这不可能!”云瓷瑟缩着捂住了双耳,可那暗卫仍在自说自话。

    “您的亡夫周峥曾是西林大皇子座下的一员猛将,大皇子死后他便叛逃至两国边境隐姓埋名。

    当年世子失踪坠崖的消息从未泄露至西林,因为世子的孪生妹妹及时奔赴战场打消了敌军疑虑。

    属下潜入西林调查后发现西林人对叛将恨之入骨,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周峥杀死。

    所以这些年,是您误会了侯爷,周峥的死,并非侯爷之错。”

    耳边的双手终究垂落下来,云瓷浑身都在冒冷汗,最后也不知道在问暗卫还是在问她自己,悲凉的声音在书房内猛地响起,“侯爷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和裴珩,眼下竟分不清楚,到底是隐瞒的人还是被隐瞒的人更可笑了。

    “侯爷说他知道您对亡夫十分敬爱,他说即便有证据您也未必肯信,侯爷还说他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功过相抵。”

    看到夫人失魂落魄,乙丁没再继续为难,虽心中仍有不平但他还是完成了主子交代的最后一件事。

    “这是放妻书,侯爷离开前曾交给属下,吩咐若他三月未归,您不愿留在侯府可随时带着念君小主子离开。”

    “三成?你老实说,究竟几成?我不信他有三成生机就敢把放妻书给我。”云瓷忽然一把扯住暗卫的袖子,声色俱厉地逼问道。

    “属下猜测…侯爷的意思是三个月归可有三成,多留一日便少一分,如今恐怕…”说完,乙丁默默垂下了头。

    裴珩,你果然也负了我。

    云瓷苦笑一声,随即昏死过去三日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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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已过,穿着一身厚厚棉衣的女子终于走到了西林国的暗哨,她迫切想知道这个月会不会有好消息。

    裴珩最后失去联系的地点是西林国的芳都,得知此事后云瓷不顾劝阻,十月底就从景国一路追到了这里。

    在人生地不熟的敌国地盘,她开始了艰难的寻夫之路。前后打探了足足两个月,云瓷依旧没有任何关于裴珩的消息。

    也许男人还没来得及展开刺杀就已经消失了,但云瓷能做的,只有在这片苍茫的土地上,不停的找下去而已。

    一年,两年,直到在西林的第三年云瓷才打探到了自己寻夫画像上的男人。

    那天她迫不及待地赶到了目的地,然而远远瞧着半张侧脸倒是相似,可走近一瞧,几乎无人敢信那是昔日威风凛凛的勇安侯裴珩。

    眼前一身灰麻的男人不仅容貌损毁还少手瘸腿,佝偻的身形再不见将军傲骨。

    云瓷站在茅草屋的栅栏外,看着男人劈开一节又一节的木头,直到柴火堆了半人高才终于出声试探道,“侯爷?”

    男人起初没有动作,但余光瞥见女子哭得几乎昏死,他遍布伤疤的脸上才终于泛起一丝局促。

    “你想不想念君?他长高了好多,你再不回去恐怕就要不认识了。”云瓷擦干泪用力推开栅栏,接着飞快地扑进了男人怀里。

    而裴珩也终于从柴火堆里抬起头与她对视,“夫人,你不该来的。”

    男人的态度十分疏离,比起让云瓷看到他这般狼狈模样,裴珩宁可她一直恨自己,恨自己是那个强夺她的少年将军。

    “我为什么不能来?你是我丈夫,你有陪我携手到老的义务,你凭什么让我再一次担上克夫的骂名?”

    “我知你从不是计较流言的人,可云瓷,你瞧瞧我,这病体残躯已配不上你了。”

    “你把我当什么?裴珩,你是不是从来也没把我当成妻,难道我是什么只能陪你享福的爱宠吗?”

    “不,不是,从西林王宫逃出来时我已油尽灯枯,我不想让你刚接受我离世的消息,再经历一次重逢后的失去。”

    *

    当年裴珩想了很多办法才混进王宫,但想在王宫内行刺君王难如登天,他只能用最缓和的方式在西林王的酒水里下毒。

    裴珩成功了,但只成功了一半。

    因为西林王不出一月就发现了自己有中毒的征兆,并开始大肆在王宫搜寻投‘毒的刺客。

    裴珩知道自己绝不能被抓,因为他的容貌仅仅能骗过自小长在王宫的奴婢而已,西林王曾与他交战,一旦被擒他必然暴露身份,这无疑会给西林人一个讨伐景国的绝好借口。

    于是,他只能自毁容貌,并故意犯错被重罚,最后以失去一只手臂作为代价被人从王宫扔到了乱葬岗。

    能捡回半条命苟延残喘已是不易,裴珩不敢再回景国。他甚至也没有理由再回去,因为出发前他就已经将遗言、后事都安排妥当。

    *

    “跟我回去,我让你和念君相认好不好?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和父亲相处过,你去陪陪他。”这一刻除了孩子,云瓷甚至找不出别的借口来讨好他,毕竟裴珩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全都是因为她的自私。她罪该万死。

    “云瓷,你都知道了对吗?但我来西林并不仅仅是为给周峥报仇,我是为了景国而来,所以你不必自责,我可以跟你回去,但莫要再提认亲的傻话让念君恨我了好吗?我们已经和离了。”

    “可我还没有答应和离。我心里有你的,早就有了。我是你的妻,是生是死都绝不会离开你,若不想回去那就不回,我愿意和你永远留在西林。”

    能在此时此地见到云瓷,裴珩心里岂会不知她的情深,这样也好,至少死前也能了却所有遗憾,只可惜他注定了也是个会让云瓷失望的坏人。

    当年之所以能给西林王下毒,因为他就是替君王试毒之人,尽管提前服下解药那毒依旧会侵入肺腑,加上出宫时又受重伤,他现下早已是风中残烛,根本陪不了妻子多久。

    “和离后,我已经再娶了,傍晚我夫人会回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留下一起用饭。”

    裴珩说话的语气很温柔,而云瓷几乎也快要被他那坦荡的笑容迷惑,相信他真的再娶了。

    “你在说什么,裴珩,我不信的。”女子不停摇着脑袋,可心里却并不十分坚定。裴珩是很好的男人,他在景国就极其枪手,成婚后一直有闺秀甘愿入府做侧室乃至是妾,这样的男人即便落到今日这地步,也一定有人愿意嫁。

    她凭什么觉得裴珩会永远爱自己呢?

    “进来喝杯茶吧,我夫人熬了桂花酱,我记得你爱喝甜的。”

    裴珩边说边推开一条门缝,可云瓷却没有勇气走进去亲眼目睹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共同生活的点滴。

    “什么时候的事?”云瓷心乱如麻。

    “也就近几个月,是她把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救活,虽然我也不想耽误她,可她说自己不介意,所以我愿意满足她的要求,娶她。”

    “我知道了。我就在这等她吧,她救了你,我总要说声谢谢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告诉她我是谁。”云瓷抱着膝盖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她声音很轻,一直在强忍着泪水。

    “你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谢谢呢,云瓷,我不希望你来打扰我们。”

    “告诉她我是你的姐姐,你的侍女,你的...什么都好,让我在你身边陪你一程好吗?我没有别的企图,真的,只要能见到你就好。”

    泪水坠落的频率很快,女子的膝盖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去缓解此时的心绞,云瓷不是那种容易委曲求全的性格,可她一想到裴珩说自己时日无多就忍不住想留下。

    哪怕是亲眼看到他作为别人的丈夫和妻子举案齐眉,她也还是想陪他。

    “你走吧,我不想让我的妻子误会。”

    “我不要,别赶我走,我找了你三年,每一天都在害怕你会不会死了。这些年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可你不该什么都不告诉我的,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和你好好在一起的机会呢?”

    “如果早几年告诉你周峥的死与我无关,你真的愿意放下过往和我好好过日子吗?”裴珩心里并不愿意相信这个说辞。

    “就算你不告诉我那件事,我也已经喜欢上你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忠贞不二的好女人,也难怪你会对我失望。”云瓷有点委屈,好像所有的坏事都被她做尽了。

    这世上最爱她的两个人,她都辜负了。所以活该,饱受煎熬,上天有眼就该把她那多余的阳寿拿出来分给那两个好人。

    夏日骤雨来势汹汹,即便裴珩很快举起了蓑衣,但茅草屋前的二人依然被大雨淋透了。

    三年寻夫,云瓷本就羸弱的身体根本经不起一点风雨,而这些裴珩早已在半月前就提前被暗卫告知一切。

    于是乎他不顾女子反抗,硬是把人抱进屋内避雨。

    *

    狭小的茅草屋内,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两只小凳子,床上明显铺了喜被,红红的十分喜庆。

    “新夫人一定很年轻吧?”云瓷一眼看见了桌上那盒桃粉色的胭脂,很精致的妆盒,她猜这也许是裴珩的聘礼。

    “比我小五岁,她早些年因为守丧耽误了亲事。”说完,裴珩递给她一条干净的帕子,“擦擦吧,小心受凉。”

    他话音未落,女子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云瓷不想麻烦裴珩,尤其是不想把寒症传染给他,所以连帕子都不肯接就推门往雨里冲。

    “打扰了,明日我再来拜会夫人。”

    “雨这么大,你要去哪?”裴珩态度强硬地扯住了她的胳膊,“方圆十里只有我家一户,眼看天就要黑了,你不能乱走。”

    “放手,你不是说夫人晚上要回来的,我在这像什么样子,放心我记得来时的路,肯定能找到可以投宿的人家。”

    云瓷甩开男人的手臂,可今时不同往日,裴珩的身体并不能很好的掌握平衡,所以一时竟被瘦弱的女子给推倒了。

    见自己闯了祸云瓷哪还顾得上其他,她迅速弯腰扶着裴珩,将人一瘸一拐地带回了茅草屋。

    “没事吧,都怪我。”刹那间,女子就哭红了眼眶,以她的岁数,今日哭得这样多实在让人看笑话,好在裴珩的新妇还没回来。

    “别哭了,这是小事。”相识这么久,这是裴珩第一次见到她为自己心疼落泪,男人有些不习惯,听暗卫口中说的是一回事,但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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