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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游潮怀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后来父亲怕她出嫁后受夫家委屈,精挑细选中了许阁,年纪轻轻官拜从五品,又身在太学。

    天子总是对太学官员留有格外的情面,比之随便嫁个武将稳妥。

    父亲和她果然押中了宝——

    不过短短两年,许阁迁太学祭酒,拜从四品。且他出身寒门,在上京并无根基,行事还要仰仗岳家繁多,加之脾气温和有礼,行事磊落妥帖,游潮怀过得还算舒心。

    恣意洒脱的跑马游窜,令京都未出阁的姑娘们羡慕。

    对此,御史台那些御史不止一次参许阁懦弱畏妻,治家无能,拿着“修身齐家平天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圣人训抨击。

    许阁只是淡淡一笑。

    道了一句:“我妻于我如明珠,自然愿她展翅翱翔,潇洒恣意,得偿所愿,为官亦是令百姓安居乐业,得偿所愿。”

    圣上大悦,越发重用许阁。

    这话传到游潮怀耳中,她甚是得意。

    于是言语越发无所顾忌,行事也带着有恃无恐的张狂。

    前些日子她回去将军府探望父亲,父兄皆劝她要收敛脾性,在家安心侍奉夫君,多为夫君着想。

    她嗤笑一声,根本不以为意。

    自傲道:“夫君珍惜我,愿意如此待我。”

    反正,许阁欢喜她,做什么都愿意宠着她的。

    他们夫妻二人的表现,旁人皆看在眼里。

    游老将军颇为忧心。

    皱眉不展了半晌,将老夫人身边得力的侍女,遣到游潮怀身旁,时时提点游潮怀规矩和为妻的本分。

    在今日之前。

    游潮怀厌恶极了秀书对她凡事约束,事事规矩。

    许阁好声好气与她商量了许久,她才同意了他的请求。

    约了魏宁出来,却不肯与她好好商谈,反而出一口恶气般,将秀书和魏宁远远甩开,独自恣意纵马畅游。

    没了秀书提点,她又嫌拘束。

    身旁只跟个不通规矩,只会同她一道闹、附和她、顺她心意的侍女。

    ——自不可能再耳提面命,告她深山猛兽出没,深冬尤凶残。

    要她注意安危。

    她一时热血上头。

    不管不顾只沿着蜿蜒小道直直深入,一时间神清气爽,越发觉得父亲多虑,派个无用的仆妇在她身边,处处妨碍她不说,还老是顶撞她。

    直到她累了,放飞的神思才回笼来。

    却见四周皆是陌生景色,原来她早就已进入深山范围,触及之前从未踏足的领域。

    起初她并未感觉有何异处,反而被新奇陌生的、带着点冰雪色彩的、奇幻凛冽的景色所吸引。

    直到,一声尖锐的长啸如波纹般传来,陡然打破幽雪寂静。

    ——带着凶恶泛酸的血气扑面而来,长久腐朽、牙酸倒胃的气息令她作呕,。

    头顶繁茂葳蕤的枝叶摇晃,扑簌簌坠下未融的旧雪。高大茂密的灌木丛剧烈抖动,从中间或露出一二带着斑斓花纹的皮毛。

    游潮怀骤然瞪大眼睛,惊得魂不守舍。

    ——她意识到。

    一只饥饿了整个严冬的山中大虎,正在逼近。

    幼时闲读杂记,父亲曾对她讲过,山兽之君长处领地,凛冬正寒,将暖未暖时,正是它一年中最饥寒,也是最凶猛的时候。

    一旦盯上猎物,便是不咬上不撒口。

    一旁的侍女早被吓破了胆,瘫软在马背上,双目呆滞,两股颤颤。

    更谈何主动护主。

    游潮怀只能尽力冷静,死死攥紧缰绳。

    粗粝纤维磨破指腹,带来的刺痛换回她神智,她咬紧牙关,调转马头,抽出腰间长鞭狠狠抽了她所驾和侍女的马。

    这一下用了全力,一鞭下去皮开肉绽。

    食物链最低端的两匹马,本就被大虎所带来的血气镇住,猛然间一鞭子打下去。

    ——顿时马匹受了惊。

    不管不顾沿着来时路狂奔起来。

    拦路的枝条刮破游潮怀脸颊、厚实的衣料,一路颠簸让她只能狼狈地趴在马背上。

    脏腹内翻江倒海。

    游潮怀忍着头晕目眩,还得使全力扯住堕马的侍女。

    侍女的马本身因着位置原因,起先一直跑在前头,但长途跋涉和爆发力,普通马比不过经过训练的良马。

    不多时,大虎便咬住落后的棕马,锐利的长齿狠狠贯穿马后腿。

    棕马哀鸣,嘶叫不止,挣扎着轰然倒底。

    飞溅的鲜血喷射而出,泼了两人满身,在行走间淙淙冒着滚谈的热气,腥气万分。

    游潮怀到底不肯放手丢下随侍的侍女。

    还好大虎口中得了食物,短时间内不会追来,给了二人逃生时机,游潮怀载着瑟瑟发抖的侍女趁机逃之夭夭。

    秀书见到主仆二人狼狈不堪,仓皇失措神情,也是陡然一惊,赶忙上前接过游潮怀身后的侍女,飞快询问事由。

    游潮怀缓了口气,脸色仍不见回缓,只嗓音发紧道:“……大虎,食人……”

    秀书脸色骤然大变。

    迅速道:“夫人,您快走!”

    “魏娘子刚走不久,您跑快些,可能赶上魏娘子。”

    “围场进门处,设有烽烟,夫人快些通知驻扎的军卫,让他们赶来伏虎。”这虎见了血,恐怕会跑出外围,伤人食血肉。

    若是咬伤守卫,跑进内城便大事不妙了。

    秀书下马迅速寻些干草树枝,捡了一处三面皆是巨石的拐角,将之衔接成堆,牢牢堵住必经之路。

    她掏出火折子,升起火点燃草堆。

    火星四溅,浓密的黑烟袅袅升起,又将身上携带的驱虫药粉,仔细撒在游潮怀身上,催促她先行。

    秀书带着另一个侍女留在此处,稍等片刻。

    一是出于忠心护主的家训,二是冬日天燥,防火恐烧山。

    游潮怀心口提着一股气力,绷着神经一路寻去,果真追上魏宁。

    她神情紧张,艰涩道:“……快逃!”

    魏宁看清来人是许夫人,原本心中警惕稍放下些,她虽心中莫名,但还是温声关怀道:“许夫人?可是出了何事?”

    游潮怀眼睛红了一圈,带着莫大的恐慌。

    “……山中,有虎出没……”

    “……出没,伤人。”

    “快逃!”

    听到许夫人的话,魏宁脸上温善自然的表情有些勉强,问道:“此处可有侍卫?”

    既有猛兽出没,可求助他人。

    魏宁摸了摸衣袖,一边赶上许夫人,一边谨慎问道:“可追来了?”

    她大有若是追来,便抛弃一切,奔走保命的打算。

    魏宁可不想的一切谋划,创业未半,而崩殂于中道。

    游潮怀虚弱道:“还未。”

    魏宁这才注意到,许夫人两个侍女并未一同返回,想必是为了主子留在中途了。

    “夫人,民女要去寻侍卫……”

    游潮怀激动道:“我与你同去。”

    她如惊弓之鸟,时时刻刻绷紧神经,似乎十分惧怕自己独身一人,紧紧跟在魏宁身后,要与魏宁同去。

    魏宁不在意,策马顺着来路奔去。

    ——沿着她做了标记的岔路。

    “许夫人,您来时可带了护卫?寿春园并没有驻守军卫,内城的京兆府兵和皇城守卫接到信儿,到来需些时间。”

    寿春园作为女帝常驻行宫,据史书记载,当时皇宫几乎闲置,女帝及君后大多居于此地上朝理政。

    而女帝之后的历任帝王,并未如女帝一般离经叛道。

    因此,寿春园便成了帝王偶尔游玩去处,除却守卫巡逻、管辖看顾的侍女、宦官和宫卫,也就不在大量驻军。

    官宦子弟游玩小住,也都带着使女仆妇,家丁护卫安全。

    想来没几个人专门往深山猛兽出没的地方去,多年来也安然无恙。

    不料——

    今日出了个游潮怀。

    听到魏宁发问,游潮怀勉强讪笑,说道:“我往常来此,都孤身一人。”

    似乎意识到不妥,她添了句:“秀书和元雀都会拳脚。”元雀便是另一个侍女的名字。

    魏宁几乎要被气笑了,心底怪道:这位许夫人是个没脑子的。

    她想问的问完了,结果还不如不问的好。

    如今局面,唯一的可解之路,只能尽快赶到马场进门处,借马倌和守卫手中的烽烟和传信烟,传信给官兵尽快赶来。

    游潮怀惊乍道:“魏娘子,秀书和元雀这么久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了意外?”

    魏宁看着许夫人着急忧心的模样,越发悔恨今日她就不该出门,更不该应了许夫人的约!不然她计划未完成之前,就已经被许夫人拖累死了。

    她耐着性子不轻不重的安慰。

    心道:若是许夫人的侍女不拦在身后,死得便是她了。

    游潮怀冷静下来,不再多言,面上的慌张也少了些,倒是显露出武将之女的坚毅。

    魏宁微松口气。

    侧目看去——

    却见侧后方鸣镝破空,带着寒光的铁箭直直冲二人面门而来,速度极快。

    魏宁瞳孔骤缩。

    “小心!”

    游潮怀的惊呼声与箭矢破空声一同而至。

    魏宁身体远快过直觉,当即舍去马匹翻身而下,她熟练地避开要害,厚厚的冬日棉衣为她挡下了大部分擦伤,她并未受伤。

    魏宁在顺着坠下的力道,向一旁翻滚两圈,借力起身。

    扭头看到——

    势如破竹的箭矢不该方向,擦着魏宁的衣角,狠狠钉入马身,马嘶鸣着发了狂,撒开四蹄向密林奔去。

    眼睁睁瞧着马被逼走,许夫人和她正落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魏宁眼皮一跳,心直直沉到谷底。

    糟了!

    “魏宁!”

    魏宁去看许夫人,见她长鞭挥洒,动如灵蛇,将一只向她扑去的半大的虎崽儿一鞭子抽飞。

    游潮怀面色冷凝,向半跪在地的魏宁跑来。

    虎崽子在空中扑腾两下,啪唧一下摔了出去,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哀哀不断叫唤。

    魏宁咬紧牙关,冲虎崽跑去,道:“夫人,有刺客。”

    她掐住虎崽后颈皮,将它拎起来,神情警惕四周动静。

    良久。

    并无其他动静发生,刚才的要人命的箭矢仿佛一场幻觉,哪有什么刺客?

    手里的虎崽挣扎乱动,魏宁紧绷的神经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她心道,这么小的虎崽子!

    不可能自己跑出窝,只能是有人故意趁母虎不在,将之偷了出来,又嫁祸在她二人身上。

    她轻而易举便识破背后人用意。

    ——借刀杀人。

    歹毒的计策!

    魏宁恨声:倒霉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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