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权儿

    皇上新得了两位美人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娘娘可是听说?”琴娘一边帮着陆清溪扇扇子一边说着:“皇上新得的两位美人是宫中仆婢,都是百灵鸟呢!侍疾御前让皇上龙心大悦,破格给了位份呢!”

    “皇上这不是稀松平常,又有何稀奇的?”陆清溪面色平常。

    “说的正是,只是这事一出,那太子在皇上寝殿外的书房批阅奏折就不大方便了。如此一来,太子倒是正式监国了,就在皇上平日里处理朝政的书房内了。旨意都传下来了。”

    “这么说,太子正式监国了?”陆清溪这才转向琴娘,看着琴娘点头以后,面上这才有了一丝神情的松动。

    哥哥和泰儿正在查青山外的事。皇上虽是对刑部下旨,可此事若非自己手刃凶手又岂能安心?皇上主政,平日喜爱制衡,哥哥和泰儿查事倒是不会受到掣肘,可如今,这皇上完全放权于太子,倒是不好说了。这太子前些日子一派兄友弟恭的好哥哥样那是在放低身段博得皇上信任,如今权已入囊,倒是不知道可会对哥哥、泰儿有碍。

    陆清溪目光凝重。

    这边已经是得偿所愿的太子笑得春风得意,正在与皇后对弈。

    “母后此招真是高!儿臣万万想不到,这么多年来,始终不得权竟在此番得偿所愿!”

    “太子还需谨慎些好!”皇后一边将一枚黑子落下:“如今只是暂且监国,还尚未到高枕无忧的时候!”

    “儿臣自是知道。明日儿臣早朝,母后可还有需要交代的?”

    皇后又下一子,沉吟许久才说:“明日早朝不宜处理事务,只是走个流程将这早朝平平顺顺结束就好。”

    看着太子点头又继续说:“如今朝堂内外也无甚事,只是按着往年惯例,若是再这么热上几日下去,南边约摸着要旱魃作祟了。朝堂内都是些小事,那陆清泽所查之事不可让他太顺利。此事如何定论还需你父皇,那就将此事向后拖拖,自是对太子有好处的。”

    太子眼睛中流露出一抹诧异:他自是一向知道母后手段了得,若非母后这般手段坐镇后宫,自己也不能无忧无虑做太子这么多年。只是自己倒是不知,这陆清泽后宅的事,母后竟也沾手了几分?

    看着太子探究的眼神,皇后又下一子:“明儿还需修身养性再多,”莞尔一笑对着太子说:“你输了。”

    太子低头一看,果然是。棋局之上黑子已对白子成全包之势。

    “母后好棋,孩儿自是不可相比的。”

    “明儿此言差矣,你乃本宫唯一孩儿,这本宫的棋招少不得最终都是为着大业铺路。”

    听出皇后话中另有深意,太子略一品味便知皇后意思:横竖皇后所谋划的都是让自己早日登上那皇位,既是如此,那母后所做的事,便是有些是自己不知的又有何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己如今对着母后还需多思虑,日后用人又岂能安心任之?

    太子一想明白,马上对着皇后说:“母后教训的是,孩儿自是需要多加修身养性。”

    皇后见太子这样十分欣慰,又提点道:“朝堂之上更需以面具示人,大业未成不可按心性行事。”

    太子又马上应了。

    “明日是太子第一次以监国身份主持早朝,想来除了本宫放心不下,你的父皇自然也是如此。太子还需辛劳,带上本宫已经备好的燕窝牛乳饮去看望一下你的父皇,孝儿方宽慈父心。”

    太子点点头应了。

    皇后唤了翠荷来,翠荷已将那燕窝牛乳饮装好在食盒内。太子身边的小太监识趣地上前接过食盒跟在太子身后去了赵真寝殿。

    赵真这一夜果然是难眠之夜。

    他不愿承认自己已是逐渐老去,自然也是不愿将权放出的。若非如此,此前也不会多年都架空着太子,只给储君体面却无朝中实权。可如今,自己这病总不见好,早朝也不可一直不上。皇后倒是体贴一言不发,可是那些朝中大臣催促早朝议政的折子堆了一桌子,自己有心强撑,可一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无法子,只好正式下了让太子监国的旨意。

    只是这一夜,赵真的心上却是格外的烦躁,这烦躁追究根源,最终追究到了宰相身上:自己如今这病还不是宰相的好女儿?而那宰相送女儿进宫也不怀好意,还害得自己吃下这个哑巴亏,对那珍嫔还不得处置。如此窝火,岂能不病?就连如今这些朝臣的折子,又岂知是不是宰相的授意呢?好一个喜爱弄权的刘松云!

    赵真一笔一笔给刘松云记着,宫外的刘松云却并非如赵真所想那般正在召集同僚议事商讨如何弄权,而是正在紧急处理一个老嬷嬷。

    “老夫问你,珍嫔归宁以前,老夫明明安排了府中上下,不可再私下互递家书,嬷嬷却在夜中传了小仆婢去了郊外,此事老夫已知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全着嬷嬷体面,可如今需得嬷嬷向宫内传书,嬷嬷为何又是这般不肯?”

    原来,珍嫔有孕以后,刘松云弃了华妃,全力保全珍嫔。可是没想到,珍嫔骤然之间失子失宠,还被幽禁起来,刘松云在宫外惶然,却连发生了何事都不知晓。这才想到华妃,可谁知道那家书一遍遍递进去,却都是石沉大海。刘松云没法子,这才想起这位在宫中与华妃有旧的老嬷嬷,请她传信,至少知道宫中珍嫔如今是何情形,可是这老嬷嬷却不肯。

    刘松云气急说的话也重了:“嬷嬷是宫中旧人,自然不是老夫可差遣的。只是好歹嬷嬷也在我刘府对年,老夫自问对嬷嬷可谓不错。如今嬷嬷不肯抬手相助,若是刘府遭难破败,嬷嬷又岂能置身事外?”

    老嬷嬷这才抬起满是皱纹的眼皮看一眼刘松云,悠悠地说:“老仆如今不向着宫内传信儿才是对宰相府好,若是再行事反而会引得宰相身在险中。”

    刘松云神情错愕一刹那,却又马上回过神来:“嬷嬷可是做了什么?”旋即又想到,这个老嬷嬷在宰相府上多年,从不曾寄出过什么家书。想到这儿,刘松云眼神沉下来:“嬷嬷可是听了华妃之命做了什么?”

    看着老嬷嬷垂眸不语似是默认,又马上想到:“那一夜你悄悄派出的小仆婢并不是送家书,而是去替华妃做事了?你当真以为我查不到吗?”

    老嬷嬷这才说:“老身还是劝宰相大人不要去查。此事与宫内无关。宰相大人什么也不知道,倒是干净,若是知道了,少不得要多一个死敌在朝中。又何须多一事?”

    刘松云神色阴冷,他算是听出来了。眼前的老嬷嬷虽是养在了宰相府,却听命于华妃。自己这是无论如何指使不动了。而听这话锋,这老嬷嬷替华妃做的这件事还是件大事!只是近来朝中又有何事呢?

    思虑许久,刘松云只想到了陆清泽后宅死了两个姨娘的事算是件奇事,只是?刘松云猛然站起身,不可置信地问老嬷嬷:“老夫如今已身居高位,朝中够资格可与老夫做死敌的不多。唯有武将陆清泽在青山外遇了歹徒失了两位姨娘。华妃竟如此胆大妄为?”

    老嬷嬷意料之中宰相会猜到,此刻只是叹口气说着:“宰相大人又何须庸人自扰非得要让自己搅进此事呢?”

    刘松云面目狰狞:“华妃为什么要你这么做?如此为我刘家树敌于她又有何好处?”

    老嬷嬷却依然还是低垂着眼眸:“老身只是听命行事,完成主子的安排。”

    刘松云得不到答案,气得在小小的房内来回踱步:“好啊!老夫真是看错了,却没想到是如此的不孝女!”又猛然看向老嬷嬷:“嬷嬷如此行事,可有想过后果?”

    “老身自是知道。”

    老嬷嬷像是早有预料,十分平静。刘松云这才注意到老嬷嬷头发梳得格外整齐,穿戴也是,甚至面上还轻涂了脂粉。

    刘松云阴沉着开口:“老嬷嬷年岁已大,便是时候故去了。”

    老嬷嬷却面不改色:“老仆为主办事,如今事成而去,不辱使命。”

    说罢,还没等到刘松云开口,就见老嬷嬷将一粒药丸送进口中,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老嬷嬷的面上有了痛苦的神色:在宫中一辈子老嬷嬷早已混成人精。当初替华妃办事她就已知道这些年享的清福已经够了。今夜刘松云召自己前来,老嬷嬷就已知道就是今夜了。她既会配药,自然如今也为自己配了这痛苦最轻的药。

    有一缕鲜血滑过嘴角,老嬷嬷闭上了眼。

    刘松云厌恶地看着老嬷嬷:如今是万万不能叫陆清泽查出此事与自己有牵连,这老嬷嬷是必不能留,自己了断了也省得脏自己手。

    于是赶快召唤心腹将老嬷嬷以病故草草下葬。又派人在房内搜寻,确保没有留下什么之后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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