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战1

    这一夜似乎与之前的每一个夜晚都没有什么区别。陆清溪却在睡梦中看到了令她万分惊惧的一幕:在宛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断掉的旗杆,还有伤兵残将的痛苦哀嚎。

    浓烟阵阵,她看不清,她只有不停的走啊走,边走边喊着:“哥哥!哥哥你在哪儿?”

    可是没有人回答,那些痛苦哀嚎的伤兵残将自顾自悲鸣着,没有人理她,她只好自己不停地找。

    不知道过了多久,映照着火光,陆清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哥!哥哥!”她惊喜万分地叫起来。

    那个身影却背对着她,始终不曾回头。她叫了许久,见那身影还是没有转过身来,只好向前跑去。等她绕到那身影的前头,却看见哥哥的嘴巴张开正朝着前方,而有一支箭矢正插在哥哥的心脏处,血还在流。

    她又惊又怕,连忙用手去堵,想让那些血不要再往出来流,可是没有用。那些血还是在流。

    “哥哥,哥哥,你说话呀!”陆清溪哭叫着,哥哥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哥哥!哥哥!”

    “你怎么了?少爷正在北境呢!”说话的是琴娘。

    陆清溪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琴娘撩起床帘,点亮了床边的一根蜡烛,坐在床边才发现陆清溪额上的发丝都已经被汗打湿。便又拿起帕子来为陆清溪擦拭,等到擦完,又端来一杯茶。

    陆清溪却宛如提线木偶一样任由琴娘做着这些。

    “到底怎么了?定是做噩梦了!”琴娘看陆清溪久久不回神,心疼地说。

    “我梦到哥哥······”梦中的情景实在是不吉利,陆清溪只说了个开头就没再说下去。

    琴娘心中猜到定是梦到了不好的也不再追问,给陆清溪掖掖被角:“快别想了,赶快睡吧。你定是太想让少爷胜仗归来,再让殿下接您去南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才有了这样的梦。”

    见陆清溪躺下,却迟迟不合上双眼,便劝慰说:“您这样不好好睡,若是伤了身子,等到与殿下见面岂不是要让殿下担心坏了?仆婢这就去拿安神丸,您吃了睡吧。”见陆清溪不说话,也不等陆清溪回答就去拿了安神丸来。

    陆清溪吃了安神丸,慢慢地睡去了。

    兴许是兄妹之间真有心理感应,这一夜,冬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在北境,也是在夜中。连着下了几日大雪让北境的一切都蒙上了白色,这个夜晚又是在飘着雪花,月光微弱地照在大地上,一切都是影影绰绰。

    若是此时有人能仔细来看,就能看到胡人的骑兵正在雪中艰难地向前行军。

    雪势大,一脚踩下去便直直没到膝盖往上。

    胡人们排成一列,后人踩在前行者的足迹上,向前行进。

    而陆清泽的大帐中已经安睡下了。

    胡人们悄悄而来,雪天路难行,他们彻夜无眠,匆匆赶路,终于在五更的时候赶到了陆清泽大帐外。

    悄悄成包围之势。先到的胡人正在观察营地内情况,一边在等着后来的骑兵们就位。

    五更,是黎明到来之前的时候,是夜晚要结束的时候,也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可是在帐外观察许久,那些帐中一片安静,定是已经睡下了,然而巡逻放哨的士兵却始终脊背挺直不曾有丝毫懈怠。

    等待了约一盏茶的功夫,胡将便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举起一只手掌,其他包围在大帐周围的胡人看到这个手势,瞬间浑身绷紧,将手按在大刀上,有些则是拉紧了弓弦。

    猛地,那胡将大手落下,几乎是同时,箭矢离弦的破空声响起,而只过了两三瞬,陆清泽大帐内的巡逻士兵们就听到破空声吹起号角。

    “敌袭!”一位巡逻的士兵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箭矢射中倒在了地上,鲜血流出染红了大地。

    可那脱口而出的示警与号角声到底是让军中上下都醒了。

    陆清泽几乎是听到号角的瞬间就翻身而起,这些日子,他日日都是和衣而眠,剑始终在手边,随时做好准备。此时一下子就起身,迅速穿上盔甲就出了大帐。

    黎明前的黑夜总是最黑的,人虽是出了帐外却一时看不真切。

    只能听到胡人的胡语响彻在大营四周。

    士兵们也有许多人已经穿戴好出了营,可是看不到敌人却听到敌人声音包围的恐惧感让一些士兵害怕起来:“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陈副将心宽睡得沉些,这才从自己的营中出来,一边往陆清泽的营中走去一边还腾出一只手来系衣带。听到士兵的这话吼道:“慌什么?我们日夜操练,兵肥马壮莫非害怕他们这些乞儿一样的胡人?”

    士兵们本是害怕惧战起来,可是陈副将的这一吼,倒是让许多的士兵镇定下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陈副将还不曾走出几步,军令已经下来了。有了上头的指令,士兵们各司其职、各就其位,按照平日训练的阵法应敌,一时也顾不上害怕了。

    陈副将快步跑到陆清泽的帐中。陆清泽已经安排好了几位副将出去,此时正在思考着什么。

    “将军,这些胡人真是狡猾怎会在雪夜来袭?”陈副将嘟囔着。他是陆清泽最信任的副将,此时守护在帐中,保护陆清泽安危是他的第一职责。

    “要不你为何以为这些日子以来我让伙夫营日日供应羊肉汤?”陆清泽淡淡地说。似乎对于今日胡人的来袭并不意外。

    “将军你?”陈副将话刚出口又想想到了什么似的:“那这些日子以来,我们总是夜间突然吹号角拉警报让士兵们突然起身的训练,也是为今日准备的 ?”

    陆清泽有了笑意:“你倒是聪明了许多。那是自然。你带兵袭了塔塔族以后,胡人大军集结却不曾行动,我便早已想到会有今日。”

    陈副将一抱拳:“还是将军先见之明。”

    陆清泽却收起了方才的笑意:“现在还不是能松口气的时候。胡人是此处生人,这里就是胡人的地盘胡人的家。他们总是更得心应手些。虽是给我军将士供应了羊肉汤,可我看将士们的冻疮还是严重,也不知道今日能否发挥出全部战力。”

    陈副将对这些不知道,此时也不敢再乱说话。只是安静同陆清泽等在帐内。

    “报!将军,胡人已包抄我大军。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皆有胡人!”已经有人来报了军情。

    “启用盾阵。”陆清泽发出指令。

    盾阵也是近日来大军中常在练习的阵法:其中是以10人一组,8人持盾在外,将盾靠在一起,2人持长枪在内。共同移动,待到移动到敌处,虽是胡人有弯刀来砍,可是盾牌坚硬,并不能伤害里头的人分毫,且等到胡人攻势一过,持盾的8人蹲下,藏在盾阵中持枪的2位士兵则从上出枪击杀敌人。

    往往出其不意,敌人不察,一时之间胡人损失许多。

    “报!将军!盾阵奇效无比,胡人惧怕退了,用了弓箭。此时并不曾入得军中。”

    陆清泽的眉目上终于有了一丝欣慰。陈副将抚掌大笑:“好好好!还是将军早有打算。就算用了弓箭,可是盾阵此时6人持盾半蹲护在周围,2人持盾在上头,宛如铁桶一般,毫无缝隙,就算是弓箭也是无可奈何啊!”

    约莫又过了两盏茶功夫,又有人来报:“报!将军!胡人退了,胡人退了!”

    可是没过一会,又有人来报:“报!将军!胡人撤退却未完全撤出,而是包抄我军,在距离我军三百里处扎营了!”

    陆清泽一拳砸在桌上:“坏了!”

    陈副将喃喃说:“这是怎的了?”

    一波攻击结束,方才出去的几位副将都已回到陆清泽帐中,现下七嘴八舌说起来:“这胡人撤了又没完全撤是几个意思?”

    “还不懂吗?那胡人是见攻击无效,便先退些,想想有无破解之法呢!”

    陆清泽却缓缓开口:“传令下去,将士们轮值休息。”

    而后又说:“这寒冬的持久战如何使得啊!”

    有聪明的副将已经面色大变,可是见陆清泽不曾再说,也闭上嘴不再多言以免乱了军心。

    陆清泽心上惆怅:胡人将领也并非是个草包啊。既能想到大雪封路时来袭,如今攻击无果,又岂能想不到围守呢?

    如今他们在外,自己大军成了困兽,假以时日,难保胜负!还需快想良策!

    而此时,胡人一边扎营一边骂骂咧咧:“这北齐人就是狡猾,打仗就打仗,弄得那些个花里胡哨的,倒是害得我们自己折损了不少!”

    胡将的大帐最先扎好,他坐在帐中好整以暇:“急什么?他们如今困在其中,没有粮草供给,我们耗也得把他们耗死!再说了,今日是事发突然,我们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那铁牌子,等上几日,想出法子来了还愁什么?”

    下面的人不敢多说话,只好应承着。

    胡将倒是吩咐:“先治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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