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人知其一(2)

    煎茶还冒着腾腾热气,七海双手捧住与锁骨平齐,微垂下头时,眉眼便氤氲在飘散开的浅淡白雾里。

    卡卡西把盛着浅橙色羊羹的瓷盘也放在长椅上,隔着盘子在她身畔坐下来。

    “橘子味的,还没正式推出,店员拜托你先尝一尝。”

    七海有点惊讶地后仰着回头,正好瞧见店里穿着围裙的少年扒着食品柜探身朝这边望来,目光和她撞上之后,少年明显怔了一下,紧接着一边匆忙一笑,一边嗖地撤回身,左手不小心扇掉了柜子上的小立牌,他又手忙脚乱地去接。

    七海不由笑了。

    “真好呀,村子这么祥和。”她转回头,低头看着茶杯里自己浅绿色的倒影,晃了晃杯子。

    水里的她便消散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感慨?”

    “哥哥不用担心我啦,只是感慨而已。”她抬头一笑,“无事的时候也会思考忍者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虽然还没找到最终的答案,不过如果其中之一是可以带来这种祥和,那也很好。”

    只可惜……真正的“祥和”是不需要忍者的。如今的祥和、大国隐村的祥和,就如同水面的倒影,一晃,便会散了。

    她弯着眼睛拿起一块羊羹,感慨了“啊里面有小樱花,好可爱”之后扭头看着卡卡西:“什么时候去温泉呀?”

    卡卡西挑眉:“你急什么?”

    七海鼓着腮帮:“因为哥哥平常肯定不是会特地去泡温泉的人吧?有机会就要抓紧嘛。而且以前总是见师父偷窥女浴,也不知道偷窥怎么那么有意思……这次我也可以感受一下啦!”

    卡卡西手一抖。

    ……你到底都跟自来也大人学了些什么东西!

    看见卡卡西难看的脸色,七海后知后觉地打了个补丁:“啊,我知道偷窥是不对的!”

    ……但你就是想感受一下,是吗?!

    卡卡西被她气笑,面对这种知错犯错理不直气也壮的行为简直无从下手,他干脆捂住脸,眼不见心不烦。

    笑意便在七海眸中演漾开来。

    “也快中忍考试了吧,他们几个能玩的时间不算很多了。”问过卡卡西,见他不吃,七海干脆把盘子抱在怀里,茶杯放在瓷盘的角落,“哥哥觉得他们如何?”

    “小樱在校时成绩虽好,但在更注重实战的中忍考试中,作战能力较弱的她并不容易出彩;鸣人进步神速,身体素质和实战能力都相当不错,但个性冲动,容易被判断成不具备中忍的带队素质;至于佐助……他总体没什么缺点,在他们三个中希望最大。”

    七海闻言点头:“佐助那孩子蛮有趣的——哥哥你之前也听到了,他试探我的话。”

    见他们的“作战”已经被抖露到我面前,索性直接向我询问,就算无法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也总能迫使我选择一个立场——到底是帮他们还是去告状。

    “还想看我用变身术……”七海轻笑一声,“怂恿我哄你带他们去温泉也是佐助起的头,看来中忍考试时小队大多数时候都会是佐助领导吧。”

    卡卡西也笑了:“鸣人虽然看起来跟佐助不对付,但实际上还是佩服他的。”

    “越佩服就越是不想输嘛~”七海的声音带着轻快的尾音,笑容却略微淡了下来,她抬头看着漏下阳光的枝叶,“他们两个是木叶最大的‘问题’,希望到时一切顺利,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卡卡西思绪一闪。

    他犹豫了一下,才问: “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吗?”

    七海被他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愣,扭头和他那只天青色眼瞳对视了两秒,对接上了脑回路。

    “小事啦——前几日我陪鸣人在河边练习踏水时被人窥视了一阵,不知道是哪方人马,也不知看我还是看鸣人,或者特意选了个能一起看的时候。”她点着下巴笑了下,“没有单独跟踪我,可能是因为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有可能是太把我放在眼里了,不知是因为哪个。”

    卡卡西垂眸,面露深思。

    七海忽然站起来:“一点风吹草动而已,多想也无益。”她抽出卡卡西手里的杯子,“我去还餐具,顺便汇报一下尝后感,然后我们去超市吧,哥哥——晚上吃土豆炖牛肉好不好呀?”

    卡卡西仰头看着她,与那双蓝瞳视线相交之时,他轻轻一笑。

    “你说了算。”

    -

    “卡卡西老师真面目大作战”在商定温泉战法之后暂时偃旗息鼓,第七班岌岌可危的凝聚力应声而散,团队精神涣散得人想揪着他们的脑壳儿挨个打一顿。

    眼见鸣人佐助又开始乌鸡眼、小樱一副想偏帮又不知从何下手的模样,卡卡西心累地抬头望天,正看见一声长鸣的传令鹰在上空盘旋。

    “……”卡卡西余光瞥了学生们一眼。

    开始了啊。

    “诸位,今天就到这吧……”他随口.交代完,在三个孩子又开始吵起来时默不作声地瞬身走了。

    传令鹰展翅远去。

    它飞过甘栗甘时,猿飞阿斯玛和波风七海同时抬头。

    指导上忍神情凝重,红发少女若有所思,鹿丸左右看看,心知恐怕有什么和他们息息相关的事情将要发生——然而他的队友们,丁次举着袋子吃得投入,井野捧着茶杯喝得开心,全都心大得很。

    他心中长叹。

    “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情,”先开口的是七海,她毫无异色,“先走啦,下次再来找你们玩儿~”

    她回答过井野和丁次的道别,对深深看着她的鹿丸会心一笑,鹿丸叹了口气。

    七海的特性,在她小时候阿斯玛就已经领教过了,此时心中并不惊讶,他与七海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开口:“既然如此,你们三个之后也自由活动吧,我回去歇会儿——”看着鹿丸鄙视的眼神,阿斯玛心说我这拙劣的借口根本也不是用来敷衍你的,他对着毫无怀疑的井野和丁次道了句“别太晚回家”之后,和七海同样瞬身离开了。

    被传令鹰召集的忍者们面见三代火影,得到的是“七天后的七月一日举行中忍选拔考试”的消息,而下忍们虽然对此一无所知,却已经有遇到外村忍者的人。

    被穿着黑袍的花脸少年推翻在地的鸣人便属此列。

    用一句“那个丑八怪”得罪了小樱的木叶丸抱头鼠窜,慌不择路中撞到了这个人,于是被拎着领口提起来教训,鸣人为木叶丸出头,却不想一下就被对方扔飞到一边。

    戴着外村护额的少年扬言“真想杀了你们”,他身边葵黄色头发的少女叹了口气:“唉,懒得管你……”

    这两人的年龄看起来和七班几人差不离,冷酷的气势却非他们可比。小樱有些惊疑不定,鸣人却不在乎这些,看着被勒住领口越来越难受的木叶丸,鸣人彻底火了,他正想再冲上去,却有什么比他更快,“咚”地一声,黑袍少年挥起的左手一痛,右手骤然松开,握住左腕。

    木叶丸应声落地。

    比他落地更早的是一块小石头。

    “你在别人的村子里也太放肆了。”

    树上传来冷冷的嘲讽,几人抬头看去,见坐在树枝上的佐助悠闲地掂着一块差不多的小石头,和黑袍少年四目相对时,他握紧左手,语气冷漠:“给我滚。”

    再次张开的手掌撒下一片齑粉。

    小樱尖叫着“好帅”,木叶丸宽面条泪、指着鸣人悲愤道:“鸣人哥哥你太差劲了……亏我还那么信任你!”

    鸣人蹲下去努力试图挽回木叶丸的心,自己内心一片愤恨——可恶的佐助!

    佐助的目光并没有分给鸣人,他正盯着似乎并不甘愿就此滚蛋的外人,对方解下了背后被绷带绑住的什么东西,听他身边那女人惊讶的“你不是想用乌鸦吧”的声音,佐助猜测那“乌鸦”应该是某种武器。

    他目光沉凝,正准备与对方动手时,背后突兀传来人声。

    “住手,勘九郎。”

    佐助悚然回头,看见一个枫红色短发、黑眼圈极重却没有眉毛的少年正倒立在树上,抱着双臂漠声发号施令。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因争吵而迷失自我……这最可耻。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在这吗?”

    佐助正惊讶于对方和卡卡西差不多的速度,就听被这少年如此指责的“勘九郎”不见了初时的嚣张气焰、慌慌张张地解释,想把责任全推给鸣人他们,而这被称呼为“我爱罗”的红发忍者用一句“小心我杀了你”打断他,勘九郎就真的满脸冷汗不敢继续了。

    “真是对不住啊……”我爱罗用他平板漠然的语气丢下一句对象不明的话,在佐助打量的目光中落回地面,“看来是我来早——”

    话未说完,他猝然消失。

    场上的人俱是一愣。回过神来,发现他正站在前方的路口,四下观察,仿佛在寻找什么。

    “错觉吗……”他自语一句,似乎寻找无果。

    “走了,”他头也不回,“我们不是来玩的。”

    勘九郎和那葵黄色头发的少女立刻迈步欲跟。

    “等一下!”小樱叫住他们,“尽管我们是同盟国,但根据条约,两国的人是不能随意越境的,你们究竟为何而来?不说清楚的话我们不能放你们走。”

    葵黄色头发的少女似乎对这句“不能放你们走”并不放在心上,但还是停住脚步,好心地为他们解释了一遍“中忍选拔考试”相关的事,还没收尾就被兴奋的鸣人和木叶丸打断了,她顿时抓狂。佐助没再理会他们,他跳到地面离我爱罗不远的地方,正式与对方交换姓名。

    对高声问着“我呢我呢”的鸣人丢下一句“没兴趣”之后,我爱罗三人转身离去。佐助看着他们走远,缓步走到我爱罗方才瞬身的路口,慢慢握紧了拳头。

    为什么……

    他抬起头,环顾一周。

    是谁?

    然而除了佐助,没人留意到这个插曲。远处某棵树上,戴着音符护额的三个人居高临下,在鸣人“佐助我绝不会输给你”的壮语中,交换看法。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要特别留意木叶的那个黑头发,还有沙隐背着葫芦的那个……”

    以为自己在暗的三人全然没有发觉,他们也落在了别人的眼睛里。

    就在不远处的楼顶,站在阴影中的红发少女方才收回目光。

    音隐村也来人了……真的是为了中忍考试么?

    还有那个沙瀑的我爱罗……分明拥有远超普通下忍的实力,居然会来参加“中忍”考试……他甚至能察觉到我,却对音隐那三个人漠不关心……

    还有他那不祥的查克拉……

    七海轻叹一声。

    真的不会节外生枝吗……

    木叶?

    -

    KOMOREBI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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