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勒

    埃洛塔傻眼:“你怎么知道?”

    这招并不高明,但百试不厌。

    安德鲁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猜的。”诈你。

    “除了她,还有谁能想出这种办法?还有谁对我这么费尽心机?”

    安德鲁知道她的情况。被逐出神宫后,她必定有了点鱼死网破的意思。

    而埃洛塔,连死皮赖脸地跟安德鲁捆绑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能吸引神的注意,“一荣俱荣”,她怎么可能拒绝。

    神全知全能。安德鲁上不上当不重要,重要的是神会不会在意。

    她故意在坠落时喊了林修的名字,神没有在意林修,或许并不是因为这是个很拙劣的计谋,而是因为林修不值得。

    那么,现在换成帕切克呢?

    埃洛塔有些怀疑。

    “真的有用吗?”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安德鲁下意识碰了碰左腹,扯了下嘴角。

    “我不知道呢。”

    埃洛塔看不清她表情,但突然不想继续说下去。

    “噢,对了,安德鲁,你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安德鲁顺着她扯开话题:“突然闯入别人的私人空间,窥视别人的私人活动,难道不应该道歉吗?并且,这件事,”安德鲁眯了眯眼睛,“其实受害者只有多雅,一个女孩儿,不是吗?”

    “哈,”埃洛塔不以为然,注意力甚至不在重点上,摸不着头脑地笑起来,“女孩儿男孩儿,不一样吗?”

    安德鲁愣了愣。

    “我以为......可是......可是,他用铠甲遮住了她......”

    “啊?那怎么了?他只是不想别人看见自己心爱的人的身体而已。”

    这个世界不是她猜测的那样吗?

    这个世界和她以前的世界很相似,并且都是男权社会,而那个行为,在她的世界里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一个符号,总是用来代表对女性贞洁补救的符号,让她误解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神界允许这样的......嗯,结合吗?”

    “父神怎么可能在意这些。”埃洛塔抱臂哼笑,“不过,已经有幸到了神界的人,还会爱上神以外的其它人吗?真是让人迷惑。”

    “大人,您能否出来一下?求您。”

    埃洛塔撑在桌沿的手反过来轻轻一推,轻巧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她朝安德鲁暧昧地笑了笑,不轻不重地把她向外推了一下。

    有没有用,现在就试试。

    她没有荒唐地留下来,或许是怕影响安德鲁发挥,另外留下来意图也过于明显了。虽然一切都不能骗过父神,她也绝不会欺骗父神,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她倾向于少做。

    埃洛塔离开后,独自呆在瞬移后的目的地,她低头抠了抠指甲,难得地想,从圣水池回来后,她的身体里像是已经换了人。

    埃洛塔无意识地哼笑一声,却显得凄凉了。她不在乎。

    以前的她像是死了。不过,既然被父神厌弃,那么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死了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安德鲁走向他的时候,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安德鲁竟然这么快出来。并且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

    安德鲁想,埃洛塔究竟告诉了丽兹多少呢?

    “我该怎么称呼你?”

    他调整好表情,双膝一弯,健全有力的双腿击地,跪下去行礼。

    安德鲁用了最快的速度把眼帘放下去,还是没防住它条件反射似的一跳。

    事实上他只用半跪。坚硬的铠甲击地,他还穿着松了抽绳的内衬,下半身还是未褪的铠甲。安德鲁勉强能被归为神官,神官前衣衫不整,会被惩罚。

    “拜见大人。”

    “我叫阿德勒。”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阿德勒。”

    阿德勒没想到安德鲁口中的“换个地方”,是到驭兽场。

    守域霁兽在驭兽场威武地踱步,雪白的鬃毛优雅地晃动,俨然像是养尊处优的皇室贵族。

    阿德勒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也下意识回望,安德鲁只淡淡地扫过他,落在那些昂头阔步的霁兽身上:“会骑吗?”

    《侠客行》里如何说的?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这里没有银鞍,只有他腿上铠甲熠熠生辉,两腿在霁兽腹部一夹一夹时,跟霁兽油光水滑的毛发的确交相辉映。

    该说丽兹的记忆力太好了吗,以她的身份,应该很少能和帕切克见面。相隔这么多年,还能让阿德勒模仿出来大半。

    阿德勒骑着霁兽,一步步朝她过来,离她还有十几英尺,速度却丝毫没有放慢的迹象。

    安德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德勒瞳孔微缩。哪怕他预想过,排练过无数次,这个场面也过于危险。

    他竭尽全力勒住缰绳,几乎后仰到足以向后倒去,霁兽就在安德鲁面前扬蹄,巨型兽类投在她身上的阴影把她全部笼罩,下一刻那重逾山的兽足就该踩到她脸上身上,一身骨头碎裂,脑浆和内脏的血液一起崩出来。

    她抬着头,深色的瞳被过淡的情绪化开了。阿德勒觉得前所未有的浅——比他见过的所有双眼。

    好浅好淡。

    阿德勒咬着牙,下颌线上方的咬肌线条一直现着,在他学会驭兽后,第一次被缰绳磨得手心发痛。

    把「胯」下的霁兽控制住后,阿德勒轻轻顶了一下腰腹,彻底稳住霁兽。习惯性地挺着腰背,它们只被内衬包裹,弯出了好看的线条。

    霁兽四足着地,略踉跄了几下,烦躁地轻微甩了甩头,鬃毛飘动。

    “很像吗?”

    这是在干什么?宣泄自己的委屈愤怒吗?

    “都是既得利益者,为什么要装出弱势者的样子,”安德鲁揉了揉眉心,动作有些毛躁。

    如果兰阿在,他会知道她不仅是烦躁,已经有些嫌恶了。

    安德鲁回想起一些人一些事,优势方抹杀发生在另一方身上的不公、歧视和掠夺,只不过他们比阿德勒厉害得多得多,还要潜移默化或明目张胆地告诉你,这已经是幸福之极。你贪婪不知感恩。

    空荡荡的腹部绞着酸水。

    “唯一的受害者难道不是多雅吗?还是你收了好处在我面前做戏扮成另一个人很受伤很无辜?”

    “要我评价你的表演吗?连帕切克小拇指都够不上,做花瓶也不称职,让我睹物思人都不够格。”

    “好了,滚蛋吧。”

    像安德鲁这样的人,如果真的问心有愧,怎么可能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替身打得火热。

    虚与委蛇就显得不在乎,扯破脸皮的样子倒像是被戳了心窝。

    错有错着。埃洛塔的烂棋,安德鲁替她接下一步。

    再说,安德鲁真的不太想顺着丽兹画的路走。

    即使丽兹有伊凡、林修和以前的卡琳勒,她也不知道幻雾之森的事情,不知道兰阿和神的关系,所以才会仅仅想要通过这件事让神厌弃她。安德鲁对这个粗糙草率的计划不做评价,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水准怎么突然下降这样多,不妨碍她不想让她计划顺利进行。

    “大人!”

    扑通一声。

    安德鲁没有慢下一点。

    “请让我问您最后一个问题——”

    她雪白的袍角随着步伐翻飞,衣角剪裁得干脆利落,像明光石的棱角锋利耀眼。

    “他等到您了吗?”

    他最后一个字音变了调,话音彻底落地的时候,他整个人也被掀倒在地了。

    安德鲁的鞋背勾住他的下颌,让他勉强能看着自己。

    又是这种眼神。

    两个除了长相毫不相干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像的眼神。

    当然,帕切克一生都在隐忍和厮杀,在生死聚散间游走,跟阿德勒当然不同。但也已经足够像了。

    安德鲁这个时候才有种后知后觉这局不简单的感觉。是她小看丽兹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或许刚才,也是他故意激怒自己。

    “很尽忠职守呢。”安德鲁的脚尖慢慢勾起来,阿德勒只能随着她的动作把下巴越抬越高。

    紧接着长靴鞋尖突然离开他的下巴,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长靴已经下移,一脚踹在他胸口。

    “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换句话说,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阿德勒,不要贪得无厌。”

    狠狠压在他胸口的长靴是硬质厚底的,更何况安德鲁没有脚下留情。她说完后就收回了腿。阿德勒低声咳嗽两下。

    阿德勒爬起来,重新在地上跪好。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也听不出苟合取容的意图。

    “大人。”

    “我会对您有用的。”

    安德鲁双臂交叉。形势优劣、主动被动一目了然。

    她站在他面前,身影勉强把他笼住。

    “抬头。”

    阿德勒看向她。她小臂上堆叠着繁复袖袍,露出了手腕和半截小臂。

    袖袍下端垂在半空。

    轻浮又粗鲁的动作。可能是因为宽大的袖口垂落在半空飘然欲飞,也可能仅仅只是因为裸露的肌肤,和那小半截纤细而不孱弱的小臂,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放荡。

    他不知道,也没能看出来。但是突然感到有些紧张。

    他有一张比帕切克年轻的脸。也有比他年轻的心态。没有他意识觉醒的不幸。

    “这个承诺,我会替你记住。”

    “你从现在开始属于我,你要听我的话,也只能听我的话。”

    “否则我只有帮你听话。”

    “首先,”

    感谢丽兹的“大礼”。她要如何使用他呢?

    “不准这样跪任何人。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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