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忙

    这日一大早晚娘就去了隔壁村舅舅家寻自家婆婆,朱老太太这几日待在娘家也是不便,一家人平日里有两间卧房,自己弟弟单独住,小两口和孩子住一间。这朱老太太来小住少不得两个大男人挤一间,朱老太太和侄媳与孩子一间,本来人老了就浅眠,孩子晚上翻滚不老实,要不然就是喊着阿娘我要起夜,吵的朱老太太这几日睡不好,都神经衰弱了。又见儿媳不来找她,这没有台阶她怎么下,少不得又厚着脸皮呆了几天,心里多少攒了些怨气,加之侄媳妇这几日又要伺候老的又要伺候小的忙得团团转,心里不舒坦所以总是赶鸡骂狗的给她听,听得老太太更是做如针毡恨不得立马离了这里。这日清早又是浑身酸疼的起了来,揉揉酸胀的脑袋穿好衣服,就听见了敲门声。听得是自家儿媳妇的声音,立马来了精神,端端的坐在炕上等着晚娘进来问候。晚娘去亲戚家寻自家婆婆回家,自是不能空手去的,昨日合计好要来寻人,就准备了十个鸭蛋和二十个馒头用提篓装了来,朱老太太看她还算知礼没有空着手来,心里稍稍舒坦了一点儿。侄媳妇孙氏见是晚娘来寻人自是开心的,把这尊佛送走,自家也轻松。又见晚娘来带的礼更是开心,打开门把人迎进来,嘴里谦让的说着:“姐姐家忙就让姑姑在我家多住些时日也成,怎的这么快就来接人,我们这些小的还没伺候够她老人家呢,说完就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朱老太太看她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样子就忍不住翻白眼,不想听她那侄媳假客套刚想出声,就听见自己弟弟的声音。那朱老舅晨起刚出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就看见自家外甥媳妇站在院里和儿媳说话,他板起了脸拿起了长辈的架子训道:“怎的这会儿来找你母亲,这都来了几日了也不说过问一下,家里能有多忙,忙的连给婆母做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吗?饿的婆母回了娘家,我就没见过哪家的儿媳妇这么懒的,这要是在我家定叫儿子教教你什么是为人妇道。”

    晚娘听得朱老舅诛心之言,就知朱老太太肯定回家来把事情添油加醋一番,说给自家弟弟听。这朱老舅又贯会拿长辈的款儿,教训他们这些小辈。这时候是不能争辩的,要不然这老头必定会与你争个脸红脖子粗。所以晚娘掏出手帕擦擦眼角的泪花,带着哭腔说道:“舅舅明鉴家里实在是太忙了,彦钧不在也没个男人顶事儿,家里给婆婆留了吃食的,或许是我照顾不周,让婆婆委屈了,我在这里认错,望舅舅和婆婆原谅则个,日后婆婆与我归家我一定好生伺候,绝不让她受委屈。”朱老舅听得家里没个男人顶事儿,气焰就是一短,刚想再说两句,就听晚娘喊道:“婆婆、婆婆是晚娘的不是,快快和我归家吧,我知错了,回去一定好好孝敬您。”朱老太太听得这话也觉得心里舒坦了,穿上鞋子出了屋门说道:“既是知错了,那便回家吧,日后不可再像这次一样。”晚娘又是一褔说道“知道了”,朱老太太向弟弟辞了行,说道:“这几日叨扰你们了,我这就和儿媳妇回家了”收拾了东西,晚娘提着跟在朱老太太身后回了家。

    解决了朱老太太闹别扭的事儿,母女两人就开始忙地里的活碌了,为防止老太太再出幺蛾子,付春雨每日在家做好饭后再去田里帮忙,不再和自己娘每日泡在田里干活。拔了三日的草,张大爷家的耕牛也耕完了自家的田,过来为付春雨家耕田。时隔三年耕牛又进了付春雨家的水田,这事儿被隔壁王有根知道了,心里更是酸溜溜,这付家是走了什么运道,听说是没了男人,应该这日子早就塌了才对,可是这家人又用起了耕牛是怎么回事儿,看来传的信息有误呀。第二日王有根支使了自家媳妇来套近乎,为的就是打听王大爷的耕牛她们家是用几天,看看他家还能分一杯羹不,以前付彦钧在的时候从他身上可是捞了不少好处,这以后要是断了联系,那他家岂不是要受损失。又为上一次与付家闹了矛盾懊悔,早知她们家还有钱就应该再处处,何必闹翻了现在连话都说不上,耕牛的事儿还落到了别人家。王家媳妇端着针线箩去找朱老太太问情况,朱老太太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听她打听自家情况,就直截了当的说:“我家和他张叔家说定了,这三亩水田都由他的牛耕,他说呀这耕牛只用两天就能干完,粗茶淡饭的管饱就行。”老太太的两个手指头都快戳到王家媳妇脸上了,臊的王家媳妇坐不下去了,端起针线篓回了家。回到家中将针线篓摔在炕上,对王大根抱怨道:“我就说我不去,你非让我去,让人家臊回来这下有意思了吧!”王大根急道:“问你打听到什么了,你回来发什么疯。”他那媳妇说:“人家说了自家的三亩水田都让张大爷家的耕牛耕了,而且粗茶淡饭管饱就行,只用两天就能耕完三亩田。”那王大根听了更加气愤,这张大爷不是抢人饭碗呢么,之前自己为付家耕田需要三天,而且这三天付家给准备的好饭好菜的招待,这不是妥妥的打脸么不是。这下他也坐不住了,心中合计怎么能打消了两家的合作,在屋里团团转了起来。

    这边日落时分晚娘等得自家娘和张大爷回了家,晚饭也已经做好,用酸菜炒了魔芋,虽说没有油,不过些许锅气已经激发出酸菜的香味,热腾腾的炒了一大碗,又从自家祖母那儿买了几个鸡蛋,烧了一锅鸡蛋木耳汤。对没有听错是买,自家祖母这抠门的性格是不会免费拿出鸡蛋给家里用来招待的,所以付春雨花了几文钱在自家祖母那儿买了六颗鸡蛋,这两日做些好吃的招待张大爷。虽说已经给张大爷付过钱,但是人家出力作为主家也应该让人家吃得好,吃得饱。馏了些黑面馒头当主食就是一顿晚饭了,这年头家家都穷,这鸡蛋和魔芋都是要花钱买的,吃的张大爷饱嗝连连,直呼付春雨就是长大了,手艺真不错都能开小店了。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付春雨问张大爷:“张爷爷还下过馆子?”张大爷这一听就是不乐意了,这小丫头是瞧不起人呀,哼道:“你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跑过码头呢,虽说是干些扛麻袋的苦力活,可是也挣钱呀,要不然我家能买得起耕牛?码头边上有好多给苦工吃的小摊,那味道不如你这个呢,所以我说你这个手艺开小摊绝对没问题。”得到了张大爷的肯定,付春雨别提有多开心了。对下一步开小摊,付春雨有了一点儿信心。

    晚饭过后张大爷告辞归家,付春雨已经在吃饭前为耕牛添了草料,所以耕牛也是喂得饱饱的。一人一牛走在村间小道上就看见前方黑暗中模糊的有个人影,张大爷出声询问,一听是王有根放下心来走了过去,王有根说:“大爷我在这儿等您呢是有话想说,是这样的,我看您今日是给付家去更田了,我听我媳妇和付家老太太闲聊,得知这付家做的不地道呀,这三亩水田才给您四十文,您可知道她们家用我家的牛要给六十文呢。”张大爷一听他找的是自己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这张有根在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偷奸耍滑曲意逢迎是一把好手,所以他一直看不上这个人,平日里也不与他来往,自家也不是什么过的十分宽裕的人家,而且两家都养着耕牛,还存在些或多或少的竞争关系,所以来往更是少之又少,听他提起付家的事就知他肯定要使什么坏,虽听了一嘴也没往心里去,这几日和付家打交道下来,发现这家人很是实在质朴,不像是王有根口中的样子,自己有眼睛有心,会看会分析,不用从他口中知道别人是什么样子。遂打着哈哈应付了那王有根过去,转身牵着自家的牛回了家。

    第二日张大爷又是早早来了付家,用过早饭三人就去了水田耕地,将至晌午付春雨辞了两人先行回家做饭,那张大爷看四下无人,就将昨夜王有根找他并将他说的那番话告知了晚娘,晚娘一听气得发抖,她向张大爷解释道:“张大叔不瞒你,我家之前确实都用的王有根家的牛,可是这王有根干活拖拉贯会偷懒耍滑,干个活歇歇停停所以三亩水田总是要忙个三天才能彻底耕完,也是每日二十文,所以才付了他六十文,他这样子也就是能糊弄个我家那位,这些年我也看清了这人的嘴脸,自是以后都不来往的。”偷奸耍滑的事儿张大爷自是做不出来的,听他是这么着干活的,也是生气不已,劝晚娘道:“没事儿别往心里去,这种人以后不来往就是了,你张大叔干活你放心,我可不会昧着良心多赚那二十文,咱就干不出来那事儿。”晚娘赶紧道谢:“张大叔真是太感谢了,为着我家的事儿估计要被这张大根恨上了,日后你也离这人远一点,省的被他泼脏水,上次我们娘俩的闲话就是从他家传出来的。”张大爷一听更是决定离这个人远一点,省的气着自己。

    张大根回家后整夜兴奋的睡不着,想着明日付家没了牛耕田,求上自家耕田时那爽快劲,更是到了二更天才睡着。第二日醒来精神就有些萎靡,支使了老婆去田里看看,方得知那张大爷今日又去付家的田里耕地去了,气得他又躺回了炕上。心里想着:“没道理呀,是个人听到这事儿都忍不了呀,这张大爷是菩萨化身的不成,善于救人于水火?”想不通他又恨上了张大爷,准备啥时候整整他,让他知道自家得厉害,看看这张大爷还敢不敢抢自家的生意。那王家媳妇一看自家男人又躺回了炕上,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家地里还没料理完呢,一天天净操心别人家的事儿,又和他吵了起来,自是一番鸡飞狗跳不提。

    当日傍晚付春雨家的地彻底耕完了,付了佣金吃罢晚饭付春雨拿出一背篓草让张大爷带回家,这是付春雨趁着农忙空隙,在自家菜地附近拔的让张大爷带回家喂牛,也感谢张大爷能够始终如一的帮他家耕好了田,没有受奸人挑唆,所以临走时塞给了张大爷一块魔芋让他带回家吃,张大爷也喜欢这个机灵的女娃,于是也没拒绝收下后招了招手回了自己家,说道:“以后要用耕牛尽管来找他家”晚娘自是一口应下。田里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现在就是要放水灌田了,因着水田一家连一家,所以大家都是约好了时日一同放水的,等着其余几家准备好后,这日开了口子放了水进了水田。

    这刚休息了两日忙碌的日子又要开始了,插秧是个费腰的活计,插秧时水田里有深至膝盖的水。村民们拿起抛入水田的小捆秧苗解开,放入左手开始插秧。每个人左手拿着一把秧苗,右手迅速地插着秧,在右手插秧的同时,左手的拇指和中指同时迅速地从一把秧苗当中“分秧”(就是分出一小撮,然后让右手插入秧田),插秧时一边插一边往后退,能插的宽度大概有一米多宽,有那经验丰富的插的秧不管是横向,还是纵向都是很直的。插秧时还要注意脚在田里尽量少挪动,因为脚挪动得多,脚印就多,踩出的泥坑也就多,而如果一株秧苗正好插在泥坑里或是边缘,就有可能在水的浮力下漂到水面上,那么脚印的位置就会少一株秧苗。付春雨今年是第一次下水田,本来晚娘不同意,可是拗不过女儿最终还是同意了,晚娘告诉付春雨要是插秧时腿感觉不舒服,一定要抬起脚看看,有时会有浑身柔软的蚂蝗附在小腿肚上吸血,一定要把蚂蟥拿下来,要不然会越吸越大的,要是害怕的话就回家做饭。付春雨连连保证,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当她发现了第一只吸血的蚂蟥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这玩意儿也太恶心了吧,赶紧甩开了手,顺带又把那只蚂蟥甩进了水里,这下付春雨更恶心了,也不知这水里究竟有多少,她的腿已经被咬伤了正不断地在冒着血,真害怕这些蚂蟥闻着味吸附在自己腿上。晚娘看着付春雨的样子摇摇头,带她回了家先让她洗干净,然后用竹叶烧焦成炭灰敷在伤口上,用白纱布缠了让她不要再碰水。让她乖乖待家里做好饭就行,家里得水田不用她操心。付春雨汗颜,她真的怕这种软体虫子,上一世虽说也是南方人,老家也在农村,也中水稻,可是也已经都实现了机械化,不用人工了,被蚂蟥咬的经历也是没有过,这一次真的让她领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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