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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容易是被热醒的,又很渴。

    从沉重的手脚禁锢里把自己择出来,摸到厚重被子的边缘,起身,房间里的冷空气瞬间扎得人一哆嗦。套上毛衣去卫生间,又回到客厅找水喝。

    她的记忆并没有丢失,一整晚的细节全都在。

    所以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哪句话而无法拒绝跟他走的,也记得是在半路决定不去他家的,毕竟那太可怕了,在他熟悉的地盘里醒来的话。

    半点儿不后悔,因为从始至终都太满意了,满意到她不想浪费时间多说一句话。

    明明连手都没牵过的人,如此合拍。温暖的手和温暖的嘴唇,让她浑身熨帖,每个毛孔都在欣喜。久旱逢甘霖,并不夸张。

    其实,从椅子上醒来发现他还在,就知道他势在必得。其实更早,从他送饭,不,从骗她去看电影开始,她就知道了。也明白自己迟早自投罗网。

    只是往后如何收场,倒是没想好。

    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是爱情。否则,陈雪芹和严敏何必绕那么大圈子给她搜罗来“十指姑娘”和“工程小老板”。

    在她们看来:他俩不搭。再直白一点,容易够不上他。

    他俩能睡到一块儿,已经超出预料了。

    快速冲个澡,决定留他自己在这儿睡到天亮。

    袜子已经不是袜子了,两条弹力绳,根本没法穿。自己也觉得好笑,跌坐在床上,把人吵醒了。

    容易转头看见王鲲在被窝里笑着看她,昏黄的台灯从背后投过来勾勒侧脸轮廓。这么一看,确实是帅的。

    “这才半夜,就准备跑路了?”撑起来靠在床头,光的膀子、手臂、胸膛不白也不瘦,反而很壮实。是她喜欢的身体形状。

    “你好像很有跑路的经验?”站起来,反手绕到背后摸索着拉上拉链。

    “我说没有,你信吗?”

    “不太信”。容易没说真话,因为真话是根本不信。

    “还早,再睡会儿”王鲲捂着被子挪过来,伸手就将她搂倒在床,用被子裹住。

    她已经穿戴得差不多了,他还一丝*不挂,在被窝里贴在她身后,像亲密的情侣一样,把手臂给她靠。对她来说,这种被环抱的感觉很好。

    他伸手把她的头发拨到一边,头挨过来,额头和鼻子贴在她的后脑和后颈,一呼一吸都让她觉得痒。偏偏他还刻意低声说话“披着头发更温柔”,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虽然别人都说容易最好看的地方是身材和眼睛,但她最满意自己的头发,长又密实,发圈扎上一天再拆开就是自然大卷。

    容易稍挪远一点,很快又被他拖回去,故意贴着耳后说话,渐渐变成了吻、咬,手掌努力要撑开修身的裙子钻出来。

    容易翻身面对他,笑问“干嘛?”

    倒是方便了他解后背的拉链更顺手了。“复习一下”说着话,嘴唇就凑近了“刚刚何必那么辛苦穿上”。

    偏头不让他亲到嘴唇,捂他嘴唇的手指被咬住一根,裹进温暖湿滑的唇舌。

    容易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令她的感官爆炸。就好像,与他互换了灵魂和身体,感同身受。

    但可以补偿他,顺便让他尝尝被人舔咬脖颈是什么感受。他反抗,她也会翻身压住,凑近耳朵轻声威胁“别动”;他忍不住倒吸气“啊”出声,她也捂住他的嘴警告他“别哼,我会受不了”。

    补偿够了,也报复完了,才轮到他掌握局面。

    对他的认知有了更清晰的定义:独断又体贴,冷淡又温暖的矛盾体。

    ……

    刘女士打了无数个电话,催她赶紧开车去接她,赶回镇上老家过年。

    电话里中气十足的女高音质问三连“你是不是喝酒了?是不是醉倒在路边了?还能不能开车?”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对“喝醉”和“倒在路边”这两个词无法释怀。

    声音大得,不用免提都能被王鲲听见。

    俩人一起离开。容易自己打车更方便,没同意王鲲绕路送她。

    “中午来找你吃饭”,王鲲在她离开电梯时说。

    容易摆摆手“我要回老家”。

    王鲲伸手拦住电梯门“去多久?”

    “好几天”。

    容易没敢直接回家,先回宿舍洗漱一番,换了高领毛衣才去接刘女士和桃桃,在刘女士的言语陪伴下上了高速。

    一路上尽是并驾齐驱的90码两兄弟,或是稳定的铁三角,容易超不过去,闪灯示意前车让道,后面跟了一长串车队。

    跑不动就让右边儿去,喝不起就去小孩儿那桌,干不了就换个能干的人来。容易不姑息任何一种占着茅坑不拉屎和尸位素餐的行为,在任何场合。

    毕竟综合部经理的位置就是这么“抢”过来的。前任天天病假,一年难得露面几次,又是姚红的亲戚,甩手把所有工作扔给容易,原因是“我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干不动了”。

    在她给容易的年终考核定了B级之后,容易选择正面亮剑“要么调岗,要么辞退加赔偿”。没想到最后公司选了C,给了她3个月适应期,3个月后容易还坐在原来的工位,但拿到了与她工作量相匹配的待遇。

    至于前任,如愿病退。

    容易也是后来才逐渐明白,自己并非因为亮剑而被力挺和保护了,而是正副博弈过程中的那把剑,别人扎在姚红胸口的一根小刺。

    她并不是很在意,只要这把剑劈不到她自己和同屋檐下的人,这把剑谁爱拿谁拿,如果拿得动的话。

    刘女士对于容易自我激进的开车方式很不满,怒吼三连“你好好开!你慢点会怎样!你急什么!”,好像一路催促着赶回去贴春联的人不是她。

    “这条道最低限速100,他跑90应该去隔壁。你看,地上写了”。

    刘女士偶尔也听劝的,比如现在。过了许久才又开口“待会儿先去看看你爸,顺路”。

    是挺顺路的,公墓就在城外,干道上拐个弯就进山路。起初那些年刘女士几乎不来,也不让容易来,近几年才来得勤了,一年至少三回:生日、忌日、过年。

    容易明白,刘女士内心的希望快耗尽了,也就不再刻意回避,也不埋怨了,她开始放下。

    今年不允许燃香烧纸了,刘女士就把香蜡纸钱都摆上,也不点燃,放上容师傅爱吃的糖果和点心。

    容易照常规规矩矩磕头。

    “我想把后面这个位也买下来”。

    容易站起来,走过去搂着肩膀逗她“你才活了一半儿呢,至少还有50年好日子”。

    “我是说,该给容成一个归处”。

    容易知道自己不能批评她,否则她会彻底碎掉的。搂得更紧一点“我跟你说的是真的:双胞胎有心灵感应,我能感觉到容成好好的,生活在某个地方,我们只是还没重逢”。

    刘女士转过头来,双目通红“那他为什么还没回来?”

    容易望着绵延重叠的远山“路太远了。”

    哪里是太远了,分明是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6岁的小男孩在无尽的雪夜里独自走了几公里,难辨方向,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直到雪人化成一滩水,他也没回到家。

    那时还没有手机,座机也没有;没有人教过他认识父母的名字、家乡的名字;学也上得晚,6岁了没学会几个字。

    这些是他们全家永远的遗憾。

    “走吧,外婆等着呢”。

    好在小镇上足够热闹,沿途都是亲戚,刘女士干脆让容易开回去,自己下车挨家挨户寒暄。

    “别在人家里吃饭啊,外婆等你的”认识这么多年,容易是了解刘女士的社交能力的。

    “你妈有数”说完就“梆”上车门,跟路边招呼她的七大姑八大姨走了。

    厨房里不需要容易帮忙,她就带着一群小朋友去后园拔葱,顺便回电话和信息。

    许久不联系的杜仲给她打了电话。她知道有了昨晚的事情之后,更加有必要直截了当地停止与杜仲往来。她不能渣得太明显了。

    刚分开不到4个小时的王鲲给她发了微信,一张图片,平常挂不到的专家号在台上表演节目。已读不回。

    综合部的小群里一连串“大哥发红包”表情包。发,发大的,自己的兄弟自己疼。

    丁铃铃发来微信“最美逆行者丁00回魔都出租屋啦。新年快乐”。

    李小加也发来微信“反正你一时半会儿结不了婚,要不你先生个孩子吧,小孩儿真的是人间炼狱里的天使。你可以物色一个好基因,灌醉了拖走,买酒的钱我给你出”。

    容易给嘟嘟转了新年红包,附言“嘟嘟快救救你妈”。

    李小加光速收了红包,立即拨语音电话过来。

    容易把葱交给一群外甥外甥女送回去,走到菜地深处去接通。

    “我跟你说认真的。我堂姐就这么干的,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女儿,我看了都想用嘟嘟跟她交换。”

    “那别换了,你直接把嘟嘟给我吧,我就不用去找良好基因了”。

    太久没回去,桃桃自己闻着味儿来找她了。容易正想走过去阻止它踩地里弄脏白毛,它已经快人一步抱住一颗白菜开啃了。

    “他爸长得一般,嘟嘟以后也不会很好看的。你自己去找一个有脑子、有长相、有身材的,事了拂衣去。”光是想想,李小加都替她感到开心。

    “倒是有这么一个人”。容易正愁王鲲的事情不好解决,干脆就捂着话筒低声说了。

    尖叫声能震破一排玻璃杯。“我以前只知道你胆子大,没料到有这么大。照片发我看,立刻,马上”。

    容易花了很大功夫安抚她的情绪“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让你吃瓜的,而是让你支招,我该怎么处理”。

    对于习惯依靠累积经验来解决问题的人来说,遇到没有经验可借鉴的情况,往往会无措。

    容易确实没有类似经验。大学时候的白月光师兄早早有了女朋友,她也从没袒露过心迹;和赵与光明正大的几年时光里都是他在无限靠近。

    “有措施吗?你们”

    “有”。

    “怎么样怎么样?硬件。”

    容易瞬间又跌入柔软蓬松的枕头里,眩晕。

    “回—答—我”李小加并不放弃追问。

    “很好”。容易无法忽略自己通体舒畅的愉悦。

    “啊啊啊!你喜欢他吗?心理上的。”

    “好像……谈不上”。生理上的吸引,她可以大方承认。

    李小加的原话“你别管配不配得上,你多漂亮聪明一人儿啊,婚恋市场上的抢手货,只有别人配不上你的。要是喜欢,你就正儿八经发展下去;真不喜欢,露水情缘。横竖你不亏。”

    哪里就抢手了呢?

    正如镇上嗑瓜子女团和砂糖桔女团说的那样“刘二姐家的那个,啧……三十几了,还没见带回来一个,高不成低不就,介绍那么多一个都没成,她倒是想找好的,也要好的看得上她,除了长相和学历啥也没有”,“是啊,孤儿寡母靠赔偿金生活,爷爷奶奶又不管,过年过节都回娘家来,巴着舅舅”。

    容易还没走近,刘女士duang duang踱过去,抓一把瓜子加入战斗“今天没带小孙子来啊?放家里谁带啊?儿媳妇有消息了没?儿子也好几年没回来了吧?”

    说完又招呼容易过去“帮你婶在你的那些寻人群里问问,你弟媳妇走丢两三年了,你弟出去找,两年没回来了,不知道找着没。孩子在家哭爹找娘的,可怜”。

    刘女士就这样,她可以心血来潮批评容易,但别人可不能说三道四,否则就要出手专捏对方痛处。

    在这种明着关心暗里嘲讽的氛围中过完了春节假期。总体而言是开心的,舅舅舅妈都是真心疼人的,表弟表妹和他们的配偶也真心尊敬她。容易净和爱聊八卦的那群姑婶凑牌桌,把把大的,赢的钱全当红包发给小辈儿。

    王鲲给她打过语音电话。接了,一边打牌一边互相拜了年,匆匆挂断。

    也会在许多个出神的瞬间想起他在长椅上目光清亮地说“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她至今分不清那是情还是欲。

    对她来说,与所有男人的接触都应该是结果导向,指向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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