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班,林海棠还没停好车,曹默已然站到了她的车边。
以为曹默有什么急事,她急忙下车询问,“ 曹总你找我有事?”
对方面无表情,“ 你说呢?”
林海棠一脸茫然,对方又提醒,“ 林小姐,今天是周末。”
林海棠这才恍然想起那天在曹默家里应下的承诺。
可是,她才答应白莹要远离曹默,这么快就食言不太好吧,而且在曹默面前,她的冷静总是不堪一击,她不喜欢那种失去掌控的感觉。
“ 曹总,我今晚要加班,可..不可以改天。”
不等曹默回答,她想溜之大吉。
只是还没迈开脚步,曹默一只手从身后攥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她直愣愣地掉进他的怀里。
曹默将她紧扣于胸前。
抬头看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俊美脸庞,有那么一刻,林海棠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第一次见面,她从单车上摔下来,那个男孩扶住她时,也是这般将她紧扣于胸前,可惜所有的美好都在那个夏天的戛然而止…
心沉到谷底,带着丝丝钝痛。
她逼迫自己镇静,“ 曹总,你要干什么?”
对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分辨不出是喜是怒。
林海棠感受到些许的紧张,拼命挣开他,她动他的力道更重些,被箍得生疼,她恼怒地用脚踢他。
他不躲不避,她踢了两下只好妥协,“ 我跟你去超市。”
曹默这才满意的松开她。
她刚站稳,曹默反手握住她的手,她想甩开,一道目光横过来,权衡一番,她只能作罢。
回国后第一次逛超市,琳琅满目的商品,熙熙攘攘的人流,久违的热闹让林海棠很快沉醉其中。
她推购物车来到海鲜区,选了一盒虾和一条鱼,正要问售货员哪里有小葱和豆腐。
刚说完小葱,侧目便捕捉到曹默眼里闪过的惊异,她下意识把几乎要脱口的豆腐两个咽了回去。
见曹默仍盯着自己,她故意摸了摸脸,对他傻笑,“ 曹总,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特别好看。”
被她这么一问,曹默只好收起目光,可心中的疑惑却没有停止。
曹默清楚地记得,当年徐安心过生日请他吃饭,把他带到了滨城一家餐馆,餐馆的菜不太合他胃口,他又不想她为难,所以当徐安心问他喜欢吃什么时,他随便说了几道菜:白灼虾,清蒸鱼,小葱豆腐…
林海棠选的恰好是这几样菜。
她越是急于掩饰,曹默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莫非林海棠和徐安心之间真的存在某种联系。
两人走出超市天已经黑透。
曹默提着两大袋东西,林海棠开心地跟在他身后。
“ 购物果然能增加人的幸福感,我想在设计平台的时候把幸福感考虑进去,曹总觉得如何?”
“ 不过幸福感太过于抽象,难以量化成指标,不好去衡量。”
“ 我们可以选择一些可以量化的指标来代替,比如便利的程度,服务的质量等等。”
林海棠巴啦一路,曹默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顾低头走路。
回到家,一进家门林海棠忍不住又问,“ 曹总不赞同我的观点?”
曹默终于开口,“ 不是,我在想我喜欢吃的菜,你是否会做?”
他的声音随意,平和,甚至带着迷人的温柔。
林海棠却听出一身寒意,她清楚曹默在试探些什么,只是现在她什么也不能说。
她越沉默,曹默心中越怀疑,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放,那咄咄逼人的眸光像要将她穿透。
被盯得一阵心虚,林海棠赶紧换鞋走进客厅。
看见毛球迎过来出,她一把抱起毛球,自言自语,“ 毛球饿了吧,姐姐给你买了好吃的东西。”
林海棠离开,曹默提着东西进入厨房。
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林海棠的厨房、冰箱空空如也,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
把东西摆放妥当,他走进客厅,林海棠正窝在沙发里逗毛球玩。
瀑布般的长发随意披散于胸前,细细的弯眉,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泛着动人的光芒。
凝视着眼前的女孩,曹默脑海浮现的画面却是关于另一个女孩。
女孩学会骑自行车后的开怀;
女孩看到生日蛋糕时的意外;
女孩的吻落在他的脸颊…
那个青涩可爱的女孩,冷漠中带着温暖,柔弱中透着倔强,如同泥潭,致人深陷。
他多希望眼前的女孩就是徐安心。
然而,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
当年,他亲眼看见徐安心的尸体从河里被打捞上来,手上戴着的手链,他也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也许,所有的一切只是巧合——相仿的年纪,相似的面孔,都喜欢吃红烧排骨,仅此而已。
不管过去多少年,每每想起徐安心,曹默还是会隐隐心痛,如果那天不是他约徐安心去河边,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
曹默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翻涌的思绪强压回去,缓慢开口,“ 你再不过来做饭,晚饭就要变宵夜了。”
忙碌了一个下午,林海棠也感觉有些饿,她放开毛球,起身走到厨房。
曹默跟过来,“ N市离滨城不远,林小姐应该去过滨城吧?”
听到滨城两字,林海棠搭在冰箱的手微微一滞,曹默仍在试探。
也不怪曹默,她刚刚的表现太过明显,曹默久经沙场,阅人无数,怀疑她也不足为奇。
林海棠把菜从冰箱里取出,又打开米桶勺了两杯米,走到龙头边开始洗米洗菜,她在考虑该如何回答。
许久,她才开口,“ 小的时候去过,现在没什么印象,曹总去过滨城?”
“ 我外婆家就在滨城,小时候经常去,这几年工作忙很少去了,听说滨城这几年变化很大,林小姐如果感兴趣,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曹默的话,林海棠听得分明,他略显期待的神情她也看得清楚,只是一个即将订婚的男人向她发出这样的邀请,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林海棠正在思考如何拒绝才显得婉转,耳边又传来曹默的声音。
“ 林小姐,是在害怕吗?”
林海棠头一偏,撞进一湾深幽无边的黑眸之中,目光交汇的那瞬,那些遗失在旧时光里的回忆,星星点点汇集而来。
她记得自己曾答应过曹默,要陪他逛遍滨城每一条大街小巷。
不知多少次在梦中,她梦见自己牵着曹默的手在滨城的街头徜徉,醒来却只剩两手空空…
可是比起爱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没有时间。”
曹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见她一脸坚决,没再出声。
把米放入电饭锅,煲好汤,又洗好菜,林海棠开始炒菜,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看到她的头发被汗水粘住,曹默拉出纸巾帮她擦汗,冰凉的指尖不小心滑过脸颊,她慌张地把头移开。
“ 饭菜都好了,准备吃饭吧。”
林海棠把饭菜端到饭桌上,勺了一碗汤递给曹默,“ 曹总,先喝一碗汤暖暖胃。”
曹默尝了一口,“ 味道很不错。”
“ 你到国外才开始学做饭?”
“ 不是,我从小就会做饭。”
林海棠若有所思,“ 我是孤儿,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每天放学回家,我都会帮奶奶做饭,只是那时住在乡下,食材不多,只能做一些简单的饭菜。”
“ N市的乡下?”
“ 嗯,自从爷爷奶奶过世,我便很少回去,现在回国了,倒是很想再回去看看。”
曹默又趁机提议, “ 我陪你去。”
“ 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林海棠虽没有立即拒绝,却也没有任何松口的迹象。
两人接触不多,林海棠对他提防也属正常,曹默不再坚持。
回到家里,曹默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帮林海棠擦汗的纸巾,纸巾上粘着一根细长的头发,那是他在帮林海棠擦汗时故意扯下来的,他找来一个密封袋,把头发放了进去。
当年,徐安心发生意外的消息传到著名计算机专家徐蔓的耳里,徐蔓从美国火速赶到S市,她通过攻击安氏集团的数据库,短短几天时间,庞大的安氏几乎陷入瘫痪状态。
这件事当时在S市传得沸沸扬扬,他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徐安心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是安康健和徐蔓的小女儿,是安氏的二小姐,父母离婚后,她由保姆照顾留在滨城生活。
如果林海棠是徐安心,她和安氏集团的三小姐——安琪,必定存在血缘关系。
曹默低眉沉思片刻,拿出手机,快速编了一条信息,点击发送。
“ 派人查一下安氏集团安琪小姐的行踪,立即。”
信息发送出去,曹默这才感觉到攥住他的窒息感在渐渐消失。
很快收到回信,瞄一眼信息的内容,他拿起外套匆匆出门。
“ 安琪小姐不久前刚回国,安氏今晚在嘉华酒店为安小姐举办酒会,白莹小姐在受邀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