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曹默拨通白莹的手机。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白莹娇嗔的声音,“ 曹默,这么晚了…”

    曹默急切想见到安琪,没有耐心听白莹啰嗦,他打断对方,“ 我陪你去参加今晚的酒会,我已经在路上,半小时后到你家门口。”

    电话挂断,他又吩咐刘东林到酒会附近等他。

    另一边,白莹握着发出嘟嘟忙音的手机,欣喜不已,她没有听错,曹默要陪她一起出席酒会。

    当初,她和曹默要订婚的消息传出,就有人在背后议论,说两家联姻不过是白家一厢情愿,因为曹默极少和她一起在公共场合出现,也从未带她参加任何商业活动。

    她家世显赫,花容月貌,曹默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她的魅力。

    今晚她一定要成为全场最漂亮,最骄傲的女人,让那些议论过她的人啪啪打脸。

    酒会的地点在S市最豪华的嘉华酒店顶楼宴会大厅。

    白莹挽着曹默的手臂走进会场,果然如白莹所料,她和曹默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两人身上,议论声此起彼伏,白莹带着无与伦比的骄傲,紧跟在曹默身后。

    白莹环视酒会一周,酒会中央,安琪被几位世家小姐团团围住。

    她拉着曹默朝安琪走去。

    安琪也看见了白莹,还有白莹身边的曹默,曹默出现在酒会,安琪颇为意外,她的人明明看见…

    安琪拨开众人走过来,“ 白莹姐你今晚好漂亮。”

    奉承完久未谋面的表姐,安琪又把目光转向曹默,甜腻一笑,“ 姐夫好,还是白莹姐眼光好,姐夫简直比电影明星还帅。”

    曹默但笑不语,这位安小姐年纪虽轻,心思却不简单,她看似不经意的一瞥,却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只是曹默一时间也猜不透,她想从自己身上探究些什么。

    听到安琪夸曹默,白莹脸上虽表现矜持,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她拉住安琪的双手,“ 几年不见,妹妹不仅长高了,也越来越漂亮。”

    安琪的妈妈是白莹的远房表姑,安琪小时候很喜欢追着白莹一起玩,后来两家因生意上的竞争极少来往,两人的感情也渐渐淡了。

    曹默站在一旁,无趣地看着两个女人毫无感情地相互吹捧。

    他眼睛的余光在安琪脸上流转,安琪虽也长得标致,可由头到脚看不到一丝林海棠的影子,林海棠是鹅蛋脸,安琪脸型偏圆,两人在神态上也没有相似之处。

    难道,他猜错了…

    不可能,他的直觉向来不会骗人,这些年,他正是靠敏锐的直觉把曹氏推上好几个台阶。

    眼看安琪转身要离开,曹默叫住了她,“ 安小姐,等一等。”

    闻声,安琪回过头,笑得妩媚,“ 姐夫,有事?”

    话音未落,只见曹默细长的手指伸了过来,在她秀发上摆弄两下,将一片白色小绒毛递到她面前。

    “ 你头发上粘有东西 ”。

    安琪看着细小的绒毛,眸光中虽有淡淡的疑惑,嘴角仍保持着淡定的笑容,“ 谢谢姐夫。”

    曹默也笑了笑,“ 安小姐客气了。”

    安琪平时最讨厌头发上沾有东西,每次出门前都会在头发上擦拭一种特殊的精油,曹默显然在撒谎。

    难道她安排的人被发现了,所以,曹默这是在提醒她?

    可是,她刚试探过,没有发现曹默有异常,而且她找的人向来谨慎,不可能会被发现。

    曹默这么做用意何在?

    安琪心中迷雾重重,眸光不经意划过笑靥如花的白莹,眼底不由泛起了几许同情。

    都说曹默不近女色,冷漠无情,她倒不这么认为,在她看来曹默的深情只是没用在白莹身上罢了。

    曹默目的达成,无心再逗留。

    “ 我有事先走,酒会结束司机会来接你。”

    不顾白莹乞求的眼神,曹默匆匆离开了酒会,走出酒会,他把两根头发交给了等在车边的刘东林。

    “ 明天一早我要看到结果。”

    刘东林离开后,曹默驱车回到曹氏大宅,曹夫人和曹老爷已入睡,曹默不让管家惊扰他们。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书架的抽屉里翻出一个装满幸运星的玻璃瓶,那是徐安心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可惜,安心没来得及亲手交给他,便落水身亡了,他在岸边发现后,将玻璃瓶带回家里。

    十年了,玻璃瓶里的幸运星崭新如初,而徐安心却不复存在,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安心。

    多少次在无人的角落,他喝着闷酒,只为暂时摆脱那磨人的思念,又多少次在梦中惊醒,醒来才发现原来梦里也会心痛,痛穿四肢百骸,痛到哭着醒来…

    安心,你还活着吗?

    安心,如果你还活着,让我知道好吗?

    安心,我好想你….

    泪光渐渐迷离双眼,透过那些色彩斑斓的幸运星,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幸的下午。

    他记得,那是他准备离开滨城前一天,他和徐安心决定骑自行车去郊外的河边游玩。

    他们约好下午2点一起出发,可临出发前,他打电话到徐安心家,保姆却告诉他,徐安心已经出门。

    他独自骑车来到河边,看见徐安心的自行车停在路边的树下,他把车停在一旁,想着徐安心应该在河堤上等他,便朝着河堤方向走去。

    远远望去,河堤上聚着不少人,大家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走近,听清议论的内容:有个女孩失足落水….

    他快速走到河堤,左右张望没看到徐安心的影子。

    挤开人群,倏地看到草丛里遗落的一顶太阳帽,太阳帽上放着一个装满五彩幸运星的玻璃瓶,顿时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太阳帽是徐安心的,他见她戴过几次,幸运星应该也是安心折的,她说过要为他折很多幸运星,让幸运永远陪伴着他。

    “ 安心,安心..” 他沿着河堤大声叫唤,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惊恐从脊背一直延伸到头顶,他的心口有什么攥着,紧紧地被勒住,渐渐无法喘息。

    他折回来,想向众人打听安心的下落,听见大家仍在议论。

    “ 我看见女孩就坐在离河最近的那块石头上,听见河里有人叫救命,她跑了过去,伸手去拉落水的人,人没拉上来,自己反被拉入水中…”

    “ 我过桥时,正好看见女孩在水里挣扎,可是水太急,根本不敢下去救,只好报警。”

    “ 救援的人来了也没用,人早已被水冲走了。”

    “ 女孩子看起来才十五、六的样子,花一样年纪…”

    “ …”

    众人口中的女孩…

    不..不可能,一定不是徐安心。

    曹默听不进任何话语,他冲下河沿,河沿已被警察设了隔离带,警察过来拦住了他。

    “ 让我过去…”

    他发疯一般,奋力推开警察。

    “ 我们正在全力搜救,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 让我过去看看…”

    落水的女孩绝不是安心,她两天前才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他们说好等她大学毕业就结婚,她怎可以食言,怎可以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 请你冷静一点,不要影响我们的搜救。”

    他如何能冷静,安心若有什么不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也许,安心只是一时贪玩,故意躲了起来,说不定她很快就会出现,他仍心存一份侥幸。

    然而,时间分秒过去,始终看不到安心的影子,手里只有她的帽子和装满彩色幸运星的玻璃瓶。

    警察已确认过安心出门后,没有再回家,也没有跟家人联系过。

    世界在绝望中一点点塌陷,眼里也只剩下无限的空洞,仿佛被掏空了灵魂一般。

    眼泪擦干了又流,流了又擦干。

    他在河边守了三天三夜,搜救人员终于在下游打捞起女孩的尸体,女孩的容貌已无法辨认,但是他一眼看到她手上戴的手链,那是他送给安心的生日礼物…

    那一刻,犹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他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直到匆匆赶来的曹夫人把他带走…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为何十年过去了,安心始终活在他的心里,不曾离开过半步。

    安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第二天醒来,曹默发现自己蜷缩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双手还紧紧地握着玻璃瓶。

    他起身进入洗手间,洗漱完毕下楼,曹老爷和曹夫人正在吃早餐。

    曹夫人招呼他过去吃早餐,他说公司有事,匆忙出了门。

    一上车,坐在副驾驶位的刘东林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曹默抽出报告,目光划到报告的底部,神情蓦地黯了下来。

    林海棠跟安琪没有血缘关系。

    他仍有些不死心,“ 你确定这份报告没有问题?”

    “ 我昨晚一直守在实验室,没有发现任何差错。”

    林海棠确实不是徐安心。

    十年生死两茫茫,他竟还幻想奇迹出现,这着实有些可笑。

    只是,有一件事他一直想不通。

    当年,他和徐安心说好要一起出发,她为何会独自先去河边?

    为了弄清其中缘由,他后来又回到滨城,想找保姆了解情况,然而,保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查,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再后来,他无意中得知,徐安心落水的当天,安夫人偷偷地赶到了滨城,她下令封锁所有的消息,不让安康健知道徐安心落水的事,徐安心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后,她又让人立即送去火化,火化完才通知安康健。

    徐安心出事之前,安氏从白氏挖走了几个大客户,白氏元气大伤,岌岌可危,后来徐蔓对付安氏,白氏趁机发展新客户,才得以喘息重生。

    安夫人和白氏有亲戚关系。

    凭曹默在商场上打拼的经验,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事情,隐约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他始终找不到任何证据。

    据他了解,林海棠毕业时,收到了国外多家名企的offer,她放弃绝好的机会进入白氏,仅因为白宇明?

    白宇明温文尔雅,风流倜傥,深受女人喜欢,可是从林海棠看白宇明的眼神,曹默并没有发现一丝半缕爱恋之情,直觉告诉他——

    林海棠进入白氏应该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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