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二天下午,她早早来到公园,坐在长椅上等曹默。

    看见曹默缓缓走近,脸上似乎也洋溢着和她一样的欣喜,她的心又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

    出门前她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白色的碎花长裙,还特意在齐耳的短发上别了一个卡通的发夹,在镜子前左照右照,才满意地出门。

    曹默在她身边坐下,凝神看着她,眼里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浓情和欲言又止的青涩。

    她被盯得心慌,害羞地垂下头。

    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大大咧咧的人,为何在曹默面前总是莫名的耳红心跳。

    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情窦初开的感觉吧。

    曹默在她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递到她手上。

    “ 生日快乐!”

    她接过首饰盒,小心翼翼地打开,是一条精美的珍珠手链。

    曹默问,“ 喜欢吗?”

    她点头,“ 你能帮我戴上吗?”

    说完,她把手伸到曹默面前,曹默把手链取出来帮她带上,曹默的手极笨,弄了好久也没把手链扣上,于是她嫌弃地抓住他的手,教他怎么弄,只是曹默被她抓住的手,似乎变得更加笨拙了,两人头抵着头,弄了很久总算把手链戴上。

    戴好手链,她发现曹默的额头渗出了许多汗珠,而她的脸也好想热得有些不正常。

    精美的手链把她洁白的手腕衬托得格外美丽,她抬起手对着天空,开心地看着,手链连同她灿烂的笑容,在阳光下绽放熠熠光芒。

    曹默安坐一旁,他从没见过如此干净、纯美的笑容。

    似是被他的目光所扰,徐安心有所察觉地侧过头,看见曹默一脸真诚,她的心温柔地动了一下,脱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徐安心。

    曹默似乎有些意外,不知是因为她的行为或是她的名字。

    两人拘谨地坐长凳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不时四目相对,又害羞地匆匆别过头去。

    那个下午,时间似乎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慢,等了很久很久才看到太阳快落山。

    “ 走吧,我们去吃饭。”

    她起身,没注意到裙子的一角被他坐住,身体被裙角拉扯,摇晃几下后,她又一次掉入他的怀抱。

    只是,这一次他们好像不再像之前那样慌张了,她甚至能感觉到曹默抱住她的双手在偷偷收紧,而她的额头也很自然地贴在他的肩膀。

    许久,她才有些不舍地推开他。

    两人穿过两条街,来到滨城一家有名的餐厅。

    徐安心将菜谱递给他,“ 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菜?”

    曹默看了一眼菜谱,这家餐厅的菜品大多是海鲜,他从小海鲜过敏,所以家里人极少让他吃海鲜。

    他随便报了几个菜,清蒸鱼、小葱豆腐、白灼虾。

    徐安心只点一个红烧排骨。

    滨城靠近海,滨城人都喜欢吃海鲜,而徐安心却不点海鲜,曹默不免有些奇,“ 你不喜欢吃海鲜?”

    “ 不太喜欢,我喜欢吃红烧排骨,

    听保姆说,是因为我小时候妈妈只会做红烧排骨。”

    “ 你一直跟保姆生活?”

    “ 我爸妈在我四岁的时候离婚,他们离婚后我就一直跟保姆生活。”

    徐安心尽量把自己的不幸表述得平淡,然而,她还是从男孩眼里看到了惋惜,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的心疼,和一些她读不懂的情愫。

    男孩忧郁的眼神如此迷人,她的心又开始扑通乱跳,一餐饭吃得她心不在焉。

    原本想把剥好的虾给对方,却不小心把虾壳放到他的手里,还把醋当酱油浇在鱼上…

    窘迫得无地自容。

    走出餐厅,晚风柔柔地扑面而来,徐安心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不少。

    今晚的感觉为何如此奇妙,会心动,会紧张,会脸红,想靠近又害怕,矛盾而纠结。

    难道这就是喜欢的感觉?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徐安心没注意到人行道的绿灯已经亮起,直到曹默拉起她的手,拖着跑过马路,她才恍然清醒。

    心跳顿时飙升到顶点,又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在弥漫。

    过到马路对面,她慌忙甩开曹默的手,曹默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十指相扣,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见挣脱无果,她只好作罢。

    两人牵着手在人群中行走,时而相视一笑,时而又害羞地垂下头。

    夜色变得曼妙而美好。

    走了一段距离,她忍不住问,“ 你要带我去哪里?”

    对方故作神秘,“ 保密…”

    两人来公园附近一个废弃的天台,林海棠被眼睛的景象惊呆。

    荒芜的天台上摆满了鲜花和气球,彩色的灯条将夜点缀得五彩斑斓,宛如梦中的童话世界。

    天台的中间,摆放着一个蛋糕。

    眼前的一切梦幻得有些不真实。

    “ 我是不是在做梦?”

    “ 不是,只要你愿意,以后我每年暑假都来滨城陪你过生日。”

    “ 真的吗?”

    徐安心不敢置信的同时,心中似乎又充满了期待。

    看到曹默点头,她才放心地走向蛋糕,她在蛋糕上插上十六根蜡烛,曹默帮她点燃蜡烛。

    蜡烛闪烁,她的目光也跟着闪烁,因为她眼中有泪光在闪动。

    她想告诉曹默,记事以来,他是第一个给她庆祝生日的人,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天,也会永远记住他。

    可是,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谢谢两个字。

    曹默催促她快许愿。

    于是她对着蜡烛许下了人生第一个生日愿望:她喜欢曹默,希望曹默也喜欢她。

    吹完蜡烛,吃完蛋糕,两人在天台上坐了很久。

    曹默告诉她很多国外的事情,她也跟他说了一些学校的事情。

    一时间,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曹默提出送她回家,她也不反对。

    曹默把她送到小区楼下,她快跑到大堂门口又折回来。

    “ 你闭上眼睛。”

    曹默顺从地闭上眼睛,她的唇在他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温热的感觉,他缓缓睁开眼。

    “ 再见” ,徐安心抛下两个字,害羞地匆忙跑开。

    接下来的日子,曹默几乎每天都给她打电话,两人经常一聊就是一个下午,聊游戏,聊画画,聊学习,聊所有一切能聊的东西,始终没有提及见面的事情。

    直到那天下午,吃过午饭,她见天气不错,萌生了到公园骑自行车的想法。

    她才出小区便遇见曹默,她问他为何会在她们小区门口。

    他说他只是碰巧经过。

    徐安心一直好奇,为什么机场遇见后他们就碰巧不断,现在回忆起那些往事才蓦然发现,原来他碰巧的习惯从那时就养成了。

    回忆在继续…

    他问她要去哪里?

    她说想去骑自行车,他沉思片刻后说,“ 我听说郊区河边很好玩,不如我骑车带你去。”

    她也听说河边风景很美,但一直没去过,她欣然同意。

    他把她扶上自行车,她从没坐过男生的自行车,特别紧张。

    他让她抱紧他的腰,她不肯,结果他一上车,车头歪歪扭扭,吓得她赶紧抱住他。

    他抱怨路太陡,可她分明瞥见他在偷笑,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一路上,她抱着他的腰,一刻也不敢放松,脸不自觉地贴在他的背上,偷偷听他的心跳,然后自己的心跟着一起加速,那种感觉奇妙而美好。

    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里,每次看到男生骑车带女生经过,她都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下午,那个男孩。

    来到河边,两人沿着河边走了很长一段路,走着走着,他的手不知怎的就牵上了她的手。

    走累了,他们躺在河沿的草地上,她嫌草地太硬,曹默便伸手给她当枕头,枕着他的手臂,闻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天空在她眼里显得格外的蓝,河风也特别的舒服。

    两人一直在草地上躺到天黑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回家。

    徐安心刚从草地爬起来,听见曹默说她头发上有个虫子,吓得她哇哇乱叫,边叫边往曹默身上靠。

    “ 在哪?在哪?快帮我拿掉。”

    曹默伸手从她的头顶把一只黑色的小虫拿掉。

    徐安心抬起头要道谢,而曹默也正好低下头。

    就这样,唇不经意碰在了一起。

    两人微微一愣,她羞涩,他慌张,内心似乎又有一种说不清的喜欢。

    “ 闭上眼睛。”

    她照着他的话做,感觉到他吮吸着她的唇,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害怕,紧张,又莫名的快乐。

    曹默一开始只是轻轻地吻她的嘴唇,吻到后来,他的舌头就慢慢地撬开她的牙齿,一点点深入,她被一阵异样的酥麻的感觉包裹着,有点难受,想推开他,似乎又舍不得。

    过了很久很久曹默才松开她。

    她听见他问,“ 安心,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突如其来的表白,她好不容易平静的的心又开始狂跳不止。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想到了距离的问题,“ 你在美国读书,我们隔得那么远?”

    “ 我回到美国后,会给你打电话,还会给你写很多很多的信…”

    “ 我以后也要去美国读大学吗?”

    曹默想了想,“ 你以后到S市读大学吧,那时我已经回国,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 我读完大学了呢?”

    见她仍有所顾虑,他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你读完大学我们就结婚,这样就可以天天在一起。”

    终于,她点了点,害羞地垂下头的同时,把手抽了回来。

    许久她抬起头,神情异常严肃地望着他。

    “ 我从小最怕别离,每次我爸爸离开,我都会躲在被窝里哭很久很久,所以你一定不能离开我。”

    “ 我一直跟保姆住,没有什么人爱我,你要很爱很爱我。”

    “ 还有,我特别喜欢狗狗,我们结婚后我想养一只狗可以吗?”

    曹默一一点头,她才放心地把手放进他的掌心,满心欢喜地让他牵着她的手走…

    年少时的爱情是那样的美好,可惜她除了记忆,什么也没留住。

    这些年她也常想,如果曹默离开的前一天,不是她提议再陪他去一次河边,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而她和曹默是不是就会如他们所憧憬的那样了,等她大学毕业就结婚…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她和曹默注定再也回不到过去。

    抱紧曹默,林海棠是多么希望两人就这样一直骑下去,没有尽头,也就不用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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