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若两人2

    “这算什么,除了前三稳定的门派,为了争失落之地的消息,其他四家都会拼尽全力。”

    “但鸩行下手是真黑啊,自从他们把仓望遗留的蛊种收去,越发极端了!咱有空去收点防御法器吧。”

    场上打斗瞬息万变,说几句话的功夫,南晏三道咒印已打完,立即施展了激发咒文的法术。

    占据优势的雪之初高悬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遍体鳞伤的南晏,忽然感到一阵灼热,身上已快消退的所有咒印都又沸腾起来,它们在体内交织纠缠。

    霎时间他法力尽失,从高空跌落,踉跄几步才堪堪站稳。

    场下沉寂的归咒渊弟子猛然欢呼起来。

    暮言看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只知道两边脸色都不好。

    南晏更差,像只剩口气了,也不知道什么让他一直撑着不倒。雪之初虽然猛地看起来不太行,但鸩鸟幻影还在为他缓慢恢复。

    地上不知何时被南晏布下的星图发出冲天光束,雪之初被缓速定格,攒够法力破开控制。地上星子变幻位置浮到空中组成新的星图,再次发出的光束从四面八方彻底禁锢住他。

    雪之初什么也躲不掉,在鸩鸟幻影的庇护下节节败退。

    南晏直到法力用尽才停手,头晕眼花脚步虚浮,拄着法杖硬撑着立住,流了一地的血。

    斗法台中灵珠光芒黯淡,鸩鸟幻影消失,对面“哐当”一声,雪之初倒地。

    南晏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抗打,随后也两眼一黑地仰面倒下。

    迷糊中感到自己被人抬走,数不清的鸩行岭医者从旁边走过,南晏感觉自己好了些,睁开眼视野明朗,不再有眩晕感。

    前方拥挤的鸩行岭修士让出条路来,冲进来的暮言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焦急担忧,她推开挡在中间的人飞快地朝他跑来。

    南晏望着她,忍不住露出笑意,眼中明亮似星辰。

    熟悉的草药香迎面扑来,然后暮言没有丝毫停顿,从他身边跑过,蹲在了还未醒来的雪之初身边。

    南晏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给雪之初医治的暮言,经过他的路上看都没看他一眼。他一口气上不来,心一痛,又吐出口血。

    宿未白给所有伤患都粗略看过,正指导众人医治,见辛淮岚只顾雪之初,便过去对她说:“南晏伤势更重,我家弟子只是晕过去而已,先生去看南晏吧。”

    暮言卷着袖子,麻利地为雪之初处理内伤,头也不回,“你们去看他。”

    南晏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冲着她的背影,一字一字地咬牙道:“辛淮岚,你来看我。”

    霎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死不了,忍着!”暮言皱起眉,不可思议地回头瞪他,甩了一句接着给雪之初医治,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别乱动……喂!你去哪!喂!还没止血呢!”

    暮言烦躁拧眉,头疼地看了眼后面空出来的床榻。

    她还是没理,继续给雪之初处理伤势,心里却开始后悔,雪之初的伤确实没他重,这里这么多鸩行的元婴修士,她操心什么呢?

    她的徒弟已经不需要她了,她已经不是他的谁了。

    暮言霍然起身,把东西交给宿未白便转身离去,边往外走边撕了张南晏的传召符,附带传音低吼道:“滚回来!”

    她烦得很,走路带起风来,但是这种感觉又很熟悉……她的心忽然乱了,就像曾经哄徒弟一样。

    这里的人都是第一次见辛淮岚发火,个个屏气闪到一旁,生怕被牵累进去受罚。

    黄昏笼罩的海岸,南晏恢复的法力不多,刚够飞到传送阵,传送到岸边又埋头走了很远,终于连力气也耗尽,坐在礁石上歇息。

    传召符须臾而至,南晏心里发紧,下意识以为她有事情需要自己,听到后面紧跟着的一句怒吼,又阴着脸靠回礁石。

    他还在气头上,不想理她。

    “嫌命长?”

    暮言找到他时,礁石下的海岸已被血染红。她抄着胳膊站在岸上,不信他不回头。

    听到身后的声音,南晏紧拧的眉头瞬间舒开,她居然会来找他。

    “死不了,忍着。”想起刚才她跟自己说的话,他就生气,咬着牙原话奉还。

    暮言皱皱眉,还跟她阴阳怪气。说起来还是她的不对,她叹口气,登上礁石过去。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南晏佯装生气,强行把嘴角掰下去,却又按捺不住地回头,“怎么找到我的?”

    “找你还不容易?”暮言走到他身后,瞥他一眼,蹲下塞颗丹药进他嘴里,问,“还能自己走吗?”

    这会功夫南晏的法力已恢复了一点,带她飞回去绰绰有余。他点点头,站起身,结果失血过多起猛了,顿时头重脚轻地栽倒下去,一头跌在一个软软的充满药香的地方。

    缓了一会儿,南晏昏花的双眼终于看清眼前景象,才发现自己竟然倚在暮言的身上,面前如雪的白发被他的血渍玷污一块。

    他慌张起身,后退两步。

    暮言手疾眼快地抓住又差点仰进海里的南晏,见他磨蹭不飞,不耐烦地取出两张高阶飞行符箓撕掉。

    两人落在山顶结界外,暮言扶着南晏进去,挑了间最近的房间将他放下,拿来药箱工具干净利落地施治。

    南晏躺在榻上,盯着她头顶那片黑红血渍,上下左右飞快地在眼前晃动。

    他好几次想开口和她说说话,看她忙得脚不沾地,又忍了下去。

    海上瑰丽的黄昏渐渐昏暗,月光倾洒满庭。

    按暮言的要求,浑身缠满绷带的南晏打坐运化了最后一颗丹药,才敢下床出去。

    院里草虫啾啾,夜风吹乱枝头月影,暮言刚歇下来,坐在亭子里撑头望着远方,打着哈欠。

    南晏一步步靠近她,欢喜又忐忑。

    “先生,我……把你头发弄脏了。”

    寂静夜色下突兀响起人的声音,暮言回眸懒懒地睨他一眼,说:“现在知道叫先生了?不叫辛淮岚了?”

    南晏在黑暝的夜里抿唇偷笑,问:“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暮言你知道是谁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南晏后背吓出一片冷汗,他故作镇定地干巴巴答,“天山长老啊。”

    暮言悠哉地转过身,面向他问:“如今天山还有暮言呢?”

    南晏老实答:“七百年前的。”

    她勾唇笑道:“史册看了不少吧。”

    “嗯。”南晏立即承认,是啊是啊,他对暮言的了解全来自于史记,他才不认识这个人。

    “画像也见过了吧。”

    南晏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陡然一惊。

    亭边石灯朦胧,她的白发在风中忽明忽暗,目光如利刃,黑纱白袂翻飞似鬼魅。

    南晏哑口无言,看着盛气凌人的她,仿佛他们之间又裂开一道跨不过的鸿沟。他喉结滚动,这老女人,又算计他。

    南晏索性抄起胳膊,反问:“那你还对我戴什么面纱?”

    正思考要怎么处理他的暮言猝不及防,瞪大了一双懵然的眼睛,半天想不出说什么。她真想让洛知疏给他打个样子,在这种时候,就应该诚惶诚恐发毒誓以证清白。

    见她模样窘迫,南晏忍不住得逞笑出声,没想到吧,被反客为主了。

    “咳咳。”他刚笑两声,就扯到伤口,疼得弯腰扶胸。

    暮言冷眼旁观,温柔地问:“怎么不笑了,不爱笑了?”

    春夜里凉风阵阵,南晏额头直冒冷汗,脸上却烧得通红,咬牙忍痛一声不吭,转身颤颤巍巍地进屋。

    暮言嫌弃地叹口气,蠢得好笑。她跟过去锁上他的房间门,安心去沐浴。

    擦着头发出来时,结界外安静地站着一个齐怀微,暮言瞧了眼上锁的房门,南晏倒是乖,被锁了还真不出来。

    她戴上面纱朝牌楼过去。

    结界荡漾出缝隙,等候许久的齐怀微回过神,不安地看着眼神依然漠然的先生。

    他适才刚听说南晏重伤出走,鸩行医者都说没再见过他,辛淮岚虽然也跟着出去,但她向来孤高冷傲,南晏还当众直呼她全名,不救他完全说得过去。

    除了她这里,齐怀微已把其他地方能找的都找过,她若未收治……

    “在我这,还活着,过两天就好。再休养几天,下一场斗法之前必彻底痊愈。”

    暮言看他一眼,把话一口气说完,又问,“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休息了。”

    “辛苦先生,您请,您请。”齐怀微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看着关闭的结界,长长呼出口气。

    等长发干透,明月已挂檐头。

    暮言躺在床上,闭上眼满脑子是斗法台下南晏震撼全场的发怒发言。

    她情不自禁地噗嗤一声,翻了个身,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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