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生4

    明月照高台,浮石亭台的积雪熠熠生辉,两方遥遥对望,各自挂着胸有成竹的冷笑。

    聂容妤问:“冒这么大的风险回来,不会只为了救戚祥吧?”

    暮言看着这个当年将自己逼走的人,若那时真让自己救下戚祥,后面必是交还堂主凭证,再也回不来。

    “当初我只想救戚祥,你贪图不语,不让我救。现在我想救的,确实不止他一人了。”

    “你还想救司青遗?”

    暮言神色坚毅,“也不止。”

    聂容妤莫名其妙,她还想救谁?天山里她还认识谁?难不成她还想把天山里瞧不起她的人也救了?

    暮言懒得和她多讲,她拖不起,自己更拖不起。

    昆仑五人虽然解除了蛊毒控制,但他们只要留在天山,就会一直受到隐蜉蛊的侵染,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再被隐蜉所控、听令于聂容妤。

    竹简里的存货不多,千初也无法补充,每种功效的药最多只能留十份。

    算起来,解毒丹的存货,只剩下三份。

    暮言冲挡在身前的几人喊道:“几位道友,先帮我找个能休息的地方吧。”

    他们扬手唤来立在屋顶的青鸟,对暮言说:“及己堂一直为你留着,我们护送你回去。”

    还为她留着……

    暮言眼中闪过诧异,下一瞬便暗自明了,果然是司青遗的计划。

    青鸟通灵,还故意绕着眼眸寒冷的聂容妤转了两圈,快活地长鸣几声,才载着暮言飞向及己堂。

    及己堂多年积雪无人打扫,已堆积成冰。

    随暮言一同进去的昆仑之人将坚冰击碎,露出一条能走的石子路来。

    此时圆月高悬正空,夜已深。

    暮言忍下困意,一进结界便问他们:“戚祥在门主手里是吗?”

    “对。”

    正随手融化冰霜的昆仑几人闻言愣了愣,比起她猜到戚祥所在何处,更惊讶的是另一件事……

    “你真的是回来救他的?魔器离体,必死无疑啊。”

    见暮言神情凝重,垂眸不言语。他们对视几眼,肃穆作保,“你带我们解脱,我们不会像戚祥那样对天山忠心,但我们会对你忠心,必定保你周全。”

    暮言叹口气,这话不用他们说,她也知道。毕竟她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只是……

    “你们应该能感觉到毒又在侵入了吧?”

    他们点头,其实从服下丹药的一刹那后,就察觉到了。

    “还麻烦你再多炼些,我们也好保护你不受聂容妤的威胁。”

    暮言说:“这个药我炼不了,只剩一两颗。”

    昆仑几人刚对未来有了盼头,听到这话,燃起的热血顿时冰凉。

    见他们冷静,暮言接着说:“但我有其他办法压制这个毒,只是需要时间,所以必须要救戚祥。”

    几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地缄默片刻,随后七嘴八舌起来。

    “从你离开到现在,戚祥一直被门主藏着,说是还有气,可我们谁也没见过。”

    “可能早就死了,他只是想骗你回来。”

    “你的办法需要多久时间,你剩下两颗药给一个人吃,能撑到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其他人绝对不会再被控制妨碍你们,我们随时可以死。”

    暮言诧异抬眸,扫视过他们五人的果决神情,若是真如他们所说,戚祥无法救活,可能还真要按他们说的办。

    “你们……”

    不等暮言问出口,昆仑几人便知道她要问什么,畅快地笑了几声,呼吸着属于自己的自在空气。

    “我们将昆仑拥有的物资划分一半给天山,就为共同发展之后,再重建昆仑,前一百多年还好好的……”

    “谁能想到司青遗突然娶了个人,还准许她的族人进来!吃了我们的物资不说,整个天山停滞发展,和外面断绝来往,坐吃山空!”

    “我们很早就想走了,但是根本走不掉,总是被操控着回来。”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我们谁都怀疑,甚至还以为是你。”

    暮言不禁奇怪,“怀疑我?”

    他们悲恸感叹:“是啊,突然出现一个你,所有人都受控制,唯独你没事,戚祥尚且是因为身怀不语,与常人不同。我们几人在这里孤立无援,草木皆兵,怀疑你,也怀疑是你和司青遗在演戏。”

    暮言实在无奈,他们竟然疑神疑鬼成这样,若他们与自己早些沟通,能省下多少时间多少事情。

    不过回想中间发生的事,暮言不禁沉吟,没有见到为病痛贫穷放弃活着的人们,她也不会在意天山或是昆仑的存亡。

    “我先去找门主吧,戚祥若是还有救,救他也要一段时间,还得麻烦你们护一下。”

    几人连道“那是自然”,随暮言一起前往凌霄殿。

    殿外台阶延伸至檐外,雪面稀薄,已有脚印。

    里面高椅上蓝袍垂地,司青遗眉目尚如昨日,眸色泛绿,形如傀儡。

    身侧聂容妤早已到来。

    暮言与昆仑五人踏入殿中,便听到司青遗毋庸置疑的一句话。

    “戚祥已死。”

    暮言打量着聂容妤,她气息不稳,想来与昆仑五人对抗几日也耗尽了她恢复法力的药,否则此时殿中也不会只有她一个人。

    暮言向前走去,在司青遗前方三丈远便受到无形的阻隔,再靠不近一步。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昆仑几人。

    他们立即明白,抬手击碎前方屏障,一人与聂容妤交手,另外四人将司青遗制服带到暮言身前。

    “好啊,原来你回来为的是谋反!”司青遗狞笑地盯着暮言,口中发出聂容妤的语气。

    瓦上霜缠上他的双手和脖颈,暮言对昆仑几人说:“你们松手。”

    他们刚收起各自的擒人法术,殿外就呼啦啦地落下一片天山执事和堂主。

    “暮言!放开门主!我们放你和昆仑余孽走!”

    天山之人的眼睛里没有怪异的颜色,他们急急冲进来,满面怒容。

    暮言当着他们的面,捏着司青遗的下巴,将解毒丹塞进他紧闭的口中,随后淡淡地看了眼被昆仑五人拦住的聂容妤。

    她向外走去,瓦上霜松开司青遗的脖颈,拉着他被缚的双手,让他跟在后面。

    她每走一步,堵在殿前的天山之人便后退一步。

    “让开。”

    司青遗走过暮言,对他们下令,等人们让出路来,回头对暮言看了眼紧捆双手的瓦上霜。

    暮言看着他缀着一点红的眉毛下,眸色回归深褐,密室里他的不堪之态犹如就在眼前。

    她收回他赐予的瓦上霜。

    司青遗抬起头,望着暮言,欣喜沉默在眼里。

    “这次回来,还走吗?”

    暮言和他对视,扯起嘴角,“走。”

    司青遗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柔,那是一种深情无言的羁绊,不存在于天山。

    他心中了然,携她飞出殿中。

    昆仑之人立即跟出去,见暮言与司青遗站在山巅高台,一份闪闪发光的诏书从他手中飞出,字迹扩散在众人头顶。

    “暮言内守恬淡,式昭文德。于觅言七四八年,由第十八代门主司青遗请为长老之位,代理门主之责,看护天山。”

    诏书悬浮在暮言面前,她伸手接下,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你去睡吧,别再说话了。”

    司青遗对她笑了笑,“交给你了。”

    他没有等她的接任之礼,从审判高台上落下,飞回凌霄殿,将法力竭尽晕倒的聂容妤抱起,亲自送回她的居室。

    暮言仍在不见丝毫阴影的明月高台,默默地看着司青遗对她情意如往,冷冷地收回视线,看向还在下面对自己的长老之位腹诽的人们。

    “从我刚进天山,就由门主秘密命令看护本门,你们无知,我今日也不追究当年你们对我的妨碍。”

    高台之下的人们暗中惊诧,抬首见她盛气凌人,仍是对这个炼气期的颐指气使不服气。

    暮言拿诏书一下一下地敲着冰阑干,说:“我能辟毒、能解毒,你们除了妨碍我、贪图仙魔器,还能干什么?当年的事我不追究,从今以后,谁再敢以修为低为由不听从我的命令,一律视作冒犯门主之罪处置!”

    冰栏被敲击的声音笃笃,扭曲诡异,回响在暮言的每一句停顿间,他们不得不认真地听完了所有的话,心底暗自不忿。

    “每个堂里管种药收药的人,到我……”

    暮言说着,抬起诏书看了眼垂挂在上面的令牌名字,眉头微微一蹙,“到我将离殿外等候,其余人散去,门主还要回来和我商议你们不该知道的事。”

    在暮言成为长老之前,忍冬执事的权力仅次于门主,听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愤懑开口反问:“你个黄毛丫头该知道什么我都不该知道的事?”

    暮言看着他的眼睛,不眨一下,“这样的事很多,比如门主压制毒素的密室位置,你要通过自己告诉幕后操控之人吗?”

    忍冬执事顿时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

    远方送妻归的司青遗缓缓飞回,见到还在殿外未走的门人,凝眉负手,问:“代理门主之责,也代理门主之权,你们是真的听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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