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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酒足饭饱后,乔月开心,难得主动向店家付了账。转身离开时,她无意中与角落里的人对上了视线,只一瞬,对方就假意看向别处,与她错开了视线。

    乔月自幼与父亲上山打猎,那些野兽在攻击人之前就会流露出这样垂涎的目光,若是被人们发现了,它们就会伪装自己看向别处,继续等待下一个将人类吞入腹中的机会。

    时间久了,乔月不止在山野中警惕性高,日常生活中,她也要比一般人多一分敏锐。

    她不知道这人是谁雇来的,但瞧他一身膘肉就知这人不足为惧,只靠一身蛮力而已,真要打起架来还不知谁输谁赢,不过倒是好些年没人找她的麻烦了。

    乔月轻蔑一笑,跨出了醉和楼。

    原以为那人会悄悄跟踪她,半路给她来个措手不及,谁知她一路到了家门身后也无半个身影。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整个云塘镇哪里还有敢找她麻烦的。

    *

    谷雨一到,接连不断的小雨就一天挨着一天地下起来了。细雨如线,不多时乔家的马槽内就蓄满了水,细密的雨点砸在水面,晕开一层层涟漪。

    雨滴敲打着青石板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响,是天然的催眠曲,乔月已经几日不曾出去,就窝在家里睡懒觉。

    听闻荀睦几日前就去了京城,自己特意拖了几天,为的是让荀睦先在那边安置妥当,等她去了以后也可寻个离他近点的地方给人做工。不曾想这一拖把这连绵不歇的雨拖来了。

    她这几日觉睡多了此时有些精神,在榻上滚了一圈儿后她有些无聊地想着,不知京城也有这样的雨吗?

    待到雨后初霁又是过了两日,世界被彻底清洗了一番,空气清新好闻。只是冷风清冽,吹得人直打哆嗦,乍然像回到了冬天,乔月出门都要裹一层狐皮大衣,可看到门前粉嫩嫩的桃花一簇簇黏在枝上含羞待放时,她又反应过来,此时早已是春天。

    云塘镇离京城不算近,最快走陆路五日才可到达,因近日下了雨,路上泥泞难走,她不得不先走一段水路再转陆路,如此便又要多走个几日。

    今日她出门正是要去雇一艘小船,打算从内运河转路去京城。

    说起来,她生活中几乎全能,唯一不擅长的就是不识水性,这是她的弱点,没几个人知道。人的弱点相当于蛇的七寸,倘若有一天被人发现了她的弱点,她想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镇上的没几个愿意接她这个活儿,最终还是在她的威逼利诱下才说服了一老叟。

    老叟上了年纪,身形清瘦,好在人看起来还硬朗,后背也不算很佝偻,他头戴一顶草帽,还留了一把花白胡子,坦然接过乔月递过来的金银后与她约定好了启程时辰。

    乔月要带的行李早已打点好,她只带几身四季衣服,又多带了些金银,到了第二日的卯时正刻,她就匆匆跨上了约定好的小船。

    怕她父亲旧伤复发,她拒绝了父亲的送行,魏时泽只好代替其父出来将她送上了船。

    整条运河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船只,它们或运送行人或运送货物,人与人之间热热闹闹吵成一片。河面也不算太宽阔,甚至她们碰见岸上的熟人还能热络地打声招呼,这倒使乔月并没有太多的感伤,想那些文人此刻都是要胡诌几句离别感伤之词的,她酝酿了半天也只对魏时泽说了一句“保重”。

    她内心不只没有伤心,还隐隐有几分期待。

    不知荀睦怎样了呢?做官以后一定很威风吧?

    很快,船只在水面上滑行,距离魏时泽越来越远,也离云塘镇越来越远。

    出了云塘镇以后,河面要比之前宽阔许多,此处正好连接上长江的一条分支,水面浑浊,江底似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小船随着水流在江面上晃晃悠悠前行。

    乔月最惧怕的便是这水,她只望了一眼辽阔无垠的江面就产生了窒息感,更不敢往近处看了。所幸今日无风,船只还算平稳,她钻进了船舱内,给自己悠闲地沏一壶茶,试图让自己忘记那骇人的江面。

    那船家虽然不喜乔月,但他人还算和善,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解释道:“你别瞧这江面望不到头似的挺唬人,其实它也就百米远罢了,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所以我这样的小船都能安然无恙地在这上面行走。”

    半天乔月不理他,他就自己唱起了歌儿,歌声悠远,不知传到了谁的耳朵里去。

    船桨挑拨着江水,发出一下又一下的“哗啦”声。乔月听着江水涌动,此时才对自己远离家乡有了真实感。

    原来那些文人的确不是胡装伤感,她当下也想吟诵一句酸诗以抒发胸臆,可她头脑里怎么也凑不出一句完整的来。

    唉,算了。

    反正她也不用考状元。

    这会儿她也后悔,没跟父亲好好说几句话就跑出来了,下次回乡还不知是何时。

    她又想,她去了京城还不知会怎样,或许没人用她做活儿呢,她第一时间要去找荀睦吗,他要是翻脸不认人怎么办,她还能像在镇上一样霸道行事吗?

    她想了很多,不知何时开始阖上了眼皮。

    许久后,乔月突然感到船身剧烈晃动了一下,她被吓了一个激灵,倏然睁开眼睛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询问船家,却没人应声。

    乔月心间一凛,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她取下腰间随身配挂的短刀,握着刀柄悄悄退到了船尾。

    听闻这江上时常有大盗神出鬼没地来劫掠钱财,不会这么倒霉,被头一次出门的她碰到了吧?

    她透过舱门缝隙去看甲板之上,空无一人,她又放轻动作去了另一头,不等她探查外面的情况,舱门已经被砸响。

    “里面的人出来!”

    乔月倒是不怕的,什么猛兽她没斗过,家里的兽皮都是她自己一个人从野兽身上剥下来的。她只是恶心,这男人的嗓音沙哑,似含了一口泥沙,太难听了。

    而且她又不是傻子,难道他叫出去她就出去?

    “哐当”作响的砸门声越来越激烈,男人喊“出来”的声音也越来越高亢,这似乎代表对方的耐性即将告罄。

    眼看着对方大有破门而入的趋势,与其受对方挟制,乔月眼珠子一转,不如她掌握主动权。

    她猛力从内踢破舱门,木屑飞溅,完整的船只突然变得残破。外面的男人未曾想到这一情况,肥壮的身躯连连向后趔趄了几步,因他的力量,整个小船在江面上剧烈晃动。

    趁对方未及站稳,乔月轻灵的身影已追至男人面前,短刀出鞘直逼男人脖颈。

    她当是谁,原来并不是什么江洋大盗,而是那日在餐馆碰见的男人,她的直觉果真没有错,这人果真是冲着她来的。不过她早也说过了,这人根本就是体态肥腻看着唬人,真打起来未必是她的对手。

    也不知是哪个猪脑子,竟找了这么一个人来。

    自不量力,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男人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冰冷的短刀直逼上来,他神情却不慌张,且盯着乔月那张小巧好看的脸发笑。

    乔月蛇蝎般的双眸紧盯着他,不知他想耍什么花样,短刀更逼近了一寸。

    对方开口,直戳她软肋:“姑娘为恶多年,却不曾真正害人一条性命,今日却要害我吗?”

    乔月冷冷瞥他一眼,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希望我今日杀了你?”

    男人但笑不语,他抬手捏起尖锐的刀剑,让自己的脖颈远离了几分威胁。

    他道:“没有人会想死。”

    乔月的力量被对方掌控了几分,她蹙起眉头,将刀柄又握牢了一些。

    “但是有人想让我死。”

    “不错,姑娘很伶俐。”

    “不过你的雇主实在不是一个伶俐的人,怎么会选你这么一个……”

    她不知道如何去描述眼前这个人。

    形体似猪?

    她倒是制伏过野猪,那是她制伏过的所有野兽里最不值一提的一个。

    根本毫无挑战性,就跟眼前这个人一样。

    男人不知为何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他脖颈下的肥腻一颤一颤的,乔月想,即便她真的痛下杀手,似乎一下也不能对他产生多大伤害吧。

    乔月看着他的肥肉深感恶心,不悦道:“你笑什么?”

    男人道:“我笑你太轻敌。”

    “好了,我到时辰了,乔姑娘,咱们地府见。”

    他言罢,捏着刀尖儿的大手便用上了力气,带着乔月略微松懈的手往他胸口一刺。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喷薄而出,乔月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那男人身体后仰,一头栽进了深不可测的江底。

    很快,鲜红弥漫,江水被污染。

    乔月呆愣愣地瞧着那人“咕咚”沉底,再回看,她双手已沾上那人的鲜血,黏糊糊的,令人作呕。

    她半晌才明白过来,原来她被人算计了。

    此时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人的确高明,为了把她拉下水,竟搭上一条无辜的性命。

    比她狠多了。

    不过,她似乎把云塘镇的人得罪了一个遍,能枉顾一条人命来置她于死地的,会是谁呢?

    乔月暂时想不出来。

    小船顺着江水飘荡,早已飘离了正确方向。

    她需要有人来掌舵,带她去岸上。

    甲板上,那划船的老叟被那人五花大绑着敲晕了,乔月沉静了几分心思,她够着寒凉的江水洗了洗沾着鲜血的双手,又在水中擦拭干净了自己的短刀,才把昏迷的船家喊醒。

    老人家醒了之后看到残破的船并未多问,他拾起散落的船桨又开始卖力摇动,就跟来时一样。

    江面无波,刚才被晕染的颜色逐渐变淡,空气中还带着一点淡淡的腥气味,似乎一切都没发生。

    乔月也默认一切都没发生,她的人生才开始,她怎能甘心认罪伏诛?

    况且这本就是一个阴谋,她又怎能如别人的意?

    她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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